颜苒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温容安,诧异又惊喜:“表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温容安却不见喜色,反而面色凝重道:“苒苒,我们见到了金鸾公主,她声称握有蛊毒的解药,但要求我们带她回来才肯交出来,现在人就在神策营。”
颜苒微微惊讶,和苏虞一起跟着温容安来到了神策营,见到了久未谋面的金鸾公主。
颜苒因身中蛊毒,为免突然发作累及他人,遂面罩轻纱。
饶是如此,金鸾在与她对视的刹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金鸾脸上的惊恐大过于讶然,指着颜苒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颜苒微微挑眉:“怎么,你不知道我在这里?”
金鸾的视线在颜苒和温容安的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突然明白了什么,表情骤然变得扭曲狰狞,破口大骂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勾搭到了一起,合谋设计令我和亲,将我推入了地狱!贱人,颜苒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金鸾的情绪一再失控,完全没有作为皇室贵族的风度和仪态,可见她在大越国的日子确实不好过。
也难怪,当初阿木阿斯娶她回去,可是将她当作罪人的。
金鸾形似疯癫,还欲扑上前来,被几个士兵拦住了。
颜苒听着她恶毒的咒骂,并不以为意,施施然的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上,一句话就让她安静下来:“你连我小神医的名号都没有听过,怎么知道蛊毒一事的,并且还有解药?”
颜苒来到北宁之后,不再似路上那般隐藏行踪。
北宁与安阳相距甚远,后又有邕宁王起兵作乱,安阳那边自顾不暇,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有心思追究她的事。
因而她并未刻意隐姓埋名,也不怕她还活着并疑似私逃的消息传回安阳。
她除疫成功并被百姓追捧为神医之事,虽是无心插柳,但神医这个身份,想来日后还是会很有用处的。
所以,她亦是不惧行事高调,响当当的神医名号都传到大越国去了。
但金鸾公主却并不知道这个消息,足以见得她被软禁深宫,消息闭塞。
既然如此,她又是怎么知道北宁爆发了蛊毒一事呢?
要知道,北宁在发现蛊毒的第一时间,为免引起百姓恐慌,以及大越国的趁虚而入,便将消息压了下去。
自从发生陈将军向外传递消息一事后,北宁的布防更加严密,便是大越国想知道投放蛊毒的招数成功与否,也是打探不出的。
而且,阿木阿斯与金鸾形同陌路,也不会与她分享两军交战中的阴诡谋略这等秘事。
除非,她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
金鸾在颜苒仿若能够洞穿一切的审视目光中失去了气势,眼神闪烁不定,只机械的重复着去死这样的诅咒。
颜苒猜的不错,向北宁投放蛊毒的计策,就是金鸾向阿木阿斯献上的。
金鸾的陪嫁侍女中有一苗疆出身的女子,虽不擅制蛊,但随身带了几样父母留给她的蛊毒,用以在危急关头保命。
金鸾得知此事后,便将有传染性的疳蛊献予阿木阿斯,为他谋划了利用投毒削弱北宁兵力,并趁机攻打的计策。
阿木阿斯见金鸾为了讨好他,不惜背弃了自己的故土,便对她少了些防备。
否则,此次他也不会想到利用两国的姻亲关系打动盛国,并让金鸾加入了和谈的队伍。
却殊不知,金鸾早已留了后手,又拿着解药投奔北宁,以期摆脱在大越国寄人篱下的生活。
颜苒唾弃金鸾的所作所为,但眼下的当务之急并不是论罪惩处,拿到解药救治病人才是最要紧的。
颜苒向金鸾伸出了手,问道:“解药呢?”
金鸾原本是想靠着解药迫使北宁军将她带走,这样一来,大越国就会认为她与北宁军是一伙的。
她又做下了斩杀使臣之事,此举必然也会被归为北宁军的授意,激起大越国的不满。
届时和谈破裂,两军战起,她凭借盛国公主的身份,要求留在自己的国土,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又在这里遇到了颜苒。
颜苒既然能够出现在军帐中,众人还一副很尊敬她的模样,想必她在这军中也是有些身份的。
凭着两人的过节,以及颜苒的脾性,只怕她一旦交出解药,颜苒就会过河拆桥吧。
金鸾的内心活动十分丰富,对于到底要不要交出解药,显得十分纠结。
颜苒见金鸾不表态,不免有些失望,叹息道:“看来公主是诓骗我们的,只是不知公主此来目的为何,难道是要为大越国刺探北宁的军情?”
颜苒说着,不赞同的看向金鸾,目色隐含责备,连带着王将军等人都怀疑起来,表情不善。
金鸾登时慌乱不已:“你胡说什么?我是来送解药的!这解药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大越国偷来的,我是为了拯救北宁的百姓!”
她说的倒是大义凛然,可没有证据,当然没有说服力。
金鸾咬了咬牙,既然来都来了,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她心一横,便从头上拔下了一根镶着粉色珍珠的金簪递了过去,道:“把左起第四颗珠子拿下切开,解药就在里面。”
颜苒微微咋舌,金鸾还真是煞费苦心。
她将东西藏的这么严实,看来是早有预谋,难怪不怕将颜苒惹急了会搜她的身,谁能想到解药会藏在一颗珠子里呢?
很快,温容安就将取出的解药拿了回来。
那是一颗褐色的圆粒状物体,外表坚硬,无色无味。
颜苒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那不像是解药,不禁狐疑道:“这就是解药?”
苏虞也凑过来,将那粒所谓的解药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略显失望的下结论道:“这不是药,只是一粒种子罢了。”
金鸾一惊,随即大喊着反驳道:“这就是解药,一定是你们医术不精,才看不出来!”
颜苒道:“很遗憾,金鸾公主,你或许是被大越国的人蒙骗了吧。”
金鸾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这是她给我的,就是解药!”
颜苒敏锐的捕捉到了金鸾话中的漏洞,问道:“她是谁?”
金鸾却是不再多说,只嚷着此物一定是解药。
温容安突然发出一句疑问:“可是,为什么是种子呢?”
反正都是要作假,为什么不直接做一颗假的药丸,或者用其他东西代替,为什么偏偏是一粒种子呢?
要找这么一颗形似药丸的种子,也得费些功夫吧?
颜苒听着温容安的话,突然福至心灵,猛的看向金鸾:“说!这东西到底是谁给你的?”
金鸾被颜苒骤变的脸色吓了一跳,马上又反应过来,怒道:“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公主,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莫说金鸾已经嫁到了大越国,那个和亲公主的名号并不金贵,便是天高皇帝远,她想在这里摆公主的架子,也得看有没有人愿意配合。
颜苒当然不会配合,她一把揪住了金鸾的衣领,阴测测的说道:“你若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的脸划花了,然后再把你送回大越国!”
金鸾被这话吓得不轻,丝毫不觉得这是恐吓,颜苒这个毒妇,她真的能做出来!
金鸾忙道:“是我的婢女,她是苗疆女子,蛊毒和解药都是她爹娘传给她的,不会有假的!”
颜苒闻言,眼前一亮,眸中迸发出欣喜之色。
金鸾懵了,她看颜苒那副凶残的模样,还以为她要吃人呢,怎么突然又傻笑起来,疯了不成?
苏虞显然是与颜苒想到了一处,露出了与她同样莫名其妙的惊喜笑容:“这也许,是石蝉草的草种!”
那婢女的爹娘给她蛊毒自保,自然也会想到万一被反噬的可能,便同时也给了她解药。
至于为何给她种子,或许是怕她将解药弄丢。
毕竟,只要有药材,就可以自行配制解药。
其他的药材都好说,唯独这石蝉草入药需新鲜植株,又是非苗疆之地遍寻不到的,所以便给她一颗种子,以备不时之需。
苏虞十分激动,下意识的便向颜苒伸出了手。
他们刚刚才解出药方,却因为没有药材而苦恼,现在又突然解决了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比他们更了解对方此时跌宕起伏的心情了。
温容安虽然因着颜苒明确的态度,不再吃苏虞的醋了,但他早就堪破了苏虞的那点小心思,是以时时防备着他。
这不,他就发现了苏虞暗戳戳的小动作,面色阴沉的伸手挡住了颜苒。
可是苏虞过于激动,也没看那不是颜苒的手,便一把抓住了温容安的手,并紧紧的握住。
温容安:“……”
苏虞:“……”
颜苒的心思都放在了那颗草种上,并没有注意到两人脸上恶寒的表情:“我们赶紧将这种子种下吧!”
他们需要模拟适宜石蝉草生长的土壤和环境,再用催熟的药汁浇灌,应能在七日内长出枝叶。
颜苒兴冲冲的向外走去,可还没走到营帐门口,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