旸谷炎阳殿外——
天边轰隆声又响了起来,这是谁在飞升渡劫,一天之内竟然来了两次?
太子昊施术看远了一些,在遥远的千里之外,他看见了正在下坠的风诣之。
“师父?”
太子昊立即挥了一缕灵力接住了他,将他落在了炎阳殿内。
“师父,真的是你!”太子昊又喜又忧,“你怎么又伤成了这样。”
风诣之意识朦胧间能听见太子昊的声音。
他无奈,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说个“又”……
要不要总揭人伤疤啊……
太子昊渡了一些灵力给他,他身上的伤却没有愈合的迹象。
“不用浪费灵力了。”他抓住太子昊的胳膊,吃力地撑着坐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昊又试了好几遍施法渡他灵力,那些灵力在他体内游走后立刻溃散,无法储存。
太子昊细细一想,调出了九重天扶桑神木的画面,只见树顶光秃秃的,一片花瓣都没留下,“你把扶桑花都摘了?”
能一次性摘掉所有扶桑花还不被察觉,除了神木化身还有谁能做到。
“嗯。”他就这样淡淡然地嗯了一声。
“又是为了师姐?”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
“大惊小怪!”他摸了摸太子昊的脑袋,上下打量了一番,“小家伙,长高了。”
百年不见,太子昊长大了一些,如今像是个十七八岁的大人了。
他这个师父其实当得相当不称职,那几百年里他整日忙着凝聚莫染的魂魄,根本无暇传授太子昊什么仙术,全靠人家自己领悟。
他原以为太子昊对他不会有太深的感情,甚至可能会因为他和天帝不合而对他没什么好感,拜他为师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哪知太子昊与他父亲完全不一样,是个重情重义的好苗子。
在他离开旸谷后的几百年里,太子昊主动请缨守护他的真身神木。
天帝本来是不同意让他的宝贝儿子去守神木的,他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天帝之位的,哪能屈居于旸谷这么一块小地方。
只因太子昊一再坚持,天帝只好作罢,为此特意抹掉了凡间有关旸谷扶桑神木的所有记录。
风诣之觉得可笑。
从前他一再请求天帝去做的事情,天帝没答应,为了亲儿子的安全和天界的颜面,他终于肯这么做了。
天帝绝不可能让凡间知晓神和魔相恋,还被魔一刀穿心这种事。
太丢天界颜面了!
千万年来,天帝见证了太多有情的神灵陨落。
作为神还是无心无情来得好。
“好安静啊,我在的时候,旸谷何时这么安静过。”风诣之笑了笑,少了闯旸谷的凡人,这旸谷设不设结界都无关紧要了。
“摘了扶桑花,直到下一个花期来临,你都无法凝聚和使用灵力了!”太子昊急道,“可能要等上千年万年!没了灵力护体,你就和凡人没有区别了,甚至比凡人更容易受伤,更容易……”
更容易死……
太子昊没忍心说出口。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风诣之张开手臂,任由体内的灵力崩溃瓦解,“反正也没剩多少,要不要无所谓了。”
“那师姐她现在如何?”
“她会渡过这一劫的。”风诣之停顿了一下,眸光坚定,“我一定能护着她,同时还能护着这个世界。”
……
九重天外虚空之地——
黑暗之中,点点星光闪烁,一颗星跳跃着靠近了另一颗星,两颗星俯视着那一块广袤无垠的淡蓝色大地。
“他们会按照你安排的轨迹走下去吗?”
“当然不会,那么多次了,他一直是这整个计划中的变数。”
“不过,我会适当做出调整,确保万无一失。”
……
易殊归已痊愈,华山众人御剑回到了华山。
自上次瞻仙门废墟一别,岑暮晓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风诣之了。
她偷偷瞬行到药仙谷没有找到他,偷偷潜入了一趟泰山也没有见到他。
他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现在又突然消失了……
她一度怀疑遇见他会不会只是她的一场梦。
就如梦里的那个女孩告诉她,她的梦该醒了……
这些天她体内的力量愈来愈平静了,平静到她都以为苍梧山之行也是她做梦。
耳边和心中的那些声音没再出现过。
她不是没有发怒过。
她无意间听见聂春滢有想让她嫁给易殊归的打算,这样便能一辈子将她拴在易殊归身边。
当时她很生气,她以为她要失控了。
很奇怪,并没有。
她能调动体内力量瞬行,那力量却再也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躁动过。
她手里的黑气似是被净化了一般,变成了无形的力量,而这力量在一点点变弱。
她眉间的那朵花仍在。
她摸着那朵花,喃喃:“是因为你吗?可你又是从何而来?”
……
易殊归卧房内。
易殊归一口拒绝:“娘,这件事不必再提了,我不同意!”
聂春滢苦口婆心相劝:“我们上次都看见了,你握着她的手立马就醒过来了,说明要想痊愈,还是得靠她,可你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着那个姓风的小子,要真有一天她跟着他跑了,我看你怎么办!”
易殊归心烦意乱地往床上一趟,“她愿意跟着风诣之去,就让她去,我不愿干涉。”
“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大度?你不是觉得风诣之不是什么好人吗?你不是喜欢暮晓吗?”
聂春滢连珠炮似地发问,问得易殊归不想回答,只能闭上眼睛沉默。
聂春滢无视他的装睡,继续唠唠叨叨:“说实话,娘不喜欢暮晓,但是她的确对你有用。你心里有她,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吗?娘可以帮你,和你爹商量一下,尽快把她娶进门,这多好?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风诣之捷足先登吗?”
易殊归憋不住了,“我是想娶她,如果她愿意,我巴不得明天就娶她,可是……她的心不在我这里,我……”
“只要你不抗拒,由不得她不愿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爹娘不在了,我和你爹养了她十一年,就是她的父母,婚姻大事哪轮得上她自己做主?”
“这样真的可以吗?”易殊归犹豫了。
若是这样,她就永远属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