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隔音结界似乎失效了,岑暮晓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声音很远。
隔音结界是昨晚扶桑设下的,以他从前的结界造诣,他布下的结界不会这般薄弱。
岑暮晓心中一紧,她看着熟睡的扶桑,暗自叹息,这才理解他为何会有不安的情绪,是她疏忽了没及时开导他。
这位昔日的扶桑神尊最引以为傲的便是修为,他如今却仅拥有一个普通剑灵的百年灵力,他一时接受不了自己的灵力大为降低,他更怕没能力保护她反而会拖累她。
无论是作为无涯还是岑暮晓,她和天帝必有一战,她重拾魔神之力,扶桑也没死,天帝不会放过她和扶桑,普天之下皆在天帝的脚下,他们是躲不掉的。
她已做足心理准备,若要和扶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她必须除掉所有可能危害到他们二人的隐患,先下手为强!
她要护着扶桑,她不会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随着结界失效散去,外面的两个声音越来越清晰,是从旸谷入口结界处传来的。
“好像是受人所控的傀儡魔兽。”
“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来旸谷作祟,真当本太子是吃素的么?”
岑暮晓推了推扶桑的手,想要下床去看看,可熟睡的他却一动手将她紧紧搂住抱在怀里,像是护食一般,生怕她被人抢走或自己跑走。
扶桑蹭了蹭她的额头,他眼睛仍闭着没有醒过来,他的举动是下意识的,只想抱住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允许她有片刻的远离。
他的呼吸匀称平和,应是好梦而眠,她静静地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感受着来之不易的温存,她也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怀里。
神木尚未修复完整,她心知外面并非风平浪静,不是他们待在旸谷躲进被窝里就可以视而不见的。
她担心吵醒好不容易睡得香甜的扶桑,她只好直接捏诀化出一身衣服,复又捻指瞬行到门外。
她刚出门,太子昊听见动静,传音给她:“师姐回去休息吧,小事一桩,我来应付就好。”
岑暮晓笑了笑,随即瞬行到太子昊身边,说:“睡不着,看看月亮。”
“你要看月亮,我给你一面通天镜,能直通月宫各处。”说着,太子昊手中现出一面镶着金边的圆镜,“或者我带你上月宫也行。”
太子昊真真是个贴心的暖男,帝俊那种铁石心肠的神是怎么生出这暖男儿子的?莫非是基因突变?
岑暮晓收下通天镜,想着把它缩小随身带着,也方便查看天界的情况。
“方才说有傀儡魔兽,在哪?”
岑暮晓向远处张望,瞧见一团白色花粉状的光亮。
一朵芍药花化为人形,对太子昊行了个礼。
这朵芍药岑暮晓有印象,是五百多年前扶桑救下的芍药精灵。
五百二十年了,小花灵仍是七八岁孩童的模样,一点没变。
因她前世砍下神木,害扶桑被天诛,小花灵从前就不喜欢她,望着今生的她依旧眼神不善。
碍于太子殿下在,小花灵只是斜睨她一眼,没回她的话,而是对太子昊说:“行踪诡秘,不是来找茬的,像是在查探什么。”
岑暮晓隐约猜到可能是冲她来的,否则论那些魔胆大包天也不敢来旸谷造次。
会不会是莫染派来的?又或者是觊觎甘木种子的人?
神木损坏,天上的暂时下不来,这些人便按捺不住开始行动了?
岑暮晓暗叹一口气,麻烦要来了,总让人不得安生。
她问道:“如何得知是傀儡的?来的魔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吗?”
花灵一族不善打斗但通晓灵窥法,不仅能看出各种生灵的真身,还能识别出中术者所中何术。
“因为他们中了惑心术啊!”小花灵觉得岑暮晓实在明知故问,语气不耐道,“你前世不是最擅长惑心术吗?扶桑神尊都被你迷惑得五迷三道的!”
岑暮晓一噎,竟无言以对,这小芍药一如既往得犀利,对扶桑更是忠心不二。
太子昊低咳一声,斥责道:“不得无礼。”
小花灵拱手一揖,翻岑暮晓一眼后便窜进自己的真身芍药中。
太子昊神色略有忧色,喃喃道:“神木暂时没那么快修复,若是这段时日死去的孤魂野鬼被有心之人制成傀儡怕是要人间大乱。”
这正是白泽所担心的,岑暮晓能做的唯有尽快修复神木,只是最近神木的修复速度越发缓慢,每次她都以为就差一点今天便能合上天边的黑洞,可下一刻黑洞又逐渐裂开一个小缝,叫歪倒的神木直不起来。
太子昊因扶桑之死忤逆了天帝,被罚在旸谷面壁思过五年,扶桑现下睡得正熟,整个旸谷也只有岑暮晓能出去外面看看情况了。
“我出去探探,请太子殿下帮我照顾望舒。”
“师姐小心。”
岑暮晓正要瞬形离开,却被扶桑叫住:“你去哪?”
岑暮晓回头,见扶桑披着白袍,赤着脚站在那儿。
她连忙迎上去,问道:“你怎么不睡了?”
扶桑没回答,而是有些不满地反问:“你要去哪?”
岑暮晓看着他,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觉醒来发现她不在身边的惊慌,向来衣冠楚楚的他居然连衣服鞋子都顾不上穿好。她顿时哪都不想去了,他太没安全感,他离不开她,她若是悄悄离去,他可能会满世界找她。
“我不去了。”岑暮晓笑脸吟吟地说,“陪你。”
她牵起扶桑的手,带着他瞬行到屋顶坐下,她问:“陪你看星星可好?”
扶桑抿唇含笑,过了一会儿,他发觉她的目光仍在自己身上,他指着天上,说:“你不是要看星星吗?总看着我做什么?”
岑暮晓撑着下巴盯着他看,她如痴如醉地笑说:“我正在看啊,你不就是最亮的那颗星星吗?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呢,当然要一直看一直看啊。”
“你呀,惯会说好听的哄我,嘴怎么这么甜啊。”扶桑眼里的笑意漫了出来,他揽住她的肩膀,像含糖果似地吮了几下她的唇瓣,与她唇齿分开时,他似乎意犹未尽,又亲了亲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