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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远平倒是没有回去,他还有很多话想要跟范无病交流交流,于是两个人索性也就不睡觉了,留在了公司总部这边儿,一边儿喝茶一边儿谈论关于股市的问题。
“对我个人而言,并不喜欢国内的股市,这里面的政策性太强了,而且作弊的手法充斥着每一只股票,看上去令人厌恶,就算是政府层面推出来的一些政策,也经常是令人反感的,功利性太强了,而不顾及普通投资者的感受。”范无病对宋远平说道。
“市场混乱,监管不力,这些都是坐庄的前提条件啊。”宋远平笑着回答道,“如果市场管理机制完善,监管有力度的话,我们这些庄家可就没有饭吃了。”
要说国内的政策市,这点两人是有共同看法的,就认为操纵上,国内的股市在世界范围之内怕是无出其右了。
就比如说发生在一九九五年二月的327国债期货事件。
327是一九九二年发行的三年.期国库券的代号,两百四十亿元的327国债一九九五年六月到期,票面利息加上保值补贴率,每百元债券到期应兑付一百三十二元。但是,327国债的价格却一直在一百四十八元上下波动,因为市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财政部认为与同期银行储蓄存款利率相比,327的回报太低,可能到时会提高利率,以一百四十八元的面值兑付。
支持这一说法的是在327品种上做.多的财政部全资子公司中经开,它的首任董事长是原财政部副部长,历任总经理均出自财政部,当时的总经理也是原财政部综合计划司司长,只要稍有国情常识的人都会跟着中经开做多,至少不会与它对抗。
不过万国证券公司的总经理.管金生偏偏不以为然,他认为,让财政部掏出十六个亿补贴327,无疑是天方夜谭。
结果财政部真的发布了提高327国债利率的消息,管.金生走投无路,在下午收市前的八分钟违规抛出价值一千四百亿的单子,让327国债期货价格从暴跌。
当天晚上,上交所取消了最后的违规交易,万国证.券一下子亏损了十三亿。
在这次的事件当中,中经开虽然是大赢家,但流.入账面的利润连一个亿都没有,巨大的财富转移到哪儿去了至今仍是个谜。当时在中经开主管该业务的负责人当年的年底在北京遇刺,差点没命,此后长期养病,再往后就下落不明了。
327事件是继深圳.认购证事件后,第二个影响到中国证券市场发展进程的灾难,都暴露了中国股市上上下下系统性的**和混乱,真正触及到了政府唯恐社会不稳定的神经,大大阻碍了证券市场新产品尤其是衍生品发展的进程。
宋远平对范无病说道,“一九九六年的时候,深市要比沪市更具投资价值,深市的市盈率只有八倍,而沪市的最低市盈率却有二十六倍。当时两地政府把股指与金融中心挂起钩来,似乎谁的股市涨得快,谁就是全国的金融中心。于是,从市府到银行到交易所到一些券商到一些上市公司到当地证券媒体,几乎公开共谋如何把股市搞上去。”
过去,两地交易所的税收和形象都受到地方政府的重视,扶持帮助股市也是很自然的事,但如此大张旗鼓地直接干预股市还是头一遭。
在上海方面,由市领导直接指挥,其动员讲话由《上海证券报》的总编辑向券商们传达。原先要鼓动市场起来,也只不过是写些充满暗示或转述别人的话,而且也不会指明个股的涨跌。而当时是什么都不管了,让券商不加遮掩地在报纸上写文章配合自己做庄的股票,犯了办报的大忌。
宋远平说道,“当时为了找到一个与深发展相对抗的沪市龙头股,上海方面先是推出上海石化,后来又推出陆家嘴。陆家嘴的炒作动力不仅来自对浦东金融贸易区灿烂前景的想象力,还有对它极良好的分红送股预期。可就在一天下午,陆家嘴公司送来了重大事项公告,其分配方案大大低于市场预期。当时我给报社打工,作为编委值夜班,看到这公告,知道明天陆家嘴一定会大跌不起。可就在晚间七八点的时候,我们突然接到上交所的通知,要将早已排上版面的公告撤下来,看来有人已将其中的利害关系告知上交所乃至政府了。为了市场大涨,不惜改变公司董事会的决策,由此可见当时的混乱劲。顺便一提,政府所确认的龙头股并不被市场认同,最后市场还是选择了当时的彩电大王长虹。”
面对如此场面,北京方面当然要发作。随着一九九六年十月深沪行情的再度大爆发,证监会开始连续发布多道通知和评论,警告市场方方面面不要从事融资交易,严禁操纵市场,查处机构违规事件,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发表社论,并在前一天晚上的央视《新闻联播》破例宣读。
代表两地交易所立场的《上海证券报》和《证券时报》利令智昏,竟然忽视了这篇重要社论,没有及时转载。北京方面本来就对这两家报纸厌恶之至,便让两名副总编停职检查,且停止上市公司信息披露指定报刊资格一个月。
牺牲一个副总编不要紧,这是媒体经常有的事,可是后者是要断证券报的财路,没了指定信息披露的垄断权,两家报纸就得关门。从此,两家证券报开始乖乖地跟着证监会的指挥棒转。
不过,深沪两地的市场早已处于亢奋中,每一次打压,只能让股指稍一回调,随后又勇往直前,市场似乎对平日最害怕的政策利空麻木了。
终于在《新闻联播》又全文宣读了次日将在《人民日报》发表的特约评论员文章《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文章指出,当前两市的上涨,是不正常和非理性的。
按惯例,特约评论员文章在《人民日报》发表是件严重的事情,而在前一天,管理层已用电报形式将此文传到各省市、自治区和各部委,提前打招呼,这都是极不寻常的举动。
文章口气之严厉、用词之尖锐,比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将扰乱市场秩序的‘害群之马’清除出证券市场”等等,都让人联想到过去的政治风暴。
次日,除了一只新股之外,全部的六百一十只股票和基金齐齐跌停,第二天又是全线跌停。此时,管理层又感到害怕了,忙放低身段,说自己是如何如何爱护股市的,中国股市还是光明的,等等。
第三天,股市才在大幅低开后,有资金入市抄底,将市场稳住。
“总而言之,管理层可以随着性子胡搞,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宋远平对范无病说道,“从某些方面来看,我们最起码是遵循股市规则的,买进卖出都是要交税的,总比有些人红口白牙两片嘴巴上下翻动,就能够赚得肥的流油强了很多吧?庄家虽然赚得多,可是也有赔的时候,更何况不论赔赚,我们都是要上税的!”
范无病挠了挠头道,“嗯,从本质上来讲,所谓的坐庄,也不过就是大资金养了许多小马甲而已,这个似乎也说不上有什么不对的,但是监管层说你不对,你就是不对的,你又没有能力打倒人家,还不是乖乖地认输吗?规则是人家定的,你只有遵守,就算是你能够找到BUG,并且利用这个打到了BOSS,可是人家也可以明确规定,不准利用BUG打BOSS,你还是徒劳一场!”
“我就是比较不服气这个,所以才想要自己坐庄,一定要在监管层的眼皮子底下搞起一只高价股来,然后赚饱了钱走人。政府更加强调股市的规范,但盯住的主要是投资行为,对上市公司和中介机构却网开一面。上市公司是什么?它是股市中的商品。一味强调商店里不能有小偷、骗子,却把假货、次货、冒牌货卖给顾客,这算什么?”宋远平对范无病说道,“为什么人家们可以这么搞,我就不可以这么搞?”
“你看,你这个就是意气之争了,很无谓的。”范无病叹了口气道,“正因为国内股市的水很浑,所以我才不愿意涉足其内,衙内们的事情,你是参合不进去的,所以一旦出了问题,枪打的还是你们这些没有后台的出头鸟儿,除非你们自己也卖身给人家那些大势力,否则的话,等着你们的就是手铐和牢房,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宋远平虽然觉得范无病的话有道理,自己还是有点儿不服气的意思,但是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去美国赚美元了,而且还有范无病授权动用的大量资金,想到每年一亿元的薪酬和百分之一的分红,倒是觉得自己的钱途无量了。
“呵呵,也就是发发牢骚而已了,以后我可是要去赚美国投资者的钱了!”宋远平对范无病笑道。
“希望你多赚点儿,赚得越多,分的越多。”范无病点头回答道,“不过你也放心好了,我有很多的法律专家在那边儿,保证不会让你吃了亏。”
宋远平也颔首表示了解,毕竟人在国外,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赚钱总是有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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