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迟来的解释（一）
念晨带我去她姑姑家玩，姑姑出去买菜了，我们帮忙照顾念晨表姐五岁儿子陶陶。他吵着要去楼下玩，我和念晨带他出门。在电梯里，一个小女孩站在她奶奶身边，玩着手里的芭比娃娃。陶陶跑到小女孩面前问“嘉嘉，你怎么都不理我？为什么不和我玩了？”
“你把我的芭比娃娃弄坏了，我不想理你了”
“你的娃娃好丑，我把超人送给你，你和我一起玩积木，好不好？”
小女孩想了想说好。她们就住在隔壁，老人家也识得念晨，把小女孩交给我们，就去买菜了。
在小公园里的石凳上坐着，看着两个小孩子玩耍。念晨的电话不断，我看着她们天真的笑脸伤感起来。
小孩子会问为什么不理我，大人反而是自然而然的疏离，懒于去问原由。
钟翊谦处理方式，成熟得游刃有余，都不来问为什么。大家都互留余地，以后见面也不会太尴尬。也许该了解的，于兹都已经知会他了吧。
其实我心里一直期待钟翊谦来问问我，这样我也会觉得自己在他心里不是无足轻重的陌生人，随丢随弃掉的利用品。
于兹的助手给我打电话，约我在咖啡店见面。我一口回绝了她，下午于兹打电话问我认不认识卓泊然，说有事和我说。我心情忐忑的坐在咖啡店，于兹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放在我面前。
“卓泊然，认识吧”
“恩”
“他们公司合作了一个项目，不过他们延期交不了工，现在我们业主投诉。我们现在可以起诉他，赔偿违约金”
“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
“是吗？你不关心吗？那我们就起诉他赔偿违约金了”我翻着那一沓安防系统合同书材料理不出头绪来。
“你看最后一页，如若违约就要支付我们百分之二十的违约款，我提醒你先看看总工程款”
我看到总工程款，粗略的算了一下，支付的违约金都快近五十万。
对于上千万的有钱人不算什么，但是对于中小企业来说，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于兹看我面犯难色，得意的笑了一下。
“我今天找你，现在就看你了”我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哪有什么筹码和上千万身价的于兹谈条件。我也想不通我到底有什么可以交换的。“我？我能做什么。我一无所有”
“你有，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起诉他”于兹是有备而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
“我找人查过你”于兹直言，从包里扔出一沓照片给我。照片里有我和晏子暮吃饭，和念晨去华灯初上，和绿妖一起去逛街，和泊然在湘菜馆吃饭聊天。
“你本身对我没什么价值，可你和钟翊谦扯上关系，那就有价值了”
“照片都是你找人拍的？”
“是，钟翊谦之前也查过你”
“为什么”
“你觉得随便一个人都可以领进门照顾老太太吗？”于兹说。
“你为什么找人跟踪我”
“你离开他，没有人再会跟踪你。我今天来，就是要你答应我，不再见钟翊谦。你如果再见他，你的泊然哥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这也是你最后的利用价值”
我翻看着那些照片，记录着我和晏子暮的约会的悲欢喜怒。晏子暮蹲下身帮我系鞋带，在网球场给我绑头发，站在两岸拂柳的木吊桥上亲吻。在学校的金鱼广场喂鱼，围着喷泉欢笑的追逐，手撩起的水花背后，是我大大的笑脸。站在学校的小吃店外嘟着嘴生气，只因为晏子暮买了三明治，忘记买烤肠。
“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多回忆”看着那些照片，我心里隐隐的痛。
“我和钟翊谦什么也没有，为什么你要这样”
“我不管，你只要答应便是”有钱人的世界，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用付出感情。我想起钟翊谦的话。
“他这两天会找你，你不要再见他”于兹说。
“你那么在乎他，为什么不去争取讨好他，费尽心思在我这，有点无用功”
“是吗？但愿是。我输不起，我不会再让谁抢走他。你知道吗？我爱他，也恨他。他欠我的。我不会再让你成为第二个柏烟悦。他们害死了我第一个孩子。他欠我的，还不清。”
眼前这个女人做事情滴水不漏。姜还是老的辣。她甚至用威逼利诱堵死我和钟翊谦之间的来往。
在感情里受过男人伤的女人，耍起手段来，无往不利。
“现在，我有了他的孩子”我猛然抬头盯着眼前这个女人，我想她已经胜券在握了。于兹站起来买单，我木然看着她出门。
如他所料，钟翊谦来找我了。我打着雨伞出门去上校外报的计算机课，钟翊谦朝我按喇叭。我把伞往前倾，用伞沿边遮住我的脸。
钟翊谦的车是开不进小巷子的，我这么想着，急速往前小巷子里走。刺耳的喇叭声响了五六声后安静下来，钟翊谦下车过来拉住我。
“去哪里？”他开口。半个月没见，钟翊谦还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老太太已经有芬语照顾”我说。
“我们找个地方谈”
“没必要了。你为什么找人跟踪我，调查我”我从包里慌乱翻出那天的那支录音笔，放出那段话。
“这就是你避而不见的原因？”他问。
“麻烦你以后不要来了。你们有钱人的玩法，我真的玩不起。调查跟踪，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录音笔是谁给你？”
“我现在明白我的价值就是利用价值。你妹妹想要的东西都拿走了，你们还想怎么样？”我的情绪失控，对着他大喊。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在瞬间爆发出来，不能自控。
我的伞被大风一吹，轻易的刮走了。我在雨里放声的哭，钟翊谦走上前把我搂在怀里，轻声说对不起。我抗拒的挣脱他，他用力的箍紧我。
“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你走啊。我就是你手里的一枚棋子”
钟翊谦松开我，把伞递到我手里，冒雨向自己的车走去。车开走了，溅起一地的水花。看着远走的车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才渐渐停止了哭泣。
钟翊谦再没有找过我，于兹也没有。念晨休学了一个学期回来重读大二，我们下半年上了三个月课，已经有人陆续交完论文办理离校手续，等着明年六月回来取毕业证。
12月，我办完离校手续，和念晨绿妖苏北吃了一顿饭，就南下实习。我一遍遍的说，明年六月还会回来拿毕业证，让大家不要那么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