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织似乎也察觉到了,便示意细青噤声,掀开帘子低声命令薛有谅停住了马车。
巧合的是,后面的马蹄声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看来后面的那个神秘人是有意要跟踪她的。
云织第一个想到的是不是朱存意派人跟踪的他们。如果是朱存意,那个杀害劫匪的神秘人会不会和朱存意是一伙的?
跟踪她的会不会是那个神秘人呢?
唉!今晚真是一个多事之夜!
马车后面的不远处,两匹骏马上的黑影定定的看着前方,观察着前面的一举一动。
莹亮的眸子在暗夜中闪发着星子般的光芒。
“爷,不如我们回去吧,冻死了,云姑娘有人护着你还担心什么?”一个黑影小心呵着气,有些怨念的开了口。
另一个黑影声音低沉:“要不你先回去吧。”
“唉,刚才那些劫匪不全都被我们给灭了口吗?您还担心什么!何况她那样聪明,不会再出什么差池的。”
黑影却对他的话视若无睹,轻轻驾一声,甩开了后面的黑影。
原来云织的马车已经又开始缓缓行驶了。
后面的黑影无奈叹一声气。
“小姐,真是奇怪,我们不走他也不走,我们走他也走。”细青有些纳闷,有些害怕。
云织笑笑,若是朱存意的人自然不会危及自己的安全。所以,她并不在意。
“没事,我们只管回去就行,别管他。”
等快到武安侯府的时候,马蹄声不知什么时候及时的消失了。细青和薛有谅这才大松了一口气。
皎洁的月色映洒下,古树斑驳陆离,将赵绥的面孔映衬的也更加的柔和起来。
无影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爷,走吧,人都已经进去了。”
赵绥神色立即变的凛冽,扯住缰绳调转了马头,和无影绝尘而去,消失在暗夜中。
回到了侯府,云织万没想到,却惊动了祖母和父亲。
陆鹤年和陆老夫人诧异的看着云织,像是根本没想到云织会回来一样。
陆鹤年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明显松了一口气,还好,朱存意没有得手。
陆老夫人的脸色却写着各种的不尽人意,在云织眼前却又不好发作,便灰溜溜的去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她写了一封信吩咐尤婆子连夜托人送去卫文侯府。
冬天的夜晚很是寒冷,云织去看了吟春便回屋准备休息了。却看见尤婆子有些鬼鬼祟祟的,心中不由起疑。
“细青,悄悄盯着尤婆子。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到了二日清晨,云织正准备去绣庄,她要将自己新收藏的几副名画拿去当样本,然而按照这些意境美好的风景画在制作绣画。在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门面房。
绣庄的生意似乎并没有下滑的迹象,反而还比上个月卖多出了一倍。云织为了奖励每个为绣庄做出贡献的人,便提出将每个人的月饷增长到五两。
那些绣娘和长工纷纷开心不已,在绣庄更加卖力的做活。要知道,在全建平城,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出手大方的东家了。
云织打算将甘青的月钱由五两翻涨两倍。甘青听到云织的这番决定,不由拒绝:“小姐,我知道任我怎么说你都不听的,不如这样吧,你给涨到八两就行,反正我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
云织笑着摇摇头:“那怎么行?就算你不花钱,你爹娘不要钱花吗?在说你将来还要攒钱娶媳妇呢。所以,你也别跟我争论了。”
甘青还是摇头:“要不我和小姐各退让一步,一个月翻涨一倍,给我十两就行。”
云织深知脾气倔,便只好妥协了。
“甘大哥,这个月月底我要托人去江南,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帮忙捎带给你爹娘的?”
甘青听罢,眼神里隐过一丝慌乱,连忙摆手拒绝:“不劳烦小姐了,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告假回家看望爹娘便是。”
云织点点头,又和甘青商议着开堵坊的事情,甘青有些担忧:“小姐,你一个女儿家,就不要开堵坊了。”甘青认为,但凡来堵坊的全部都是些不务正业的混混,云织是一个侯门大户的千金,怎么能做那种和混混打交道的生意?本来开绣庄就已经是底线了。
云织莞尔:“这个你不用担心,有卢循恩那帮人,我不会出面。”
甘青虽然多次怀疑过卢循恩那些人的人品,可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甘青的确佩服卢循恩的人品,所以,也就自然不会怀疑了。他深知云织当机立断的性格,若想做什么,必然是要做出来的,他反对也没用,只有在身后默默的给予支持和保护。
二人一番商定,甘青爽快决定帮云织瞄准摊位。
细青躲在胡同口,观察着尤婆子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和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街头会合,那小厮从袖口的暗袋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尤婆子。
尤婆子接过信,和那小厮聊了一会便揣着信要离开了。细青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轻轻往尤婆子肩上一拍,尤婆子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转身……
“小姐,这封信是我从尤婆子那里拿来的。”细青说完,将那封信交给了云织手上。
云织打开读了一遍,心中却冒了股火,原来祖母和朱家通信,是要千方百计的算计她!怪不得昨晚的劫匪都冲她来,原来他们都是祖母联合朱家策划的阴谋!因为昨晚的失策,祖母和朱陈氏的互信之中已然耿耿于怀,并且决定,要在太后的寿宴那日对她实施第二次下套!
祖母为了将她排斥出去,不惜让她嫁给名声扫地的朱存意!云织又想到昨晚回来的时候,父亲也是和祖母一样的诧然,想必,他也是知道祖母和卫文侯之间的阴谋的。
如果说父亲是帮凶一点都不为过!
云织气愤的捏住信纸,眼睛跳耀着愤怒的火苗。他们巴不得她离开侯府,她偏不叫他们如愿!
“回侯府!”云织冷声开口,便和细青一道离开了绣庄。
甘青有些不放心,便叫亚夫去跟着云织。
回到侯府,云织召集府里的下人全都聚在了厅堂。并特意叫秋画去请陆老夫人,窦识霞,以及刚被正身的庞夕颜。
可以说,除了吟春,全都到齐了。
见云织这等阵势,下人们维诺的低着头,静候发落,而陆老夫人等人虽然心中不屑,却都是敢怒不敢言。
整个厅堂静谧无声,落针可闻。
云织扫视一眼恭谨伫立的下人,又看了看身旁的陆老夫人一眼,声音沉冷的开口:“细青,把尤妈妈押上来。”
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尤婆子不是出去从朱二手中取密信的吗?
当尤婆子被细青拎小鸡一样拎进来的时候,陆老夫人两眼一黑,到抽了一口冷气。
心中不断怨尤婆子没眼力!万般叮嘱她小心行事,最后还是被云织给逮住了把柄。
窦识霞和庞夕颜各自也都紧张了起来。
尤婆子可是陆老夫人身前的贴身奴仆,服侍老夫人几十年,就是陆鹤年也要给她三分薄面的,这个陆云织也太不留情面了吧?哪知,更不留情面的事情还在后头。
云织抖开袖子里的信笺,放在陆老夫人的眼前:“祖母,我刚刚看了这封信,这好像是朱家的太夫人朱陈氏写给你的信函。”
陆老夫人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双唇直哆嗦。恐惧的看着云织,像是看怪兽一样。
“不,不是的……”
“祖母就不要再狡辩了,尤妈妈都承认了。我没想到祖母居然联合外人要陷害我,我可是您的亲孙女!”云织显出一丝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是为了你好!你嫁到卫文侯府,以后还不是你当那个家。而且卫文侯性情敦厚又知冷知热,你嫁给他也不亏!”陆老夫人拿出了以往的威严来。
然而,如今已经不同往日,即便她在怎么的发威,也震慑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了。
云织呵呵笑出了声:“性情敦厚?你那么了解他你嫁给他好了!”
陆老夫人羞愤不已,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被一个晚辈这样羞辱!而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窦识霞和庞夕颜见状,吓的大气不敢出一声,紧张着捏搅着丝帕。
云织将那封信拽在手中,踱步,睥睨着侯府上下:“我警告你们,以后谁要是敢在背后算计我,下场就同尤婆子一样!”
众人小心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尤婆子,除了一脸的沮丧,并没有缺胳膊少腿。
“来人,把这老刁难拖出去杖打五十大板扔出府!”
话落,人人心头剧烈的一颤。
五十大板之后,基本也就没命了。
尤婆子在凄惨的哀嚎中被薛有谅等人拖了出去。
处置了尤婆子,云织又发号了一道施令,禁足陆老夫人!
这对于陆老夫人来讲无疑是晴天霹雳!恼恨至极的瞪着云织!
“你这个不孝的逆子!我可是你的祖母!你这是要逆天吗!”陆老夫人各种不服。
一旁的两个嬷嬷也是不知所措,毕竟陆老夫人说的在理,就算老人家犯了错误,也轮不到一个晚辈来教训。
“我的话没听见吗?把老夫人请进房间,不得走出房门半步!”云织吹了吹漂浮着茶杯上面的绿叶,语气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继而,挑眉,笑着对陆老夫人说:“祖母,您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好的虔诚礼佛吧!”
两个嬷嬷只得照做。
陆老夫人一边大叫着,一边像是疯了一样抗拒着:“你这个逆子!我要让你父亲把你赶出家门!逆子!!”
云织似乎不以为然。
窦识霞看着云织那张冷漠的精致容颜,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住手!织织,你在做什么!”这时陆鹤年带着几个随从匆匆的走了进来。
显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云织早已经发现没有了锦颦的踪影。
陆老夫人看见儿子,老泪纵横:“鹤年!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她居然要囚禁我!”
云织冷冷的看着陆鹤年,丁点的父女之情早已经在她心底磨灭:“冯嬷嬷,戴嬷嬷,还愣着做什么!这个家可是我说了算!”
陆鹤年气的怒瞪圆目,一拳头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上:“你敢!囚禁自己的祖母纯属大逆不道!就是在太后那边也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