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魏仲想不到的事,大部分的梁军却都已经逃的逃跑的跑,几乎没有几个梁军听从魏仲的吩咐去和赵绥抗衡。
紧要关头的时候,魏仲也来不及多想这其中的缘由,便抽剑朝赵绥相向。
其实,魏仲不知道,云织已经将梁王暴毙的消息传了出去,所以,梁王部下的那些士兵便都觉得梁王大势已去,顿时没有了斗志,都各回个家各找各妈了。
论武功,魏仲的武功和赵绥不相上下,但是论战场交锋的经验,魏仲自然不是赵绥的对手,几番战斗下来,余下的那些梁兵终于被赵绥旗下的精兵给剿灭的所剩无几。
就只剩下魏仲和重阳子两人孤军奋战了。
云织在梁王宫中心神不定的。
不一会儿,丐帮的几个人前来禀报。
“夫人,赵将军马上就攻进来了!”
“魏仲的情况怎么样?”云织迫不及待的问。
“魏仲显然已经处在了弱势,那个重阳道人除了会些歪魔邪术也根本不是将军的对手。”
说完,几人得意的笑了。
云织脸色一沉。
“立刻带我出城门!”云织一声吩咐,几个属下倒是不敢怠慢,将云织带去了城门外。
但愿还能来得及!
云织加快了步伐。
城门外,战马一阵长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激起一片沙尘!
随着战马的哀嚎,战马上的男人也猝不及防的中了一箭!模糊中,云织看见了魏仲那痛苦而扭曲的表情。
云织不顾自己已然隆起的腹部,一路小跑着过去。
锋利的剑芒从赵绥那残酷的脸上一闪而过,赵绥拿着剑,缓缓朝地上魏仲走去。
剑端直直逼近魏仲的喉咙。
魏仲看着赵绥,怨恨,不甘。
“住手!”
云织尖利的声音划过沉闷的天空,同时,也终止了赵绥那把剑的进一步刺入。
云织疾步跑过来,横亘在赵绥和魏仲之间。那身子挡着赵绥的那把剑。
“云织!”
赵绥的双眸引燃一股愤怒。
她居然护着他!
“大爷,魏仲除梁王有功,你不能杀他!”云织的态度很坚决。
“织织!?”魏仲神色流露着一抹痛苦。
他总是在连累她,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他威胁赵绥,到最后,唯一能救他的也只有她!他不但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反过来却受她保护!
“仲哥哥,只要你能痛改前非,不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们都可以原谅你的!”云织苦口婆心的劝解着。
魏仲握着云织的手,仍然露有不甘:“织织,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些都是谁害的?是他!”
魏仲指着赵绥,带着深入骨髓的憎恨。
赵绥瞳孔一缩,释放出一种残戾的杀伐。
缓缓的走到云织面前,力道深重的钳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云织,你也看见了,我若是放了他,他未必感激。”
“大爷,看在我的面子,放过仲哥哥一马,他不过是被仇恨一时迷了心智,你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
赵绥第一次用那种残冷至极的眼光瞪着陆云织,嘴角邪邪的一抽:“不如我放你们一起离开,如何?”
“大爷……”云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农夫与蛇的故事我可是听了不下百变,而且也绝对不会像农夫那样愚蠢。”他用手弹了弹削铁如泥的利剑,眼光腾起一丝杀气。
就在这时,云织趁势将赵绥的剑快速的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虎符他也归还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非要将他赶尽杀绝!假如你真要这么冷酷,就连我一起杀好了!”
她没忘记魏仲对她的好,多少次,他替她解围,帮她逃离困境。
她一直打心里是感激他的。
赵绥眼角抽搐着,拿剑的那只手微微发抖着。
“陆云织!究竟谁才是你的丈夫?!”赵绥冲她低吼。就算他留魏仲一条性命,魏仲将来一旦得势,就会使用各种手段来对付他!
这个世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对敌人心生怜悯,最终吃亏的就是你。
她有没有想过这个结果!如今为了魏仲,她居然不顾自己和腹中孩儿的性命,一心要护他周全!
松开剑,剑柄朝下顿时掉落在地。
云织闪过一抹欣慰:“仲哥哥,你记住,你除梁王有功,皇上是不会治你罪的。”
魏仲感激的看着握住的肩膀,欲言又止。
“好了,什么都不要说了,过几日我们就回京,到时候,皇上一定会念你的功劳,恢复魏国公的爵位。”
梁王被剿灭,梁城便被赵绥攻破,占领。
皇上得知了这个消息,龙颜大悦,立刻下旨要赵绥班师回朝。
临行之前,赵绥出银子安抚了边境的老百姓,得到了老百姓的拥护和爱戴,随即,赵绥的暂住府邸三天两头的有人敬献了鸡鸭鱼肉,质朴的老百姓甚至连家里的米面都给扛了过来。
赵绥对此很是感激,可是又不想叫他们这样三番五次的送东西给他,便回拒老百姓送来的一切鸡鸭鱼肉和大米白面。
于是,赵绥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然成为了一个清廉公正的大将军。
云织得知这件事后,心中替他感到高兴,明天就要回京了,可是赵绥却一直都没有要跟她和好的打算。她知道,他还在为魏仲的事情生他的气。
云织决定这一次放下身段,去主动跟他示好。
云织换了赵绥喜欢的蓝色连身襦裙,头上带着他曾经为她买的珠花,略施一番粉黛,便只身去了赵绥所在的书房。
赵绥正在和杜决等人商议着回京的事宜,云织微笑着走过去,满含秋波的双眸注视着赵绥,赵绥深深看了她一眼,定了定神,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
杜决等人看见云织一来,便都识趣的退了下去。
“大爷,明日我们就要回京了,我在想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又赶上了隆冬季节,要不要给士兵们备些棉衣大氅?”云织亲自为赵绥倒了一杯热茶,走到他面前。
赵绥没有接过那杯茶,转身回到了书桌旁,翻看着兵书:“这些就不劳夫人操心了,该备用的我已经都吩咐备用了。”
“哦。”云织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也跟着转身,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朝他靠拢:“看你这几日疲惫不堪的,等回了京,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嗯。”赵绥埋头看着书,不为所动。
云织气的咬牙,这男人怎么回事,她都这样降低姿态来讨好他,他却无视。
“赵绥……”云织依偎在他的怀中:“别生气了好不好?”
赵绥心头一动,看着她那哀怨的小眼神,像是被什么给抓挠了心肝一样,又是痛又是痒的。
表面上却依然镇定自若:“早知道在白云观的时候我就由着你去跟他好,也省的他拿着那虎符跑过来祸害我。”
云织咬咬牙:“你真是这么想的?”
赵绥冷冷一笑:“跟你和魏仲的感情相比,我的根本就不算什么,你如果放不下他大可以去随了他。”
云织本来以为他只是一时心里不快才和她赌气,可是没想到,他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心凉了半截。
离开他的怀抱,那柔情似水的眼眸顷刻间变回了曾经的清冷:“赵绥,你要是腻了就放我离开,别总是揣测我跟谁谁谁有私情,有意思吗?不想过了就和离,为何还偏偏要给我冠上一个不守妇道的罪名呢?”她说完,微微整理着衣袂,一脸的淡然。
赵绥脸色阴沉至极,猝然捏着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咬牙的道:“好,和离,我如你所愿。”她自从嫁给他以来,整天不是想着离开就是想着和离书!
云织看着那张不知何时变的冷漠至极的面孔,心头一阵揪搐。
她竭力甩开他的钳制,伸手便道:“拿到和离书我就走,赵将军可是拟好了?”
“你放心,和离书我会给你,不过要等到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我才能兑现。”
云织心里头被一阵无名的后怕给填满,顿时条件反射般的道:“孩子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你的?没有我你哪有的孩子?”赵绥眯着眼,欺近她。
云织眼眶里噙着泪:“你可以找翩翩帮你生,也或许是秦甄,可是我,我只有这一个孩子!”
赵绥的心弦被狠狠的拨断,看着她,眼睛里闪过一丝心痛。他不想伤害她,从来都不想!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云织凄冷的双眸恨恨的看着他,目光坚定,正是那份坚定,叫本来要对她服软的赵绥望而却步了。
回京路上,下起了鹅毛大雪。
云织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入目的白刺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
远远的,她看见前方的赵绥正骑着骏马俯视着下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
马车缓缓的停下,不一会儿,前方的他纵身下了马,轻轻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云织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儿,马车的面帘子被掀开,上来了一个面容俊俏的女子,女子梳着双螺髻,穿着青布棉袄,手里提着一个暖手炉。
这次秋霜夏莲和细青一起留在了江南,所以身边正好缺了个丫鬟。
显然这个女子一定是方才那个雪地孤女了。
“夫人,将军叫我来服侍您。将军担心夫人手里的这个暖手炉不热乎,便特意给您又准备了一个。”女子说完,将云织手中渐渐温凉的手炉给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