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已替换怀安寺坐落在半山腰,本就是个山风猎猎的地方,加上秦毅的小院刚好在北边,此时又是深秋,万物干燥的厉害,让那本就来势汹汹的火势烧的也更加的大了。
常易与许泽两人快步赶回去,寺里的和尚们已经一桶又一桶的提水来救火了。
“崇王殿下呢?”许泽一把拉了一个和尚问道。
那和尚急急忙忙的指了指里面道:“殿下还未出来,住持已经进去找了!”
许泽脑袋里嗡了一声,常易一听,也来不及与许泽打招呼,一把夺了一个和尚手中的水桶,往自己头上一浇,轻身功夫一个错身已经进了火海。
“常易!”许泽急了,也想夺一只水桶来将自己浇湿,奈何已经有反应过来的和尚将他紧紧的拉住了。
常易有预感,这火烧的不简单,不然为什么早不烧晚不烧,偏要在他们来过怀安寺之后烧呢?更何况烧的还是秦毅这个出家的皇家子弟。
原本并不狭窄的小院,因为火势太大而看不清何处是何处。
常易努力的辨别的房间的方向,方才他们走的时候,秦毅是回屋了的,这么短的时间,秦毅应该不会从屋中出来,而这处院子火势最大的地方,正是秦毅的那几间房舍。
炙热的气息熏得常易快要睁不开眼,一步刚刚窜进房门,就被一个人给撞了一下,常易下意识的双手一扶抱,这才感觉出,原来是一个大和尚抱着秦毅从里面出来了。
那和尚不停的呛咳,使力推了常易一把,道:“快走,里面危险!”
常易来不及多想,一把抱了秦毅就往外冲,大和尚紧紧跟在身后。
外面许泽等的心急如焚,数次想挣脱拉着他的人,奈何到底是个文人,不比这寺中和尚,猛然见有人冲了出来,许泽一步就跨了过去,正好一把扶住常易。
常易喘着气将怀里的秦毅放在地上让他躺平,转身不停的咳嗽,那浓烟实在呛人,秦毅应该是被呛到了。
火再大,也总归是人没事,有惊无险。
等到院中火被扑灭,许泽仍旧心有余悸的与常易一起在别院休息,老住持本也是黄岐道中人,好歹确定了秦毅的安危,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说起这火的由来,却又让人摸不着头脑,负责洒扫的小和尚道:“寺中长久燃着火的也就是前面殿中的大香炉了,加上烧过的纸灰一个不小心确实易燃,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从前殿直接飘到这后边院子里来了,加上又是北风,风借火势的,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这么说,是意外?”常易皱了皱眉,他转头看向那院子,很难想象堂堂崇王殿下的院子,是如何会发生这种意外的。
小和尚叹了口气道:“目前住持已经在盘问了,不过初步看来确实是意外。”
常易点了点头,让他下去了。
转头看许泽,见许泽正专心致志的盯着某一处发呆,许泽很少发呆,尤其是入了朝政之后,要么忙起来脚不沾地,好不容易闲下来,也只想偷得浮生半日闲,况且在秦沭一事上,许泽一直是相信秦沭的。
毕竟原著中的秦沭可并没有什么大本事,也不过是再夺嫡之祸中被殃及了一把,因为当时的秦沭在后来想利用常易,反被常易识破之后,便被当今囚禁在了宁安园,再也没有出来过。
可是今日这火无端端一烧,倒是让许泽不想在意也不行了。
“你说,王天阳的出现,真的只是巧合吗?”许泽狐疑的看向常易,问道。
皇上召见其间,原本应该在宫中的兵部侍郎却出现在怀安寺,这一路上许泽也只看见了这么一个人,想不在意都难。
常易老老实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方才火起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王天阳,我问过寺中人,说他早便离开了,只上了一炷香而已,并没有见什么人,尤其是秦毅。”
常易不敢断言这事跟王天阳到底有没有关系,他知道这事儿一出,许泽可谓是草木皆兵,原本在各种判断上就失了偏跛,也不适合去想此事。
不过好在家里还有个许家大伯,常易盘算着回去跟大伯说说问问大伯的看法,许诺可没有掺杂进去任何的感情,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敢想的。
两人正沉默着,就听有和尚步履匆匆的赶过来,对二人打了个辑道:“二位大人,殿下醒了。”
两人连忙过去。
秦毅躺在床上,身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只是约莫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小脸煞白的没有半分血色,睁着眼看着床帐顶端,谁问什么也不说话。
老住持急了,这位就算是出家在怀安寺,首先他也是一位王爷,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怀安寺难逃责任。
许泽和常易进来看到的就是秦毅不言不语,老住持满脸焦急的模样。
“给宫里送消息了吗?”许泽镇定下来,先问了老住持。
“阿弥陀佛。”老住持打了个辑,一向超脱世俗的脸上难得露出些焦急神色来:“已经着人告知宫中了,只是殿下受了惊吓,情况恐怕不太好。”
老住持话音落,常易已经一步过去,抬手握了秦毅的手腕,觉出腕间脉络虚浮,猝然被这么一吓,周身经络也并不通畅,气血遭堵,常易不由的皱了皱眉。
就是不知道秦定州会不会派御医过来。
不过好在并无性命之忧。
眼见屋中气氛越来越差,秦毅却忽然眨了眨眼,轻轻的将自己手腕从常易手中挣开,转头看着许泽,又看了看老住持。
只一眼,老住持就领略了其中之意,带着一群和尚出去了。
秦毅在怀安寺的生活过的平平淡淡,怀安寺不比宫中,没有那许多宫人给他事事周全的伺候,偶尔时候比如说浇花弄草一类,自己动手也自得其乐。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居然有人要他的命。
宫里生变已经是四年前了,该有的事情早已尘埃落定,再怎么都牵扯不上他来,现在这般,又是为什么?
脱离了宫里,秦毅更加的想不通了,不过一想到自己知道的那个三哥,秦毅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许泽见屋里就剩他和常易两个人,怎么会不知道秦毅是有话要跟他说?
只是看着小孩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可怜巴巴,还是没忍住,倒了杯水自顾自将秦毅扶起来给他喂下了小半杯。
秦毅的眼泪毫无预兆的就下来了。
不满十一岁的小孩子,幼时又是有父母呵护长大的,四年寺中清苦生活,大概是随着这一场火,将那外表的假象烧了个干干净净,露出一个孩子该有的情绪出来。
许泽顿了顿,叹了口气,让常易拧了帕子来给秦毅擦脸,轻声问道:“殿下留下我与常易,是有什么要说吗?”
秦毅不傻,先前在小院中的棋局,许泽初时没明白,但到一半也想通了,是秦毅试探他的把戏而已。
一个孩子,正该是父母膝下承欢的年龄,偏偏又要考虑这么多,怎么不小心翼翼?
当年秦沭就是戳中了他心软的这一面,如今的秦毅也毫不犹豫的冲着许泽的软心肠来了一箭。
秦毅:“我不想当皇太弟。”
许泽和常易对视一眼,心道秦毅果真什么都知道,不过他的想法是否有些偏差?皇太弟岂是那么好立的?
秦毅此刻也管不了他二人心里怎么想,急急出声道:“我本是带发出家,无诏不得入宫,想让大人帮我个忙。”
“殿下请讲。”
秦毅脸上满是坚毅,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道:“请大人带我转告皇兄,请求皇兄允许臣弟落发为僧。”
许泽和常易:“……!”
怀安寺走水一事,当然瞒不过宫里,秦定州正面对着一堆折子头痛不已,这一年本有国祭,不管哪朝哪代,祭祀都是一件马虎不得的大事,这种大事上,秦定州都要带着几个弟弟一起,包括怀安寺的秦毅。
可偏偏这种关头,祭祀台昨夜却突然倾倒,没有任何征兆,这让他心惊不已。
这种事情一出,流言很快便要满天飞,最后都要怪到他这个一国君主身上,上天预警和人言,远比妖邪可怕的多。
礼部那边的折子雪花一样的飞上了秦定州的桌案,秦定州正让人去处理此事,便有太监急急忙忙的进来叩礼道:“禀皇上,怀安寺出事了。”
秦定州一愣,问道:“什么事?”
那太监以头触地道:“怀安寺清和苑失火,崇王殿下受了惊吓,恐怕不太好。”
“失火?”秦定州猛的站起来,一脸惊异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小四如何?来人,立刻让太医院的几位主簿去怀安寺。”
“怀安寺住持自请其罪,言称是香炉的香灰遭了风势祸及了崇王殿下,自请降罪。”
秦定州初时听见这个理由一愣,然后简直要气笑了,抓起桌上镇纸就摔了下去,怒道:“香灰祸及,好一个香灰祸及,他们当朕是傻的吗?且不说那香灰是怎么从正殿飞去了清和苑,就说一个小小的香灰能烧毁一个院子,那怀安寺那么多香灰,岂不是要连整个京城都给烧了!”
太监吓的一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秦定州立时给刑部安排下去,让他们去彻查怀安寺失火一事。
整个静安殿中一片寂静,只闻秦定州着急上火来回踱动的脚步声。
又有太监进来道:“皇上,容王殿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