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色的月光下,火光冲天,黑烟滚滚,城内府衙、武库、粮仓等处刹那间火光一片。
杨赞他们骑上辽军骑兵的战马,后头的辽军也不知从何处窜出了一支,对杨赞他们穷追不舍,“快追上那伙贼人,休教他们跑了。”
辽国士兵不舍命在后头追着,而跨马飞奔的冷舞回头一看,便急声道:“这样下去怎么行,辽人穷追不舍,我们应该要做些甚么?”
杨赞也是这种感觉,他好似胸口就好像堵上了一块石头一样,今夜他们在城内奔波了许久,现在已然是精疲力竭的状态,而辽军忽然间也不知道从哪个巷道里面冲了出来,人有些多。
那些辽军士兵的衣甲不全,拿着长短不一的兵器,胯下则骑着马,奔来。
杨赞召唤着众人往后面退撤退,边拿着弓箭往后面射去。
“砰砰砰……”弓弦的声音响彻一片,后头前面的辽军士兵被突然飞来的箭矢给吓懵了,前头的几人则被箭矢给射中了身子,辽军士兵来不及停下来,后头的一支骑兵踏着前头士兵的尸体也应声倒下。
不过弓箭并没有让辽人退却,他们惊恐了片刻,继而驱逐马匹而上。
杨赞立即大吼道:“诸位,看样子我们先要拼一把再说了。”
杨赞的面色十分镇定,他说完之后立即从背囊之中掏出最新改进的手.榴.弹,这是军器监融汇了不少工匠的心血打造而成。
杨赞即道:“诸位加快速度,让辽人吃吃看它们的苦头,还有你们拿出背后的布条,将马儿的耳朵堵上……”说完,杨赞按照使用方法,已经拉开了手.榴.弹下面的一个金属的拉线,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里面出来了。
杨赞快速往后头辽军的队列中扔去,只在瞬息间,一阵巨响腾得从地面上升起,手.榴.弹炸开的一瞬间,马匹与士兵纷纷被一股气浪排开,十多个辽军士兵来不及反应,他们就被手.榴.弹爆炸地血肉模糊,四肢竟碎,有些则被炸开了喉管,鲜血如同喷涌的喷泉一般飞溅开去。
辽人也是惊恐万分,而且那手.榴.弹的里面埋藏着的碎片再度飞去,造成后面几个士兵出现轻微的受伤。
杨赞感到非常满意,一颗小小的手.榴.弹就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看样子军器监的火器果真是名不虚传啊,冷舞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兵器,她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脸色瞪着一旁的杨赞。
杨赞只是苦笑,方才他也被吓了一跳,要不是之前曾经见识过此物的厉害,说不准他直接就会被惊吓的马匹给摔倒地上……如此反复了几次,后头追踪的辽军士兵也少了不少,直到辽军放弃了追击敌人。
“已经安全了!”杨赞将马绳子一提,胯下的马儿已经停在了原地,眼下他们已经到了城南城门的位置了,这里周围一片狼藉,地面上都是死尸,遍地血迹,看样子方才长春堂其余的武士与辽军士兵之间战斗十分惨烈。
“杨统领,我们今夜要出城么?”何有问杨赞道,他觉得辽军都没有追来,这样子更不可能会摸到他们的踪迹,反正敌人不知道,何不如继续待在这幽州城中,以等待辽军的自溃。
“如今我们在幽州造成的破坏极大,就算辽人找不到我们的分舵,我们还是难以在幽州有所行动,眼下幽州城内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还要去蓟州那儿了。”杨赞抬起头看着城南高耸的城门,这一座城门之上已经没有辽军的踪迹,此刻城门周围遍布着辽军士兵的尸体,这样惨烈的死伤,必然会引起辽国君臣的震惊的,若是耶律璟一怒,这里还能安然么,而且这次辽军南下也不是偶然的。
“我还是不明白?”不仅仅是何有,就连一旁的鲁波、杨宁等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杨赞明白他们的心思,他缓缓道:“宋、辽一战未曾结束,主上给我们的命令是扰乱敌军后面,趁机骚扰粮道而已,若是让辽国人狗急跳墙,说不定将来还会发生甚么事情,诸位千万不要因为一时胜利,而影响了整个战局啊!”
“这……”何有他们似乎明白了一点,不过骚扰敌军后方的命令也是主上下达的,他们也不敢随意忤逆。
“时辰不早了,速速出城,对了,还有萧思温的女儿,现在可否安全?”
何有道:“萧娘子一直都在鲁大头的手上,她是主上的贵客,我们岂会失了礼节,扰乱了主上的大计。”
杨赞又重复道:“那就好,眼下还是出城为紧,诸位速些出城,我们还要赶去蓟州。”
“驾——”杨赞走在最前头,冷舞也是紧跟其后,后面其余长春堂的人也紧紧地跟随着。
天亮了,城内的硝烟还没哟散尽,地面上到处都是辽军将士的尸首,血水流淌开去,已经凝结成一大滩,其余残肢断体也分布四周,让人看得有些惊恐。
这里俨然成为了一片地狱,一片绝境。
存活的辽军士兵正在清点军营内死亡将士的人数。
……
此刻在易州,会操的兵马已经到达了平原上,赵匡胤他们也开始将战线移出了易州城,而是将战略转移到了金坡关沿着太行山以东一线,与飞狐陉直接面对面对阵着。
赵匡胤坐在马上,这里已经到了易州的城外,浩浩荡荡的军队紧随其后,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龙身。
春暖花开,平地上开满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微风一吹,便有一股花香袭来,此刻宋军将士也正埋锅造饭,准备早炊。
曹彬手里拿着一封信函,那封信函是他的儿子曹璨写的。
曹璨眼下就在太行山内,他们先锋营已经离飞狐陉差不多还有十三四里的样子,曹璨在信中就说到太行山里面的一些地势以及辽军在太行山哪处布置了兵力防范宋军西进,至于飞狐陉内,眼下只传出耶律休哥受伤的消息,其余的倒是没有……
曹彬看罢信函,便急匆匆地去了中军行辕大帐,将信函交给了赵匡胤。
信中所言之事,超出了赵匡胤的预计,比如黑石岭下一步打算伪装成辽军,然后偷袭飞狐陉内的辽军。
赵匡胤看完后,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他对曹彬道:“此事的关键还需把握,要如何做,还是要他们的谋划,我们不过就是在东境佯攻,分散辽军的注意力,到时候将辽军的注意力全部引到此处。”
曹彬面不改色,十分恭敬的样子,“官家所言极是,眼下军报上只是说耶律休哥他们还被蒙在鼓中,他们并不知道黑石岭的一切,所以说我宋军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国华,此战只许胜利不许败,你速派人去金坡关,让李继勋他们立即佯攻飞狐陉,减轻黑石岭的压力。”
曹彬立即拱手道:“得令。”说完,就下去了。
…..
一日后,金坡关内,李继勋就收到了皇帝赵匡胤的命令,他当今让戍守金坡关的一万将士往太行山而去。
莽莽太行山中,炊烟袅袅升起,此刻已经到了正午时刻。太阳光的光线十分猛烈,在阳光下待久了让人的眼睛感到一阵眩晕。从金坡关到飞狐陉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古至今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两侧的峭壁掩藏与群山环抱中,若直接走飞狐小道,李继勋等人也是极其容易让辽军发现的,他们的命令是佯攻,只是担心的是飞狐陉两侧悬崖峭壁上背后的辽军,万一从哪个绝壁之上滚落下来不少檑木、飞石,宋军一万人就交代此处了。
李怀看着群山,心里头总是有些担忧,他挎着坐下大马,赶去前头的李继勋身旁,道:“李防御使,末将觉得这里看起来并不安全,我们要派人去扫清山中的障碍,否则万一有个埋伏,我军可是首当其冲啊?”
“怀素说的对。”李继勋立即命一队八百人的士兵,往山石小道上探去。
李继勋则命其余宋军将士等候在原地,李继勋与其余几个将士则驾着马,在这里四处打转。
李继勋等人一直都在这附近,等候八百人归来。
……
已经到了夜间,此刻在黑石岭内,已经依次点燃了火把,这里自从被宋军攻打下来之后,卫康、呼延赞等人便一直戍守此处,眼下的黑石岭已经安定下来,那些辽军在几天的相处之后,便已然放下了警惕之心,与在辽国生活的对比之后,辽人这才觉得在若是成了宋军的一员,自己日后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如此窝囊了。
宋人注重军功,只要立功了就有奖赏,而且加入宋军,当兵的每个月领到的还能领到五百文铜钱,这比在辽军中要多五十倍了,而且第一天加入宋军的辽军士兵,可以每个月多领到一百文铜钱,也就是六百文。
五百文虽然不多,可是生活也是绰绰有余了。不几日后,大概八成的辽军士兵加入了宋军当中,其余人则是犹豫不决,叛国在辽国也是大罪名,若是被抓住也是要连坐的,只是如今上至辽军一军统帅,下到一个伙夫杂役都成了宋军的俘虏,不投降是死路,投降了或许就是一条生路,对于丰厚的心薪金,谁会拒绝呢。
萧思温营帐内的烛台上面插着几根蜡烛,萧思温就这么盘腿坐在榻上,这几天的情形他见到的也差不多了,如今辽军大部分投降了宋军,萧思温的一颗心也被触及了,宋军的政策他听了也是非常震惊,辽国内部已经糜烂不堪了,是时候要进行改变了……只是萧思温心里头还没有想清楚,是投降还是当个忠臣。
方才呼延赞离去的时候,就跟自己说了一番话,让萧思温的心有些触动。
“一个国家,若是统治者昏庸无能,那么你改怎么做?”
“一个国家,靠的并不是统治者一个人,而是天下亿万百姓……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死了又如何,你效忠的不过就是一个昏君,你的名字不会流传千古,只会遗臭万年罢了……”
“……”
萧思温扪心自问,他痛恨耶律璟的统治,这样的昏君只会让国家更加混乱不堪,他们的辽国就是这么一点一点地耗损在此獠的手上,若耶律璟不死,日后的辽国一定会分崩离析,而一个国家,统治者如此了,百姓该怎么办。
萧思温该怎么办,他一直围坐在蜡烛灯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