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袭黑衫飘然浮现。
“得知你跑掉后,我很生气。正如你所言,这是一个很任性的决定。也许对你不公平,但,你的命确实不只属于你一个人。”莫非背着手,缓缓叙说着。
解小文惊讶的表情收敛起来,带着委屈带着怒气道:“为什么还是找来了?我只想平静地过完最后的日子,这都不行么?为什么非要逼着我?”莫非低头,“抱歉。”
“抱歉?”解小文落泪了,凄笑道:“从小我就是一个病秧子,从来不能随心所欲的玩耍。现在更好了,原来我活不久了。就这样也好,我也活够了。可是,你来干什么?”莫非衣襟翻飞,轻声道:“我来治好你。以后你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解小文笑出声来,“正常的生活?先不说其他,你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治好我么?”莫非一时无言,倏尔开口道:“没有。我只能尽力。”
“哈哈,尽力?”解小文嘲讽地看着莫非,“莫非,你以为你是谁啊?如果不是因为我姐,我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谁要你多管闲事?!还是,因为我姐死了,你心有愧疚,想要补偿?”
莫非盯着解小文的眼睛,“解小文,你在害怕么,快被死亡的压力逼疯了么,觉得自己很委屈?觉得很不公平?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小语,哪怕你的尸体腐烂在路边,可能我都不会去多看一眼。”莫非深深看了眼紧咬着嘴唇流泪的解小文,继续道:“被死亡的阴影笼罩的感觉,我比你更清楚。但是,别人永远不可能对你的境遇感同身受,更多时候你只能自己忍着、憋着,你很幸运,比我幸运,有那么多爱你的人愿意为你付出…”
“够了!”解小文泪眼模糊,歇斯底里道:“你觉得自己很成熟、很聪明吗?我讨厌这种高高在上的腔调。”解小文涕泪直流,狼狈不堪,“爱我的人?我告诉你,我恨的就是这些人,我恨!!”解小文转身擦着眼泪跑走了,莫非没有去追。
隐隐传来村民的声音,“姑娘怎么了?”“哎呀,外面危险,快回来!”
莫非扬眉,犹豫了下还是纵身朝着解小文的方向追了过去。没有理会村民讶异的目光,莫非也冲进了山林。很快,莫非便追上了哭泣的解小文,正欲伸手拉住她,解小文突然一下脸朝地栽倒在地上。莫非赶忙停住脚步,扶起倒下的解小文。
解小文脸上沾满了泥土,努力张开双眼,“莫非…我…”话没有说完,解小文就闭上了双眼。莫非睚眦欲裂,心神剧震。这情景,为何那般相似?难道悲剧将再次重演?
莫非抓住解小文手腕处,探着脉搏。幸好,莫非能感觉到还有微弱的跳动,莫非小心地抱起解小文,磅礴的灵念汹涌而出,接着朝着一个隐秘的山洞奔去。之所以不回村子里,一来,治病时莫非不想有太多人知道,免得被打扰,二来莫非也不知道治病时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异变,紧急时刻只能找了个山洞。
动用修为从真空法器中拿了张阵符扔在地上,顿时一阵微不可察的波动弥漫整个山洞,同时莫非能感觉到自己的寿命又短了些,就好像水瓶里的水凭空蒸发了,不过现在莫非又哪里会去在意这些呢?
小心翼翼地把解小文放在地上,莫非盘腿坐在一边,又扶起解小文,双手抵住她的后背。按照【夙愿】所说的,体内的修为之力游走着神秘的路线,本来莫非以为对自己体内非常熟悉,却发现这路线竟然从未见过,甚至从未这样想过。来不及多想,莫非喝道:“以身为灵,以魂为媒,以宝为介。招魂!”莫非喷出一大口鲜血。修为之力顺着莫非双手流到了解小文体内。莫非万分小心地控制着修为之力,慢慢流过解小文脆弱的经脉。
接着,莫非又谨慎地控制着灵念,在四周排成一个诡异、神秘的图案。当然,肉眼是无法看见的。
莫非祭出体内的天眷神珠,修为之力灌入,心神控制下天眷神珠冒出一道七彩梦幻的光笼罩向解小文。
“魂兮归来!东方不可?托些。”莫非的灵念随之发生了变化,接着解小文东边出现了一个青木幻影。“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南边出现了一团火焰幻影。“魂兮归来!西方之害,流沙千里些。”锐利金光在西边闪耀。“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些。”北边好像有些潮湿,水泽忽现。
洞里若明若暗,“魂兮归来!君无下此幽都些。”一道黄色光柱贯穿了解小文的身体,接着莫非连续吐出几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幻影时隐时现,捉摸不定。莫非深吸了口气,大喝道:“以我真灵,发此愿景。去魂归来兮!融!”
“轰隆隆…”
山体震动着,附近灵气暴动,以山洞为中心席卷了整个山林,山石滚落,树木断裂,一派末日景象。村子里的人惊骇地看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口中喃喃向天乞求保佑。
山洞内,因为先前莫非所放的阵符的原因,暂时还算稳固。只见几个幻影旋转了几下,“嗖”地冲进了解小文体内,解小文身体好像变成透明,各色光华流转交替,有节奏地律动着。
此时莫非感觉很难受。灵念退潮般从莫非脑海中流泄,头痛欲裂。修为之力亦是如此,不要钱似的流失了。莫非觉得头晕脑胀,软弱无力。手不自然地颤动,莫非紧咬牙关坚持着。
汗水打湿了莫非的衣衫,一缕头发搭在莫非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嘴角溢出了血液。莫非周身肌肉颤动,有几处已经扭曲痉挛着,莫非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不变的是,那坚定的眼神和紧咬着的牙齿。
过了一会儿,解小文身上出现了一圈圈光环,莫非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一息一瞬都变得那么漫长、煎熬。又过了一刻钟,此时莫非完全是靠着自身的毅力和执念在继续坚持着。
就在此时,莫非的修为境界忽然跌落了,而且是一落千丈。化神高阶、化神中阶…化气中阶、化气初阶,还是没有停止,莫非跌落到了炼体境!
可怕的是,这并不是结束。
炼骨圆满、炼骨巅峰…炼肉初阶…就像有魔鬼在抽出莫非的修为,打落他的境界。此时莫非比解言还要弱小,但面对这一切,莫非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就好像从化神跌落到炼体境的人不是他。
终于,莫非的境界跌落到连炼皮初阶都没有,短短几息,莫非由一个化神修者变成了没有半点修为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