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晟对她的好,她都知道,但就因为知道,所以更自责没能生下一个男孩。
她倒不是怪他,她是在怪自己,怪自己没用。
夏岚的性子是温顺的,也是多愁善感的,安子汐把她送回房间,瞧着她躺在床上说要睡一会儿,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暴露了她根本无法入眠。
今日早晨的事情太多了,让她们措不及防。
等到确认夏岚情绪稳定渐渐入眠之后,安子汐才略微放心的回到梓月阁。
菲麓拿了扇子在她耳边扇风,浔烟纠结的左右踱步,连连感叹,“真是太气人了!瞧瞧沈氏的那副嘴脸!”
安子汐端起凉茶,“浔烟,这件事放一步再说。今晚要大开宴席,可是今日我……”
“对啊!被这事闹的我都忘了!”浔烟一拍脑门。
一旁的菲麓心思细腻,虽然不知道主仆之间的哑谜是何意,但也能猜出个一两分来,她手上摇扇未停,“小主若是要出门,奴婢自然会帮您打掩护,只要准时而归,没什么不妥的。”
安子汐感激的看她一眼,“若是被爹娘和老夫人发现了,我们可是要一起受罚的。”
浔烟表情淡然,“奴婢不怕受罚。”
“你就不问问我出去是为了什么,要做什么?要是当真你因为我受罚了,岂不是太无辜。”安子汐问道,她也没想到一直默不作声的菲麓会突然出主意。
菲麓手上的扇子一停,“我是主子的奴婢,何来无辜一说?小主让我知道的我自会知道,不让我知道的,我也不妄想揣测。”
安子汐恍然扬起笑脸,“菲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菲麓低下头,隐隐的有笑意。
浔烟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呀呀呀!你这个冰上美人儿也会笑啦!”
脸上的笑意一秒钟消失,菲麓抬起头,淡淡的看向浔烟,没有辩驳。
安子汐本想着用时间去感染菲麓那颗冰冷有些封闭的心,却未想到感染一个人或许只要一个微笑,一句话,一个眼神。
而她感染到菲麓的,就是夏岚红着眼时那声暖暖的,“娘亲”。
菲麓想到了自己的娘,一样疼爱自己的娘,即使早逝,但是每每想起都会忍不住微笑的娘亲。她多希望,她也可以握着她娘亲的手,给她无言的力量。就像儿时无数个夜晚,娘亲将她搂在怀中,唱着动听的摇篮曲一般。
但是,不可能了……
菲麓虽然冰冷少言,但是她看热最为透彻,看到安子汐对夫人的关心,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美好的情感。她知道,这个女子,值得她追随一辈子。
“好,我们速战速决!”安子汐拍案定夺,信任的看向菲麓,“若是娘和老夫人找我,便说我不舒服睡了,万万别让她们进到内室来。若是我回来迟了,你一样拿这个理由推脱,我会尽力早点回来的。”
菲麓明白的点头。
安子汐让浔烟带了些简单的必备品,然后两人一路小心,从安府后院的那堵矮墙顺利的溜了出去。
为了寻求速度,安子汐和浔烟走得都是小路,从房屋间的街巷穿梭。
大约半个时辰不到,就看到了一座破旧的房屋,虽然荒废,但楼宇间依稀可见当初精细的建造和房屋主人高贵的身份。
房屋门前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顾府”,而左右两面雕了一对联子,安子汐虽不太懂,也能从刚劲的字体中感受到题字者内心的一股正气。她隐隐记得,顾煊羽虽然是个武将,却喜好诗词,这也是他和安晟交好的原因之一。
若说到安晟和顾煊羽,当真是当时文筹武略的一对挚友,互补其长短之处,两人皆是文武之才。
安子汐看着被灰尘铺满的门匾,内心感叹万千,她看着如今的衰败都隐隐有痛心之感,那千雪若是重回此地,不知作何感想。
她正在感慨之时,耳边沙沙作响,安子汐转身一看,四周除了他们两人并无他人。
慕尘还没来?安子汐蹙眉。
忽然,扬起了异样的风尘,眯得她不禁眯起眼睛,之见顾氏门前的古树之上摇晃起枝干,枝头的鸟儿下意识的扑腾着飞远,安子汐不禁后退一步,树枝摇晃之际,一束白色的身影轻飘飘的从树干上跃下,看清来人之后,她高声问道,“你何时来的?”
“天未亮就来了。”慕尘朝她走来,一袭白衣格外的清丽。
浔烟赶紧行礼道,“慕公子来的真早。”
慕尘对她笑了笑,站到安子汐的身边,“我守在这里几个时辰了,没有一个人来过。”
安子汐本来对他还有点薄怒,但是看到他一早便来守着,眉目之间有丝疲惫之感,语气软些,“可能时候还没到。”
浔烟胆子忒大,她们说话间已经尝试着去推顾府的大门,无奈大门被锁,且贴上了封条,她泄气的踢了两脚,“也不知道锁着门有什么用,还怕有人进去偷东西不成!”
安子汐轻笑,浔烟的样子着实可爱,她嘟着嘴,“小主笑什么?我们进都进不去!”
安子汐戳了戳慕尘,信誓旦旦,“有他,你还怕进不去?”
慕尘未说话,只是在她语音刚落之时,轻巧的搂住了她的肩膀。安子汐刚准备怒斥,忽的发觉脚下一空,他竟是拎着她轻松一跃,转眼间落在了顾府的院内。
安子汐惊魂甫定,第一次感受到了轻功的威力,慕尘轻笑,又返回将浔烟也给提溜了进来。
“哇塞!慕公子不仅医药上是奇才,就连这轻功也是不容小觑的啊!”浔烟崇拜的看着慕尘。
安子汐忍不住给了浔烟一个“毛栗子”,“轻功而已,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嘻嘻!”浔烟傻笑两声,但是目光里还是满满的崇拜。
安子汐早就才想到慕尘身怀武功的事情,但是今日见着他藏身于树梢之上,不闻其声,而轻功的运用,更是炉火纯青,还是有些吃惊。
顾氏的老宅已经荒废了许久,相传是先帝赏赐的这座宅子,如今破旧不堪。翻墙而入,穿过门前的空地,便是顾氏的大堂,大堂匾上的字迹很是熟悉,安子汐能认出这字和大门上的字并非出自一人之手。门匾上的字刚劲有力,可见书写着满腹抱负志向。而大堂中央的匾确实柔中带硬,没有个几十年的功夫是写不出如此别具一格的题字。
“那不是老爷的题字吗?”浔烟一语惊醒梦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