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那是云书,我才是子汐!”安云书知道事情败露,赶紧跪了下来,跪行趴到了安晟的脚下,将面上的人皮取下,抓着安晟的裤腿,
“爹爹,请恕女儿擅作主张之罪,只是眼前这个女子并非我的嫡姐,女儿早就发现这个女子和我嫡姐不同,想借此将她送出去,给安府驱灾避祸啊!”安晟大怒,
“你胡说什么!”
“爹爹,女儿任爹爹打罚都无所谓,只是家中混进来一个外人,还请爹爹明察。”安云书陈恳的跪着低着头,安子汐不由的紧张起来,安云书究竟是抓到了什么把柄,竟然敢当中说她不是安府嫡女。
安子汐不甘示弱,
“云书,你欺人太甚!我当了你这么多年的姐姐,你说不认就不认!如今犯错,还抵赖陷害!”
“老爷,这个安子汐确实奇怪。”沈韵也吹起了耳旁风,
“原来那个安子汐,安分守己,老爷你现在瞧瞧,眼前这个安子汐招惹的是非还少吗?慕公子和三王爷又和她什么关系?老爷好好想想,这其中的玄机。”安子汐身体软绵绵的,想必安云书给她下的药和钟离霖下的药在身体里面相遇,虽吃力一种解药,但是药性被综合混乱,也不知会产生什么或好或坏的反应。
她吃力的站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慕尘也不好搂着她,只得费力的扶着她的手臂,安子汐本就不是怕事的人,咬牙呀瞪着安云书和夏岚,
“好啊,你既然说我不是安氏的骨肉,那边拿出证据来!滴血认亲还是让喂养的奶妈来瞧瞧身上的特殊记号?你只管说出来,也好让你彻彻底底的搞清楚状况!”安云书面色白了一层,看着安晟未作反应,赶紧起身低声对着萱芸说了什么。
萱芸蹙着眉,怯怯的抬头看向安子汐,她勾起嘴角一笑,让萱芸面上的血色尽失。
她本以为把萱芸接到梓月阁是做了一个好事,没想到却是跳进了安云书的全套,引狼入室。
现在细想从前的种种,为何慕尘出现后安云书就来了,为何萱芸总是找不到人影……现在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了。
想来那日砸坏梳子,怒打丫鬟的事情,也是一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戏码。
安子汐冷笑,她也有看错人的一天。现在大堂中浔烟和菲麓都不在,也不知道被如何处置了,她嘴角的冷笑冷的吓人,萱芸害怕的垂下头,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萱芸不知出门找什么证据去了,安晟招呼钟离钰坐下,他摇摇头,倒是一直看着硬撑着的安子汐。
靠门的丫鬟偷偷跑掉赶紧去通知一直在房中休息的夏岚,安晟没顾得上,老夫人端坐在高椅上,剑一般凌厉的目光一会看向安子汐,一会儿看向安云书。
她怕是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彩的事情吧。忽然,几声诺诺的呜咽,门口窜进来一只体型不打的奶狗,呜呜嚎着穿过人群在大堂里面打转,安云书藏着笑意,眼瞧着那奶狗打了几个转之后挪到了安子汐的脚下。
“把狗拿下去!”安晟有些怒,身边的家丁刚准备弯腰去捞这个狗,就被安云书拦了下来。
奶狗不懂人情世故,秉承着
“有奶就是娘”的原则,在安子汐的脚下绕了好几圈。安子汐不解的看看它,又看看慕尘,大家都是一脸迷惑的样子。
“姐姐,你可敢摸摸这只狗?”安子汐顿了顿,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只问问你,你敢不敢摸摸这奶狗而已,你只需回答我,敢或不敢。”安子汐意识到,这就是安云书下的套,大堂里面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安子汐身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额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慕尘搀着她,侧过脸低声道,
“你想想,是否被狗伤过?”脑海里面的东西很乱,旧的新的记忆碰撞在一起,让她心颤的更厉害了些,
“记不得。”从她来到这个时代,安府里面便是没有一条狗的,按理说,这么大个宅子,牵两条狗来看家护院再合适不过,这其中的原因,她根本没管过。
现在看安云书信誓旦旦的样子,她后悔起自己没有那探究精神。答案,究竟应该是哪一个?
难道真如慕尘所想,因为她被狗伤过,所以不敢摸狗。而安云书下的套子,也正是针对她这个心结。
安子汐闭上眼,按着大概推理的方向,道,
“不敢。”
“不敢?呵呵!”安云书弯腰将奶狗抱在怀中,倾声对着安晟道,
“爹,她说不敢摸这狗。”
“子汐,你当真不敢?”安晟神色凝重的再一次问道。安子汐点头,
“不敢。”安晟眼中的神色很是复杂,安云书将奶狗随手扔个了旁边的丫鬟,萱芸接过奶狗送了出去,安云书得意的笑道
“你啊真是糊涂,本来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偏偏让你思索了很久,其实当那只奶狗在你脚腕边呜咽时,你没将它一脚踢开,已足以证明你根本就不是安子汐!”安晟凝重的看着她,心中也生了疑惑。
“我的姐姐,三岁时让后院的那只狗妈给叼了走,扔到了狗窝,还和一窝子奶狗住了一个晚上。一家人找了半天,才将姐姐从狗窝里找出来,虽说那狗妈妈为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但是那一个晚上的经历,让她但凡一闻到狗味,一听到奶狗的呜咽,就吓得浑身发抖,行难自控!”安云书笃定的望着她,
“爹爹将那一窝子狗都扔了出去,也不让任何仆人在安府养狗,便是这个道理。三岁前,虽没什么记忆,但是这样的条件反射根本就治不好。爹爹找了许多大夫,都说是心病。你倒是说说,你那句‘不敢’有几分真,几分假?而你,究竟是谁?”安子汐暗叫不好,慕尘攥着她的手臂让她不要惊慌。
老夫人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安云书先声夺人,
“易容术的精巧爹爹已然见识到,只是眼前这个假扮姐姐的人怕是不止用了易容术这么简单。云书之前便发现这女子言行举止皆是奇怪,还和宫中的雪妃,如今眼前的王爷,慕公子勾搭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狐媚玩意儿,说不定会勾人心魂!云书本想着自己一人涉险,让萱芸潜伏在这女子的身边,还偷偷取了她的血,发现这身体确实是姐姐的,但这里面的魂魄,不知道是什么妖孽!”一说到妖孽,大堂内除了慕尘和钟离钰,皆是人人自危的后退一步。
老夫人赶紧滚动手上的佛珠,连连念叨,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沈韵躲在安晟的身后,
“老爷,你想想,子汐自从凝花宴回来就变了,会不会真的是什么妖邪上身?借住了她的身体?”一屋子的人都像是避瘟疫一样避开,安子汐嘴角的冷笑更甚,钟离钰轻笑,走上前,
“安大人这二女儿的话本编的不错啊,可不能埋没了这样的人才。妖神之说,张口即来,还安插了丫鬟,这心思缜密,让本王佩服。”慕尘也道,
“得人心者便是狐媚,那招人厌恶者难道是臭虫精附体?”安子汐浅浅一笑很是欣慰。
慕尘这毒舌总算是用对了地方,将一个大家闺秀比作
“臭虫”,也只有他能说得出。安云书也是小女孩心性,看着眼前那两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都帮着安子汐说话,还骂她损她,气急之后又觉得委屈。
这时,一直在休养的夏岚匆匆赶到,正巧听到沈韵和安云书诬陷安子汐的话,赶紧上前拉住安子汐的手,一双清亮的眸子蕴满了泪水,
“老爷,自己的孩子我最清楚,子汐性情温和,却不代表她懦弱。凝花宴的事情,老爷也是知道的,云书那样设计子汐,子汐为自保做出一些与之前行为不同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若你们非要说子汐是妖孽,那我作为娘亲,更是妖孽之首!”安晟连连叹气,微怒的瞪了一眼跟在夏岚身边的丫鬟,劝解道,
“这事确实有些奇怪了,刚刚你没有瞧见,一向怕狗的子汐表现的并不像从前,我并未说那不是我们的女儿,只是在探究其中的缘由。”夏岚微微放心的点头,心痛的看着安子汐,
“听闻你被云书送到了四王府,我这一颗心就不安起来。娘亲无能,不能保你周全,但是今日就算拼了我这条命,我也不能再让她们诬陷你,欺负你!”
“娘。”她声音哑哑得,透着一丝心疼。夏岚看着事态不妙,瞅了眼老夫人在场,声嘶力竭的吼道,
“家门不幸!老爷万万不能轻信他人!既然大家都在场,我便以我自己这条贱命和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为担保,云书和我万万不是造谣诬陷,待我一死,还请老爷清理门户,将这妖邪扫出家门!”话毕,还没来得及反应,沈韵垂着头就朝着门前的石柱跑去,大有撞柱自尽的姿态。
“娘!”安云书没想到这一出,也是惊呆了,连带着惊呆的还有安晟和坐在高椅上吓得魂都没了的老夫人。
安子汐真恨自己下意识对她肚子里面
“安府香火”的不舍,没有犹豫的将手腕从慕尘的手掌里抽出,一个快步就挡到了她的眼前。
老天为证,她绝不是想保住这个处处为难她的人,她只是不想肚子里的生命因为她妈的
“壮志绸缪”
“以死明志”而挂了。沈韵或许是真的下了赴死的心,或许是偷偷瞟了一眼看到了安子汐已经挡在了眼前,有了做
“人工气垫”的准备,那一下撞到她的胸口,逼得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
妈妈咪呀,安子汐稳住那口气血,重重咳了好几声。沈韵撞她这个
“气垫”撞得可是愉快,一个后退又要再来一遍,万幸慕尘健步如飞的将她拉开,一个手刀砍在她的颈项上,她第二次撞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老夫人的佛珠落了一地,吓得腿都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