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岑希将那盘平淡无奇的老豆腐从托盘中端起,手轻轻一抖,盘底与案几一声轻响,从豆块中心缓缓露出那栩栩如生的曼妙仙子时,雪儿不禁掩了嘴轻唤了一声,待闻到那柔和的豆奶幽香,不禁面现陶醉之状。青衫老者盯着这被岑希称之为“不老神仙”的菜品,不住点头,毫无怜香惜玉地一筷子便将那仙子的脑袋夹了下来,放入嘴中,且嚼且闭上了眼睛,状甚享受,气得一向对主人恭敬有佳的雪儿,竟不满地连瞥了老头几眼,老头闭着眼睛,喃喃道:“极品美味啊,再不动筷,可就没了!”
雪儿听了一惊,赶忙将盘子向自己这边偷偷拽了拽,竟再不给老头半分几会,弃了筷子,伸出纤纤玉手,一把将那白芋仙子整个拿起,捧于手上,啃吃起来,老者蓦地睁开眼睛,气恼道:“你这妖……丫头,怎地上手抓来,我只吃了一个脑袋!”岑希见老者恼怒,笑道:“爷爷,雪儿是喜欢我做的菜,你恼个什么啊,再说我答应雪儿的也请她吃饭的!”老者听了岑希的话,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道:“她……她……唉,我啥也不说了好不!”雪儿楚楚可怜地看了一眼老者,将手中的半个白芋放回了盘中,向老者方向推了一推,又将眼睛移向那道“炊烟升起”,咽了咽口水,终于没禁受住诱惑,白嫩纤细的小手急快速再次出手,拿起一个房馍,再不看向老者一眼,津津有味地吃将起来,不时伸了手直接抓了菜喂进自家口中,吃得无比的香甜,哪还有半分温婉淑女之态,把个岑希看得目瞪口呆。老者见此,不得不动用“厨帝八法”的手印,极快速的在每个餐盘中,抢出了一点吃食,放于从纳物戒中取出的玉盘之中,待吃下后,便用手拄着下颌,跟岑希一道看那雪儿直把六道佳肴消灭得一干二净。
雪儿将最后一抓菜塞进口中,满足的展了展腰身,方才注意到岑希二人呆呆地看着自己,不由羞赧不已,瞬间便恢复了端庄,盈盈而起,脸色娇红,向老者和岑希盈盈一揖,款款道:“谢主人、小姐的宴请!雪儿先行告退!”说着急急行了出去。
岑希一脸诧异的看向青衫老者,满是不解这昨个儿还温文淑雅的雪儿,今天的表现也太过怪异了。老者看岑希满是疑惑的表情,呵呵一笑道:“想来你并不知道,雪儿本非人族,原是南域苍山的一只白鹂鸟,我帝派‘盛宴’对它们妖族而言,有天然的诱惑之力,特别“七彩盛宴”中所含的‘香元’,不仅能提升它们的意念神识,还具有强大的化形效用,你看她急急的离去,它是要将体内多出的香元,抓紧炼化!”
“雪儿?鸟?妖族?”岑希只感觉自己再次被深深震撼!“雪儿是一只鸟?白鹂鸟!化成人形的白鹂鸟!这世界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我的天!”
“悟圣崖”头,岑希与老者迎面而站,岑希背向崖涧,看着一袭青衫的老者,隐隐有些不舍,老者深深看了一眼岑希,叹道:“去吧孩子,老夫虽是舍不得你,但也不能强把你留在这帝灵境,当你突破元婴之时,便是跨跃灵境之日,老夫等着你!”说着将一个锦盒递向岑希道:“这是三颗筑基丹,助人成功踏入修真之途的几率可达七成,本不想给你,不是舍不得,只是这丹药在帝灵境极难炼制,我手中也仅余这三颗,我不知道在那野境你有几个至亲之人,三颗‘筑基丹’带给你将是痛苦的选择!”
岑希眨了眨眼睛,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谢谢你,爷爷,我不要!”老者点了点头,将锦盒重新纳入戒指里,挥一挥衣袖道:“走吧!”
岑希咬了咬下唇,冲老者深鞠一躬,也不说话,按照老者事先的吩咐,催动起体内香露,调起灵元之力,逆序施展‘厨帝八法’手印,将神识集中于帝令之中,随着手印的不断变化,岑希的身影渐趋淡化,当最后一个手印堪堪结束时,岑希便彻底消失在“悟圣崖”上。
杭市,平香酒楼,下午2:00时顶楼,岑希房间。
原本静谧的房间内,空气中突然产生水波一样的涌动,随着空气波纹涌动的加剧,在屋子正中间凭空出现了一道幽暗的裂缝,岑希着了一身紫裳,微闭双眼,脚步轻移,迈出了缝隙,屋内一切就在岑希迈出缝隙的一瞬,恢复了平静,好象什么都未发生过。
岑希意念一动,紫裳顿时化作一身洁白的连衣长裙,岑希径自在镜前转了一圈,调皮地冲着镜子做了个鬼脸,而后施施然走出了房间。到了刘一尔工作室的门前,见刘一尔正冲着电话吼:“所有杭市的酒楼不论大小都要联系到,就说我刘一尔欠他们一个人情,如果有提供重要线索者,我给他一张空白支票,500万元起底,数额随他填。”
岑希好奇地迈进工作室,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刘一尔正背对着门口讲电话,忽听了岑希的问话,拿着电话手就是一僵,脑袋微侧了一下,就那么梗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转过身子,足足过了五六秒钟,刘一尔猛地扔了电话,急转了过来,惊喜地上前一步便抓住了岑希的胳膊,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见岑希毫无异样,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希儿,你没事么?”岑希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傅,我能有什么事啊?”刘一尔忽地板了脸道:“那你这些天到了去了哪里?知不知道外公外婆还有你爸妈急成什么样了?”
岑希听了一怔,瞄了眼刘一尔身后尚挂在茶几沿上晃动的电话,算是彻底明白过来,诧异道:“师傅,我不过出去了三天时间,您至于满杭市这样寻我啊?出手就是500万,还起底?”
“三天?足足五天了!”刘一尔气急败坏地道。“五天?”岑希疑惑地道,一时想不出这问题倒底出在了哪里。“500万元算什么?你舅舅他们差点把个杭市倒过来找了!那小子昨天晚上也赶过来了,我就纳了闷了,昨天下午三点多给他打的电话,晚上不到不到六点刚过就到了杭市,长翅膀飞过来的?他现在正跟你舅舅他们在一起呢。”
闻斐听了,不觉瞪大了眼睛,把杭市倒过来?他竟然也来了?这都哪跟哪啊?就算是失踪五天吧,也不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吧?不由怯怯地道:“五天也不用这样吧,我都大人了!”刘一尔一听,不由气恼道:“你这个丫头,一声不吭,一下子就失踪五天,你还有理了?再说……再说……现在这治安……,哼,你就等着你外公外婆他们找你算帐吧!”说着一转身,抄起了悬在茶几边上的话筒,紧蹙了几日的眉头,直到此时算是松展了开来,拿电话的手竟微微有了几分颤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听到楼梯响动,康启凡、岑楚天、岑楚一三人急急地冲上楼来,岑楚天和岑楚一同时上前一步,将康启凡挤在身后,一人拉了岑希的一只纤手,同刘一尔初见岑希时一样,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岑希并无异状,不由同时长长松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康启凡在这俩舅哥的身后,一时上前不得,伸了脖子责备道:“希儿,你可知道有多少人这些天为你忙得焦头烂额,有事出去就不能跟家里先说一声?看看把大家都急成什么样了,挺懂事的孩子怎么做出这糊涂事来……”
“希儿,我的希儿呢……”岑然卿在前,岑楚晴陪了母亲在后,此时已上得楼来。岑希听了外婆的呼喊,赶忙挣脱了两个舅舅的手,从两人中间挤了出来,冲康启凡做了一个鬼脸,道:“外婆,我在这。”说着绕过康启凡,拉了外婆的手,道:“对不起外婆,让你们担心了。”说着,用眼睛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楚晴,岑楚晴瞪了一眼岑希,道:“对不起?你可知道外婆为你担了多少心?”旁边的岑然卿忍不住道:“希儿这不是回来了吗,你还说她干什么?刚才启凡不是已经教育过了吗!”说着,看向岑希,一脸喜气地呵呵道:“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行这样吓外公了!”
康启凡转身看了看岑希,几日的焦灼气恼显然未曾得到全部释放,意犹未尽,抬了手指向岑希道:“去了哪里一会儿回家跟我讲清楚,给我好好认识错误……”
“咳……咳……”岑希外公突然干咳几下,打断了康启凡的训话,向两个儿子使了一个眼色,楚天、楚一哥俩一齐迈出了一步,又齐齐地挡在康启凡面前,楚天竟还向前靠了靠,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啊,一会儿老头子要是听你训他宝贝外孙女训狠了,我们都得跟着糟秧!”
就在这时,楼梯又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喘息之间闻斐便出现在大家视线中,四年时光,闻斐又长高了许多,已然从当初那个略显青涩的初中生,成长为一个成熟稳重充满活力的小伙子。
岑希羞涩地瞟了一眼急急上来的闻斐,开口道:“闻斐!”闻斐显然不知道岑希已经回来,见了岑希,不由一楞,转而情不自禁地看着岑希呵呵笑出声来,边笑边道:“可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行这么折磨人的!”闻斐这几句话,说的率性自然,倒把岑希的脸说得更加羞红。
康启凡一肚子火气,尚未散尽,见了闻斐一上楼,就笑嘻嘻地,完全没了昨天赶来时那股杀气腾腾的狠劲,对自家未来媳妇的教育,竟如此春风拂面,轻描淡写,不由冲着闻斐脱口而出道:“臭小子,笑嘻嘻地干嘛,赶紧给我娶了家去,看好了,省着再玩失踪!”岑希听了,羞得摇着外婆的手道:“外婆,你看爸爸啊!”说着又看向外公道:“外公,你也不管管爸爸,哪有这样的爸爸啊!”岑然卿眉毛一挑,看向康启凡,康启凡不由退了一步,岑然卿收了目光,再看看闻斐,悠悠道:“听清了吧,回家跟你爸妈说一声,能办就抓紧办了!”闻斐眨了眨眼睛,呵呵傻笑着只知道点头,岑楚晴回手轻捶了一下老爸,道:“爸,你多大岁数了,也跟着瞎闹!”岑然卿哈哈笑了起来,众人也随着笑了起来,岑希嘤咛一声,捂着脸冲出了屋外,康启凡反应极快地看向闻斐道:“去追!”
闻斐刚欲转身出门,众人方才发觉,刘一尔工作室的门外,竟黑压压站了二三十号人,为首的是两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一众人等静悄悄的鸦雀无声立于门外。屋内众人发现这群不速之客,不由一楞,岑楚天看向门外为首的两人,目光悠的一缩,冷冷道:“人未找到,500万还嫌不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