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蝶拔出佩剑,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目光柔和,仿佛看着情人一般。
江湖儿女,武器便如同生命一般,有句话叫做,头可断,剑不能断,说的就是这个理。
所以,蓝蝶这个动作,无非是暗示她次来的目的了。
护卫们连忙吹起了警报的口哨,闻风而来的隐卫死士如雨后春笋,陆陆续续的冒了出来。
蓝蝶似乎没瞧见一般,依然自顾自,仔细的擦着泛着森森冷气的剑。
这把剑,是金元宝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生辰礼物,虽然不知道剑的来历,但金元宝送的东西,定是珍品,虽然长得朴实,一分一毫的装饰都没有。
但这把剑用起来,却是十分得心应手。
如今,这把剑似乎听到了主人的期许一般,铮铮剑鸣,宛若渴望舔血的兽。
蓝蝶的目光透过剑,仿佛看到金元宝那张富丽堂皇都压不住的冰清玉洁的脸,没错,她居然用冰清玉洁来形容一个男子,而且还是自己的相公。
把手帕随意一丢,蓝蝶手持着剑,一步步的靠近。
这个时候,大门打开了,慕容大狐狸走了出来。
众人的心微微稳了稳,别的不说,大少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向来所向无敌。
蓝蝶停住脚步,皱起眉头,出来的不说慕容盟主,怎么会是慕容大公子?
姐妹的相公,自然是不能动的。
慕容大狐狸笑眯眯的绽开笑容,率先抱了抱拳,声音坦荡,“不知姑娘前来造访,所谓何事?”
说话间,慕容大狐狸飞快的把蓝蝶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遍后,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个女子。
对方很显然是易了容,但眼瞳的颜色却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
那散发着阴寒嗜血的冰蓝色,让人看了就觉得胸口发凉。
更让慕容大狐狸觉得心惊的是对方手里的剑。
这把剑乃是武林众人都追逐不已的血祭,剑如其名,若此剑不日日饮血,便会黯淡无光,和寻常的剑没有什么区别,可若日日饮血,日积月累,此剑便会通体生寒,冰肌玉骨,且携带灵性,配合主人的招式,发挥最大的剑气。
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有所有人都可望不可即的血迹剑,来头,定不小。
“慕容云在哪!”蓝蝶言简意赅,语气冰冷。
慕容大狐狸眼珠子一转,原来是找爹的,可是,这一看就是寻仇来了,他怎么不知道爹得罪了这么一个女子?
正当慕容大狐狸思考的时候,听到警报哨声,从钱庄里赶来的慕容二狐狸,落在了蓝蝶的身后。
“不知姑娘找我爹有什么事?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人士,不如把原因告知,也好排除是否是恶人挑衅,蓄意挑拨而成的误会。”
蓝蝶扬起一抹讥讽的笑,这慕容云,倒是生了好儿子!
满口的仁义道德,若不是因为姐妹们嫁给了他们,她怎会和他们废话如此!
“少废话!把人交出来,否则,就别怪我大开杀戒了!”
慕容二狐狸目光一冷,从蓝蝶身后走上来,站在慕容大狐狸的身边,语气和方才的礼貌已有所不同,“姑娘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蝶冷笑,目光里刀刃锋利,“这句话,还给你们!”
话音刚落,剑声嘶哑,凌厉破空而来,几乎是一瞬间的时候,三招不到,慕容大狐狸和二狐狸身边所有的护卫全部死了。
脖颈上细细的一个划痕,可人,却是断了气。
鲜血没有流出来,而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
好厉害的身手!好霸道的剑气!
慕容大狐狸倒抽了口冷气,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五步距离的蓝蝶,第一次,有了忐忑的感觉。
“姑娘上门挑衅,不知究竟是为何,就算要死,是否也该死的明白?”
这句话仿若一道惊雷,在蓝蝶的心底炸开来,当日,师父也是这般,为了给她争取时间,而问了这句话,实际上,师父对于原因根本就一清二楚。
连死,都不能葬在一起,脑袋还被分家,浑身遍布刀剑伤疤和窟窿,这般惨不忍睹的死法,何其残忍!
士可杀,不可辱!
可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人,竟然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何其肮脏龌龊!
“问你爹去!”蓝蝶真气猛地提到最高,剑气剑落,飞快而狠决,那森森的冷气夹杂的怨恨,震惊了呆滞半天的慕容二狐狸。
不过片刻,蓝蝶便把剑抵在了慕容二狐狸的脖颈上,周围的隐卫死士都已经全部丧命,一个不留。
浓浓的杀气混合着血腥味,冲击着慕容大狐狸的大脑。
这些人,都是昔日里常常打照面的属下,如今,却都,死了。
一股悲哀和愤怒,从慕容大狐狸的心底直直的窜了起来。
再看蓝蝶把剑抵在二弟的脖颈上,慕容大狐狸几乎是咬碎了银牙,“你到底要如何!”
蓝蝶冷冷的看着慕容大狐狸道,“交出慕容云,我可放过你们三兄弟的性命!”
慕容大狐狸闻言,气的咬牙切齿,这是要挟!
“爹不在,你不信,可以进去搜!”
蓝蝶见慕容大狐狸所言不像是谎言,心里也有了计较,“慕容云去哪里了?”
慕容二狐狸脸色铁青的斥道,“与你何干!”
蓝蝶何时被人这样激过?当下就气恼的踹了慕容二狐狸一脚,慕容二狐狸吃痛的弯下腰,这该死的女人好生用力,他的肚子差点被踹出洞来!
“你!”慕容大狐狸见状,气急败坏,这女人怎么能对二弟下手呢!
蓝蝶抬起头,脸上的不耐烦透过冰蓝色的瞳仁,语气冰冷,“说!”
慕容大狐狸又急又气又无奈,他是真的不知道爹去了哪里,“说了你也不信,我从不过问我爹去哪里。”
蓝蝶松开慕容二狐狸,收起剑,面无表情道,“如此,那就改日,再来。”
慕容大狐狸一听,也明白了蓝蝶的性格大概,当下便缓和了脸色道,“姑娘这改日,大约是几时?”
蓝蝶嘲讽的看了眼慕容大狐狸,阴阳怪气道,“凭什么告诉你?”
慕容大狐狸一噎,顿时无语。
蓝蝶运起轻功,瞬间消失不见。
慕容二狐狸黑着一张脸,看着四处都是尸体,心中气恼,“大哥,你怎能轻易放过她!”
“你懂什么,对方的武功修为远远在我们两个之上,就算我们两个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识时务者为俊杰,况且,她看起来不像是要拿我和你的性命,她的目标是爹,当下之急,是告诉爹这一切,商量对策才是,这个女子来路不明,行为古怪,脾气又不按理出牌,改日再来,恐怕不会太久,我们得赶快联系上爹!”
慕容大狐狸神色忧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和爹究竟是有什么样的瓜葛。
蓝蝶离开慕容府后,先后去了各大门派,一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
昔日参与了毁灭蓝焰一族的所有门派,以及参与杀害师父和师爹的门派,她一个都不放过。
武当,峨眉,崆峒,昆仑,全真,天山,雪山,华山,嵩山,衡山,恒山,泰山。
蓝蝶和血祭剑,早已融为一体,一路面无表情的杀戮,其他小门派听到风声,个个惊惧不已,谁也莫不清楚蓝蝶的来路,当众人听说连慕容府都没有幸免的时候,再也坐不住,纷纷逃难。
好好的江湖武林,被蓝蝶搅得翻天覆地,血流成河。
慕容云收到慕容大狐狸的信后,面色一变,竟是蓝焰!
烧掉信后,慕容云回了信给慕容大狐狸。
在慕容府等的焦虑的两只狐狸,在收到慕容云的信后,面色复杂,遣散了奴仆,打包了包袱,和其他门派一样,躲进了外人不知的密室里。
一路杀下去的蓝蝶,被少林的几位大师拦了下来。
蓝蝶面色冰冷,双目嗜血道,“让开!”
几位老态龙钟,却双目崭亮的大师叹了口气,道了声阿尼陀佛后,劝道,“原以为少林也不能幸免于难,如今看来,姑娘并非是没有目的下手,仔细一想,这几个门派,无不都是曾经讨伐过蓝焰的门派,少林没有卷入其中,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幸免,姑娘当是蓝焰族的后人。”
蓝蝶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勘破,但既然被看穿了,也没必要隐藏了,“老东西,你知道就好,还不快快让开,再多管闲事,莫怪我连你少林也一并杀了。”
几位大师身后的中年僧人一听,顿时大怒,这几位大师德高望重不说,平日里更是积德行善,名望极高,如今好心劝说这女子归回正途,这女子倒好,竟如此出言不逊,无力至极!
“好大的口气!”几位僧人怒骂道。
蓝蝶看都懒得看那几个僧人一眼,不屑道,“再逼叨逼叨,下一个杀得就是你们这几个麻雀!”
什么!她竟说他们几个是麻雀?
那几个僧人气的就差没晕过去了,真想理论,就被大师们拦了下来。
“姑娘,如今回头是岸,蓝焰已是过去,莫要耿耿于怀才是。”
蓝蝶闻言讥讽的扬起唇,斥道,“你以为,杀到这一步,我还能回头吗!当年若不是他们贪心,蓝焰如何会覆灭!覆灭后的蓝焰,只想隐匿,休养生息,不参与江湖,他们却要赶尽杀绝!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正义和公道吗!要不要脸!”
几位大师连连摇头,蓝蝶身上的戾气实在是太重了,而且,虽然她易了容,可看她的面相,却是英年早逝的命格,如今好心劝她,也是为她着想,不想她却是如此冥顽不灵。
“姑娘若继续一意孤行,怕是会玉石俱焚。”
蓝蝶不屑的嘲笑道,“你是说,凭你们这群人,拦得住我?亦或者是,杀得了我?”
大师们悲悯的看了眼疯狂的蓝蝶,看来,天命不可违了。
“既然姑娘不听劝告,那姑娘去便是,我等,也不再阻拦。”
所有的人都让出道来,蓝蝶一愣,随即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这几个老秃驴这么爽快的就让开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哼!莫不是埋了什么陷阱!”蓝蝶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离开算了,反正该杀的也杀了,剩下的几个,到时候连同慕容云一块杀了就好了。
想到这,蓝蝶不再恋战,冷哼一声后,运起轻功离开。
大师们看着蓝蝶消失的背影,又是一番长叹。
浮沉命数天机,无从勘,爱恨两厢绝地,怎续怎断?
阿弥陀佛,蓝蝶的命格便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