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轰地一声巨响,猛地坐了起来,紧紧闭上了双眼,狠狠咬住了牙根……
我知道自己昨晚酒后都干了些什么,我知道我和秋桐在大醉后发生了什么!
我拿走了秋桐的第一次!
在昨晚大醉后的梦幻世界里,空气里的亦客和浮生若梦完成了灵与肉交融!
我狠狠地痛苦地自责着,不敢睁开眼睛看眼前的一切。√huangge.com℡◎
酒醒了,我的大脑仍然是是一片麻木,我的脑海里充满了幻觉,我的耳边嗡嗡作响,似乎暂时失去了听觉。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秋桐不见了,地上她的衣服也不见了,卫生间里传来慌乱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手忙脚乱地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匆忙穿上。
然后,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空酒瓶。
一会儿,听到洗手间的门响了,秋桐穿着衣服走了出来,披散的头发也梳理好了。
我怔怔地看着秋桐。
秋桐目光愣愣的,缓缓走到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直直地看着我。
“秋桐……我……我们……”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秋桐转眼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床,又看到了那一片殷红。
秋桐的身体突然猛地一颤,脸色倏地红了起来,接着低头,两手紧紧捂住了脸孔……
“对……对不起……我……我……”我继续结巴着,心里异常紧张。
秋桐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紧紧捂着面孔,身体继续颤抖着……
“秋桐……”我又继续叫她。
“你走。”秋桐嘶声说了一句,仍没有抬头。
我起身,出了秋桐房间,回到自己房间,重重地仰面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努力想去回想昨晚大醉后发生的情节,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虽然想不起来过程,但是我知道事情的结果。
我的脑子一片纷乱,我不知该如何向秋桐解释这一切,不知今后该如何面对秋桐。
忽而,又深感自己无颜面对海珠,虽然海珠已经离我而去。
正胡思乱想间,有人敲门。
打开门,秋桐正站在门口,身后站着丹东报业集团的同行。
秋桐的神色很平静,似乎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易总,该吃早饭了。”秋桐轻声说了一句,眼睛却不看我。
于是,我们一起下楼去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秋桐神色正常地和丹东报业集团的同行交谈,偶尔还会笑一下,虽然我觉得那笑很牵强。
我也努力做出正常的样子,和大家交谈。
早饭后,我们要走了,丹东报业集团安排了专车送我们回去。
我不知道我离开秋桐的房间后她是如何处理那床单的,或许,她已经洗干净了。
回去的车上,我和秋桐坐在后排,各坐靠窗的一边。
路上,司机默默地开车,我和秋桐默默地看着窗外,都没有说话。
到公司后,谢过对方的司机,我们下车。
在空荡荡的公司门口,秋桐停了下来,看着我:“易克。”
“嗯……”我看着秋桐。
秋桐使劲抿了抿嘴唇:“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对不起……我……”
“不要再说对不起……如果要说对不起,那也该是我……我不该非要逼问你那些事,我不该如此好奇,不该如此执着,不该非要亲手打碎自己一手制造的幻梦,不该让你陪我一起喝酒,不该抱着你哭泣,不该说那些心里的话……我有太多的不该……我不该,我终于,放纵了自己……先放纵了自己的心,又放纵了自己的身。”
秋桐颤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愧疚和凄然:“我知道,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我……我对不住周围所有的人,我实在是一个坏女人。”
我知道秋桐这话的意思,默然无语。
“面对现实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过分的自责是没用的……忘掉吧,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忘掉吧。”秋桐的口气很淡,接着深深叹息一声,我分明感觉到了她深深的无奈和酸楚,还有悲凉。
我不由也深深叹了口气。
沉默片刻,秋桐又说:“我们,虽然……但是,我有我的现实,你有你的现实……我们……永远也不会有可能。昨晚,我没有和你发生过任何事情……没有……即使有……我也没有给你,我给的是他,是那个空气里的人。”
秋桐这话听起来像是做梦,又像是在安慰和欺骗自己。
我看着秋桐,秋桐的表情带着微微的一丝倔强,嘴唇紧紧抿着。
我咧咧嘴,想笑,又想哭,心里感到十分悲酸和凄凉。
“昨天已经过去,今天正在进行,明天还要继续……不要有太多杂念,不要想得太多,好好准备招考的事情。”秋桐的神情郁郁,口气有些缓和,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感,接着转身就往里走。
我在原地呆立了半天,然后也上楼,回了办公室。
随着丹东短暂之行的落幕,不管我和秋桐承认接受与否,我们的关系史都揭开了新的一页,新的篇章开始了。
空气里那个虚无缥缈的****亦客,自此彻底消失。
新的篇章,将如何续写,将会由谁来续写,是我,是她,还是我们,我不知道。
新的篇章,将会有多少纠结和痛苦,将会有多少磨难和坎坷,将会有多少柔情和欢乐,我亦不知。
漫漫人生路,我拼搏过,我失落过,我笑过,我哭过,我怦然心动过,我黯然神伤过,我痴迷疯癫过,我纠结痛苦过我豪情壮志过,我颓废沦落过。时不时会感觉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像走在沙漠中迷失方向一样迷茫,孤单无助。又觉得人生如棋,一子错了而满盘皆输。
人生里,放弃该放弃的是无奈,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无能;不放弃该放弃的是无知,不放弃不该放弃的是执着。
只是,在严酷的现实面前,我不知道自己该抓住什么,该放弃什么,该无奈还是无能,该无知还是执着。
午后,天气突变,寒风呼啸,接着天上飘起了雪花,鹅毛般的大雪在寒风的裹挟下飘落在星海大地。
天气预报说,这是今冬以来的最大的一场雪。或许,也会是2009年的最后一场最大一场雪。
整个白天,我都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发呆,脑子里回荡着丹东之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回荡着昨晚发生的一切。
一切都来的这样突然,就如这场大雪。
这是我生命里的一场大雪,是我情感世界里的一场大雪。它涤荡着我灵魂里的龌龊,洁净着我心灵里的卑劣,冰冻着我无法复苏的身体。
生命只有四天,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生命只有三天,昨天、今天和明天;生命只有两天,白天和夜天;生命只有一天,那就是:每天。
生命的长度何其有限!情感的载体何其脆弱!现实的坐标何其飘忽!
泱泱苍生,无一例外。
握不住感情的长度,就只能握紧感情的深度;握不住生命的枯萎,就只能握紧生命的苍翠;握不住灵魂的尾声,就只能握紧灵魂的声音。
或许,一生只需一场精神的大雪。
或许,一生只需一场真正的爱情。
岁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时间飞逝,如离弦箭,如过隙驹。匆匆春衫秋裳褪落间,冬天已经深深植入我的身体。
冬天意味着一年的结束,一年生命的结束。
我看着窗外那阴霾的天空,所有的缤纷都褪去了,所有的啼啭都消去了,所有的热情都冷去了,所有的繁荣淡去了;只剩苍黄的天,萧索的地,凛冽的风,阴冷的雪。
我的2009即将结束,一年到此似乎可以及早收场了,生命到此似乎可以索性沉默了。
还有什么莺歌燕舞可以欢畅的呢?还有什么花红柳绿可以沉醉的呢?罢,这一生命的末季,不如归去。
雪,漫天的大雪,就这么从四面八方飞扬而下。轻轻盈盈,飘飘洒洒,悠悠然然。宛如一首气势宏大的抒情长诗,又如一场盛大无比的浪漫舞会。顿时,天地圣洁,万物生辉。
如此多的花儿在同一时刻粲然开放,如此多的花儿在同一时刻倏然落下来,如此多的花儿着同一种颜色顷刻间就让天地变色,这是一场如此盛大的花的宴会!
为了这场盛大的宴会,造物主倾尽了自己所有的芳华,用灵魂下了一场洁白的大雪,为2009年的注脚写上了异常庄重神圣的一笔!
站在窗前,点燃一支烟,我缓缓地抽着,沉思着,突然看到一只大鸟从我窗外的眼前飞过,在茫茫的飞雪中努力扇动着翅膀,奋力顶风冒雪向着无尽的苍穹冲去……
我的心突地一颤。
似乎,这是一只荆棘鸟。
记得传说中有一种鸟,一生只歌唱一次,歌声凄美动人、婉转如霞,当它歌唱时,整个世界都会静静地谛听,连上帝也在苍穹中微笑。这歌声,让善歌的云雀和夜莺都黯然失色。唱完后,它就气竭命陨,以身殉歌。于是这歌声,就成了它生命的绝响;这绝响,就造就了它生命的传奇。
它,就是荆棘鸟。
荆棘鸟,从离开雀巢的那一刻起,就在寻找一棵树,一棵能让它骤死又能骤生的树。这棵树,有着和它同样的名字,叫荆棘树。这一定是它生命中冥冥存在的一棵树,为了这棵树,它穿越了无数的风沙,飞越了无数的丛莽。它就如同在赴一场神秘的死亡之约,这场死亡之约是那般妖娆,妖娆得让它不能自拔,可它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自拔。这是它的宿命,它认为。
终于,它如愿以偿了。它找到了那棵荆棘树,那棵长着一根很尖很长刺的荆棘树。
它流泪了。它飞向了高空,又俯冲下来。
它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体扎进了那根刺里,然后开始了生命中的第一次歌唱。歌声和着血和泪,还有剧烈的痛。
它倾尽它所有的力气歌唱,而这样,只会让它的血流得更快,痛苦更深。然而也就在那一刻,它感觉它的灵魂升了起来,飘飘悠悠的,仿佛飞舞着的雪花。就在这飞舞的雪花中,它看到了上帝微笑的脸。
它越发声如天籁,最终声断命绝。
它一生就只为自己歌唱了那么一次,却是生命中最动听的歌唱;它一生就只这么亮开了一次歌喉,却让所有的歌喉都因此黯然失色。
一生一场精神的大雪,就足以铸就生命的传奇。
问自己,在我的生命里,我是否愿意做一只荆棘鸟?
我的心里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