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凡绝望地转身，迈着犹如千斤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刘凤珍一直站在防盗门后竖着耳朵听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才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张望了几眼，怀着气愤：“哼，早干嘛去了？叫你生你不生，现在装什么可怜！上次不是还很牛气吗？居然拿话顶我！现在知道来求我了……”
她一边碎碎念，一边挪步出来，把靠在墙边的补品盒和水果袋拎进屋去：“哟，瞧我这记性，差点拉下东西了！”
宁惜凡在婆婆家小区外的街边随便找了一家旅馆住下。她想明天一早去婆婆家的单元楼下等着。说不定，她就看见路川带着圆圆回来了。而且，她要早点去，以免错过了。
旅馆因为价钱便宜，很是简陋，就连灯光也那么昏暗。可宁惜凡根本不在意，胡乱洗漱了一下就躺上床了，双眼直直地瞪着脏兮兮的天花板。
手机短信的铃声响起，她忙拿起来看，又是华高飞发来的：“惜凡，你在哪儿，怎么没去上班？我刚去过你家找你，没人。你到底在哪儿？急盼回复。”
急盼回复？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能比得过她见不着女儿？她不仅没接电话，就连打开短信查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宁惜凡不记得这是他发来的第几条短信了。在周末，当她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一个人呆望着小区的大门，一个人痛苦无助的时候，华高飞曾打过几个电话过来，但她只是愣愣地盯着那手机，没有接过。
华高飞的短信一直在发，有的说想要马上见她，有的约她去哪儿见面，有的说很担心她，还有的是每天必发的晚安短信。可任凭他再怎么发，她一条也没有回复。
对他，她就这么不回也不接，手机像是处于无人状态，她也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只是她虽然不想接华高飞的电话，却不敢关机，因为怕错过路川打来的。
没有路川的任何消息，这注定又是一个彻夜难眠的夜晚。不停歇的担忧、孤独、焦虑、沮丧甚至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交替地折磨着宁惜凡，让她所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
“铃铃铃——”沈蕾雅公寓的门禁铃响了，她极不情愿地从沙发里爬起来，一边伸伸懒腰一边走向门口。
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挂钟——近11点了！是谁深更半夜了还来骚扰她？难道是某个喝醉了酒的人按错了房号？
可不管它的话，又响个不停，好烦人！
可视屏幕里，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白衬衫咖啡色休闲裤的男人，正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是谁呀？”沈蕾雅疑惑地问。
“沈蕾雅，你好！”视频里的人微微抬起头，声音好听，平静而充满了磁性。
天啦！是华高飞？他怎么会找上门？他是怎么知道她家的？
沈蕾雅惊呼连连，忙按下开锁键，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脱下睡衣，换上了一套居家的休闲服。
很快地，华高飞就出现在她家门口，礼貌如绅士：“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方便我进去吗？有事想和你聊聊。”
“哦，方便，方便……”沈蕾雅有一瞬间的失神。
上次学校的典礼上，因距离远人太多，她没看清，而且当时她的心思都在录音上，只模模糊糊地感觉他变得成熟稳重了。
而此时此刻，这么近距离站在她眼前的华高飞，的确让她惊艳了一把。没想到当年的阳光少年，如今已蜕变成一位风度翩翩霸气侧漏的总裁，浑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散发出一股大气沉稳睿智精明的味道，很是迷人，似乎所有形容成熟帅美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沈蕾雅热情地将华高飞迎进屋：“华总，请随便坐啊，想喝点什么？”
“咖啡吧，不加糖，谢谢！”
华高飞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瞥见DVD机的灯还亮着，50多寸的液晶屏里正放着一部韩剧，是一对情侣在雪地里嬉笑打闹的唯美画面。
他不禁怔住了，脑海里也浮现出一幅美丽的画面。
——
那是临近期末考试前的一个夜晚。他匆匆从外面赶回来，却没有直接跨进晚自习教室的大门，而是先站在窗户外朝里搜寻。
教室里灯光明亮，几乎坐满了复习迎考的学生，望过去全是黑压压的头顶。不过，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后排角落里的宁惜凡，她身边的位置空着，桌上摆着一本书，他知道那是特意为他留的。
学校的同学们，都很知趣，心知肚明这种情况往往是给情侣呀或者闺蜜呀占的座儿，便再不会去抢占讨人厌了，何况晚上没课了，开放的自习室足够多。
他看见她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抬起头，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两眼，而后神情失落地埋下头去。大概只写了几行字，又开始抬起头朝门口张望。
他看着心里好欢喜，知道她是在找他的身影，她在等他盼他，而且很急。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几分钟，被她心不在焉频频张望的模样逗得暗自发笑。
这哪里像是在准备迎接考试啊，三心二意的？看来，他不在身边，她就不知道乖乖地听话，不知道好好地看书学习。
偷窥够了的他带着大大的得意和小小的怒意，特意绕到教室后门进去，压着脚步声悄悄地靠近宁惜凡，趁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在她背后猛地一戳。当然他把握好了力度，不会戳疼她，但足以把她吓一大跳。
而且，就在她要张嘴的时候，他的手更快，已经轻轻捂在嘴上了。待她目光流转与他相对之时，他才放心地松开了手。
她冲他嫣然一笑，低声嗔怪：“怎么吓人啊？”
他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打着哈哈，“谁叫你看书不认真？”说着，还用手指宠溺地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怎么样，今天送货顺利吗？”宁惜凡关心地问他。
原本，他说好了陪她上晚自习的。可因为生意实在太好，供不应求，他便赶着去取了一批电话卡，给负责隔壁学校的学弟送去。
“嗯，都送完了。”
“那你干嘛还过来？也不回去好好休息……”
他知道她嘴里责怪，心里却是甜的。因为她曾说过，自从有他陪着上晚自习，她的学习效率提高了，而且考试也不再那么紧张，能轻松应对了。
这不是废话吗？有他在一旁答疑解惑，还有什么是问题啊？既然都没问题了，还能考不出好成绩吗？
当然，他更是乐在其中，即便她的考试科目与他所学大相径庭，他也能随便翻一翻或是稍微自学一下就帮她解决了，然后欣然接受她无比佩服惊讶的目光。
“哼，还不是怕你考不好赖我身上……”他故意撅起嘴抗议。
“谁赖你啦，谁敢啊？”宁惜凡也嘟着嘴，表示不满。
他忙掏出一个玻璃瓶：“瞧，其实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什么？”宁惜凡瞪着玻璃瓶里的水，“这是什么呀？”
“啊？我收集的雪呢？怎么变成这样了？”他惊讶得合不上嘴。
“什么雪？”
“外面飘了点雪花，你不知道吗？”
“啊，下雪了吗？”宁惜凡望向窗外，可到处黑漆漆的，窗户上也没有半点雪花的影子啊？
“雪下得太小，落地就化掉了，我是好不容易才从树叶上给你刮到这一瓶子的，雪可白了，怎么就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