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彭蠡湖大捷翌日起,邻近郡县农民踊跃加入义军队伍,林士弘喜出望外,传令各郡县义军主将紧急训练新军以备战事。本章节由芗`忖`暁`説`網www。XiangcunXiaoshuo.com提供nsxs.org短短十天,彭泽、鄱阳、浮梁及豫章四个郡县的义军总兵力,已激增至十五万人。
十二月八日,冬日晴朗江风阴冷,林士弘在吴城集结兵力,率领十万义师战船三百,溯赣江而上直奔虔州。
虔州是隋王朝江南西路地域最广的州府,共辖七县:赣,南康,信丰,大庾,雩都,虔化,安远。赣县位于虔州中部赣江上游,号称“千里赣江第一县”,仍虔州府治所在。
三百艘战船于当夜子时抵达赣江上游江岸,十万义军将士就在船上枕戈待旦以备攻城。
翌日清晨,十万义军分乘小舟登岸,林士弘传令一万将士在岸上安营待命,其余九万义军沿着梅林镇的大路向虔州城紧急行军。
义军甫一逼近虔州城东门,九万人马随即距城二十丈排列成阵。迎着初冬暖阳,义军官兵气势逼人执刀举盾齐声呐喊,喊声响彻天地,将虔州城笼罩在无形的杀气之中。
须臾,林士弘左手横枪高举,震天动地的呐喊声骤停。林士弘单枪匹马来到城下,隔着宽逾三丈的护城河,林士弘抬头扫视着聚满东门城头准备踞城死守的隋军官兵,声若洪钟高喊道:“有劳虔州太守城头答话。”
话音刚落,一员身俱四品朝服的壮年官员出现在城垛前,俯视城下林士弘傲慢地说:“本官正是虔州太守刘洎,汝等鄱阳贼寇今日兴兵犯境,要战便战,你我有何话可说。”
“当今天子荒淫无道大兴徭役穷奢极侈,引致民不聊生内乱四起,本帅起义反隋仍替天行道顺应民心之义举,自古良禽择木而栖,太守当审时度势三思后行。现以半个时辰为限,请太守早作抉择,时辰一过我军将分兵四门同时攻城,城破之时,格杀勿论!”
眼见城下黑压压的兵马在义军主帅一声令下快速后撤,城头逾万隋军不由轻舒一口大气,太守随即与车骑将军王守义及州丞杨方步入城楼内商议。
太守落座,目光凝视王守义冷然道:“王将军,你对数万贼军今日进犯我虔州之事有何想法,但说无访。”
王守义毫不迟疑地说:“彭蠡湖水战早已被远近渔民传得街知巷闻,连朝廷骁将刘子翊也命丧湖上,可见鄱阳贼军实力强悍。数万贼军若分兵四门不分昼夜攻城,我军逾万兵力踞城死守恐怕也坚持不了两天,鄱阳义军连占数处郡县秋毫无犯深得万心,不失为仁义之师,故此末将赞成归顺义军。”
“那么杨大人是主战还是主降?大敌当前,本官也想清楚你的意见!”
州丞杨方也直言不讳:“下官只管民政而不谙武备,但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各地民不聊生暴乱加剧是事实,此番大军压境志在必得,我们依附势大仁义的农民起义军也不失为生存之道,请大人早作定夺,迟则晚矣!”
“本官仍朝廷四品上郡太守,岂能委身降贼,即使鄱阳贼军兵多势大,只要我们逾万将士踞城死守,义军攻城不下士气低落三天必退,何忧虔州攻城之危!”刘洎拍案而起执意主战。
“既然太守大人决意要战,末将遵命便是。”王守义拱手告退走出城楼,传令逾万隋军分守四门准备作战。
半个时辰眨眼即过,虔州城东南西北四门城下已被九万鄱阳义军分兵围住列阵待战。
林士弘亲自举弓朝天射出一支响箭,“嗖”的一声响,箭簇带着呼啸之声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爆响。
爆响过后,分兵四门同时攻城的义军,各自组成十个百人盾阵快速向护城河边靠近,盾阵后面紧随着数百名各自背负一袋沙泥的士兵。甫到护城河边,盾阵开合之间,五百士兵急速地将背负的沙泥扔到护城河水里。如此往返两次后,虔州城四门护城河深约丈余的护城河面已被四千袋沙泥填平。
整个虔州城杀声震天,鄱阳义军托着云梯冒着城头急骤而下的箭雨,踏过护城河,架起数百架云梯开始攻城。
其时各门城下的义军弓箭手,就倚仗盾阵掩体,不断向城头射箭,以狙击城垛隋军施放滚木擂石,掩护已方士兵攻城。城上守军既要防御攻城之敌,又要闪避由下向上不断射来的箭雨,故此防御力度减弱,不少隋军在城垛刚一露出身体即时中箭,这也正是林士弘及王戎的谋略体现,既要不惜伤亡重兵攻城,又要令敌军顾此失彼应接不暇。
城上城下惨叫声此起彼伏,攻城义军不断被滚木擂石砸得石破骨裂坠梯而亡。攻城之势并未因此减弱,义军士兵举盾护头口咬钢刀,个个前赴后继地拼命向上攀登,而城上隋军也不断有人中箭身亡。
城上城下攻防战持续了两个时辰,随着义军鸣金收兵及施放号箭,四门攻城之战才暂时停竭,义军共伤亡六千逾人,虔州城头中箭伤亡的隋军也超过千人。
其时已到正午,林士弘传令四门城下义军各退两里,生火做饭申时再战。
虔州东门城外义军帅帐内,林士弘与王戎正在商讨快速破城之策。
林士弘对王戎郑重其事地说:“我有两个想法:一是策反虔州主将率众归降;一是乘夜实施突袭一举破城。先生认为哪个最有效最快速!”
“兵不血刃自然要比损兵折将强百倍,在下相信大军压境后援无望之际,城内部分官兵已生降心,只要对主将许以封赏重用,今夜虔州隋军必反。”王戎毫不犹豫地说。
“如午后不攻城我担心会引起虔州太守的思疑,故此必要的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好戏总要等到关键时刻才能上演!”林士弘语气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申时刚到,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及马蹄声夹裹着阵阵烟尘复至虔州城四门城下。号箭响过,弓箭手紧随盾阵再次靠近护城河边,城上城下随之开始举弓对射,攻城义军再次架起云梯冒着矢石滚木发动攻势。
城上城下喊杀声惨叫声再次接连响起,不断有身中矢石的义军士兵坠梯而亡,城墙下及护城河内尸体横阵,河水被染得一片血红。很多已登上城堞的义军,在身中刀枪临死之时,竟不约而同地死命扯着城头隋兵肩颈一同坠城而亡,面对登城义军临死前的疯狂行为,城头隋兵人人胆寒。
惨烈的虔州攻城战又持续了两个时辰方才停竭,此次攻城义军又折损了五千人,两千义军弓箭手在四门城头共射了八万支箭,城头隋军在第二轮攻城战事中,中箭而死及被攻上城堞义军扯下城头身亡的守军接近两千人。
落日下彩霞满天,将天幕染得一片绯hong,只是虔州城下遍地横陈的尸体及随地可见的大石圆木,却将这绚丽无比的夕阳美景衬托得异常血腥恐怖。
太守刘洎在东门城头匆匆扫视过城下的义军尸体,目光转而望向身后的王守义、杨方及众都尉哈哈大笑说:“我早说过,只要虔州将士踞城死守,鄱阳贼军三天破不了城自然撤兵,战争自然会有伤亡,贼军今天两次攻城,接连死了万逾人,当然我军亦有伤亡,但形势却对我方有利,只要勉励将士再坚持两天,等虔州之危过后,本太守将设酒宴犒劳全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