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山里的『玉』
第二二九山里的『玉』
刚进家『门』,小『玉』和母亲正在厨房里忙碌,饭菜香味『诱』人口舌哈。
“小『玉』你不是走了吗?我正准备连夜进山。”丁文随手抓了一块炸鱼块,直赞好吃。
马鲛鱼经过剔骨切片,用姜汁、老酒和盐巴等油料泡制去腥,然后粘地瓜粉油炸,火候恰好,粉皮脆口、鱼『肉』却鲜嫩溢香,比炸『鸡』块的味道更胜十倍。
这些可都是小『玉』的手艺,她在桑家鱼庄里没白呆过,从常知伟那边学来一两手,这道炸鱼若按母亲泡制的话,肯定会加些红糟。
丁文听母亲如此一说,见桌面其他几样菜式果真与以往不同。
油煎青鲟、芹炒章鱼、蒜笼海虾、蚝油豆夹,还有木鱼炖排骨汤。电饭煲里居然是类似的山『鸡』饭,不过这回用香菇、蛏干、干贝、五『花』『肉』、包菜等焖出一窝菜干饭来。
饭香馋人啦。
听说要连夜进山,母亲连忙盛出两碗饭,让小『玉』解了围裙、洗手吃饭,她去喊父亲和小姨几人回家。
这香味的确让人胃口大开,嘴里咀嚼着菜干饭,囫囵说着饭菜真香,吃下两碗菜干饭再喝了一碗汤,吃撑在桌旁。
只是坐在对面的小『玉』仍在细口慢咽,某人不懂『女』孩心思,以为“饱了食客,却饿死大厨”。
掌勺的大厨由于受到油熏,往往没有胃口。
谁知......
想拴住男人的心,先管住他的嘴和胃,楚婉『玉』不时抿嘴直笑。
过一会儿,母亲叫回的不止父亲和小姨他们,还有蹭饭三人。
泡泡、小琳,冰棍『女』?
泡泡这货鼻子『挺』长的,想必冰棍『女』也是恰逢其会。
啥?冰棍『女』还记仇下午的事,居然独对咱不好脸『色』,算了,咱不计较。丁文见楚婉『玉』推碗站起,也从餐桌旁起身,上楼简单收拾,挎个背包下楼。
“...小『玉』出手的这顿饭可不弱常大厨师。”母亲的念叨声大老远就能听到,仿佛在做推销哩。
泡泡专等在楼梯口似的,那笑容和眼神特贼、特坏,嘀咕一句。
丁文哼声以对。
你听这人多坏,居然教唆路上讲些经典的鬼故事,吓谁呢?吓了小『玉』不等于给自己添麻烦,看来泡泡这家伙贼心不死。不过咱连夜进山为了谁?懒得理这个家伙。
看着母亲搜罗来一大堆东西,泡泡帮忙后,这家伙『摸』了『摸』双重下巴,似乎要理出个头绪来。
车到丰泉乡时,最后一抹余晖在天际消失殆尽,夜的序幕正在拉开。
赶夜路进出大山,这在山村也属少见,除非万不得已的急事。
山里的动物在白天因为害怕人类,所以经常在夜里出没,山林成为动物们的乐园。自政fǔ部『门』推行封山育林有些年头,秋季的大山里食物并不匮乏,动物们应该不会出来吧。
这回进山,母亲让捎来不少东西,这些东西估计要让小『毛』驴驮着才行。
车子停在丰泉水库边护林站里,小『玉』拿了两条烟塞给护林站的老黄,出来时手里多出一根“打子棍”。干瘦的老头跟着小『玉』出来劝,说不如在护林站将就一个晚上。
但小『玉』边走边说这季节没事儿,让一干东西还放在车的后备箱里,明早叫天舒来拿。
“打子棍”是一种『阴』干的木根,提在手里有点沉,据说这种木根比铁『棒』还牢靠,是楚阿叔进山打猎必带之物。
打着手电筒从护林业出来,一头扎进暗乎乎的大山。
与海边不同,大山里的夜风有点凉,吹拂过林间,树叶间的摩擦声虽轻微,却响个不绝,无数的声响『交』织成了一阵阵涛声。秋虫的杂鸣还在此起彼伏,仿佛要在今年最后半个季节唱个痛快。
但夜的大山仍给人肃静的感觉,那感觉如潜入黑暗的海底。
手电筒的光刺破林间的黑暗,楚婉『玉』一边手拿着手电四处照照,一边紧抓着丁文的左手,样子有点儿紧张。但走了半个小时后,起初的警惕和紧张慢慢放松,嘴儿就开始说个不停。
这一路可不寂寞。
她说的都是有关大山里的事,有山林的各种树木、有山里的各类动物,还有山村里的许多趣事......
大山里有许多国家保护的动植物,植物如红翅槭、沉香木、黄『花』梨、檀香苗、紫檀、红豆杉、金『花』茶等,以及恐龙时代的刺桫椤;每年都有人进山盗伐,可想要从大山里的原始密林送出来,绝不是轻易的事,因为这些珍贵树木多长在原始密林,密林里有大蟒蛇虫和狼豹出没,五年前有四个盗伐者,其中三个丧命于密林间,剩余一个逃生出来也被抓起来判刑。
丁文很专注地听,因为五叶黄莲等中草『药』可能在大山深处。
然后说起畲乡的传统,小『玉』更加眉飞『色』舞,不时随口哼出几句。
畲族没有本民族文字,通用汉文,小湾村的本地语言与汉语客家方言接近。小『玉』说,小时候最盼着“二月二”、“三月三”和“九月九”。说起这“三月三”,畲家人除了吃乌米饭,旧时村内聚众对歌,一盘一答,通宵达旦,十分热闹。
“妹在山尖哥在滩,妹唱山歌扔下山,哩啰哩高崖石壁千百丈,壁上阳雀叫哥郎,哩啰哩……”这是虞翠『花』把教小『玉』的,是男『女』对歌的一段,听起来甚为新奇,再加小『玉』那天生的好嗓子,感觉不错哩。
也许是山里人具有自己独特情怀,心中的有爱就用歌唱出来,因此小『玉』从不掩饰自己的喜爱,爱的直接而坦率。
“小『玉』,说累也唱累了吧。来,喝口水。”
山道林间,夜风渐凉。
在这一个小时里,小『玉』又说又唱,只见她额头沁出细汗,有时直接用衣袖擦擦。
接过递来的水,小『玉』脸上带甜甜的笑意,双眸里饱含的柔情如山林夜『色』,浓得再化不开。
这种眼神很熟悉,蓝子时常有。
谁能陪你走过世间路,看尽悲欢离合,直到白首不后悔...丁文无法面对楚婉『玉』这种炙热的眼神,转过身去。
“阿哥,我不想去京城,我要陪在你身边,永远永远不再分开。”楚婉『玉』从背后抱住丁文,脸庞轻轻地磨蹭着。
山妹子骄情似火,梦呓般地呢喃,仿佛要把心中浓情蜜意撒遍这处山岗林间。
“小『玉』,阿哥恐怕要辜负你的情义。”许久后,丁文狠下心说道。
吧嗒一声,楚婉『玉』手中的手电掉落。
“阿哥你...为什么?是因为琼琼吗,我”楚婉『玉』放声哭泣,朝着前方黑暗的山路奔去。
丁文愣了一下,蓦然记起这是在大山里,连忙拾起手电,往前直追。
在林间的拐弯处,楚婉『玉』忽地“哎哟”一声,丁文瞧得真切。
楚婉『玉』摔倒在地,一条绳影从楚婉『玉』的『腿』脚间溜入杂草丛。
蛇
草丛林间,尤其入夜后不久的这时段,一些蛇会溜出来纳凉。
“小『玉』,蛇咬在哪里?”
剧烈的疼痛和麻痹在大『腿』,楚婉『玉』双眼还挂着泪珠,这时自己也骇呆了,经丁文一问,方才连忙摁大『腿』根部。
“这样不行”丁文当机立断,扯去楚婉『玉』的牛仔『裤』,只见凝肤如『玉』的大『腿』外侧有牙印,牙印四周快速变得淤黑,并开始淤肿,细微牙印渗出血丝已呈青『色』。
是毒蛇
这里前不靠村、后不着店的,慌『乱』间倒忘记青木戒的神奇,丁文帮忙摁住,以防蛇毒随血液回流心脏,然后伏下头对伤口用力『吮』吸蛇毒。
楚婉『玉』脸『色』煞白,初得镇定后,慌忙搜罗自己的包,找出『药』片连忙含入口中。
“小『玉』别怕,我先把蛇毒吸干净,等下我们赶回丰泉乡。”丁文转头“呸”去嘴中的唾液,又伏下头去。
半个小时后,迟来的月光透过树叶,在林间洒下碎光。伤口渗出的血变得浅红,丁文从随身水杯里的水清洗伤口。这时,楚婉『玉』的脸『色』从苍白变得红烫,双『腿』在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栗。
楚婉『玉』毕竟熟悉大山的情况,随身带着应急『药』物,把解毒『药』片捏成粉洒在伤口。但丁文并非就此放心,想起老廖那自己截肢的残状,『抽』出皮带绑在楚婉『玉』的大『腿』根部,待一阵忙乎后才发觉尴尬,又连忙脱去外套给她包裹。
“小『玉』,我抱你出山去。”
“不,家里有备用解毒『药』,现在去丰泉乡要到半夜,不如回家。”
将楚婉『玉』横抱在『胸』,丁文只好扔了“打子棍”,打着手电向前疾行,不时问楚婉『玉』感觉怎么样?
皎洁的月光把连绵树林照得影影绰绰,手电就象山间一只流萤,在稠密的林间忽隐忽现。
“阿哥,你爱的是琼琼?”
“谈不上爱她。其实现在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事,每当晚上闭起眼睛,仿佛都能听怒『潮』声的呼喊。小『玉』,听我一声劝,在京城找个心宜的对象。”
“不我爱得阿哥好辛苦,即使今晚死于蛇口下也会不改变心意。阿哥,让我代替木兰姐照顾你吧,木兰姐也希望你过得快乐。”
“小『玉』,那个晚上是真的吗?”
楚婉『玉』难得羞怯,却轻嗯了一声。
原来如此,说来『女』人的第六感官很准,怪不得蓝子对小『玉』甚有敌意,自己也莫名其妙地颇觉亲近,丁文现在心里很『乱』。
“阿哥,要不放下我,我感觉好多了。”
“不行眼镜蛇的一滴毒液可杀死20头大象,体内的蛇毒不可能一下子拔尽,走路会加速血液循环。”
“阿哥你真象阿叔一样霸道。”小『玉』对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与楚阿叔的感情胜逾父『女』,甚至比她母亲虞翠『花』还亲,而丁文当时神态颇象楚阿叔,一下子撞开这位山妹子的心扉。
小『玉』说楚阿叔很能干,除了拥有进山杀狼群、捉野猪的本领,还是山村里的一名土医生,可实际的手段比外面的老中医还好,因此山村的乡亲们都很尊敬阿叔。
“阿哥,等回到家里,我给你看一样东西,那些东西只允许你一个人看。”
“不会是你传家宝吧?”
一路歇歇停停,到山村时已下半夜,丁文累得四肢酸软,近来少见地大汗淋漓,湿透了重衫。不料楚阿叔却赶在二人后面到家,他入屋拿出一罐『药』膏直接『交』给虞翠『花』,看向丁文的目光多了种柔和。
填了肚皮,泡过热水澡,用电吹风吹干头发,上『床』尽呼噜。由于惦记着事,却起得很早。
丁文只觉全身酸痛,但体内的寒意仿佛因此稍减了些。
昨晚一途不容易啊,这时回想起来颇觉不可思议,估计是青木戒的效果,否则不可能,连续不间歇疾走了五个小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