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广山前脚刚进入时家,印家五郎派来的人就来了。
似乎是故意在等时广山。
对于这样传奇人物的家丁,时广山也不敢轻易得罪,只能客客气气地将其引入府中正堂,奉上茶水细聊。
不过,他还是想要回绝此事。
印家五郎并非等闲之辈,他已经看出了端倪,知晓“时四郎”有秘密,时广山在担心这个才耽误了生意,所以才派身边得力的人来劝说时广山。
印五郎很忙,他没空去管那些杂七杂八,不关他事的事情,他是会看相,却不是观世音菩萨。
他的模样看起来好似仙人,骨子里面却冰凉如雪,时家或者是时四郎在他的概念里面,仅仅是路人罢了,或者说,是可以利用的路人。
“今日五郎有事在身,不能前来,真真是有些抱歉。也怪五郎名声在外,寻他来看相的人太多,五郎不胜其扰,只能在家避一避。”
来人模样上四十余岁,体态中等,长相端正,下巴的胡须剪得整整齐齐。他身上的衣服是极为低调的样式,却用着极为奢华的料子,让时广山不由得感叹,印家的仆人,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不愧是富户。如若不是印五郎的能耐太令人惊恐,他还是很想结交一番的。
“印五郎能耐过人,又来了这徐州城,许多人就算不能求其看相,想要见上一面也是正常。”时广山回答着,心中却思量着该如何拒绝。
“时中州,您有所不知。这观相占卜之术,是需要看相之人损耗元气的,而且改变越多人的命运,就会折损越多的阳寿!就像五郎说的那样,如若他去做了国师,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因为国师改变的,是一个国家的命运,折损的阳寿,可想而知。这寿命也是一点一点累积的,五郎心力憔悴,无心改变许多事情,只想明哲保身,不然,也不会来了徐州。”
“还有这样的说法?”时广山微惊。
“嗯,的确如此。五郎不是好事之人,也不想要高官厚禄,只想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足以。现在五郎的心意,就是照顾好家业,不然也不会这般挂心这个生意。”
时广山听完,当即露出了犹豫的神色来。
男人瞧着时广山,不由得腹诽,早早就听闻这时广山唯利是图,此时看来果然不假。
这时家没有什么得力的后人,这几个维持家业的,也只有时广山做上了六品官。与时家敌对的薛家,真是反其道而行之,家中已经出了一名年纪轻轻,就做上了五品官员的,还颇得上面的赏识,说是近几年,就能够代替顶头上司。
薛家得力,家业也越做越大,时家远远不及。
时家,不急才怪。
印五郎回去曾经打听过关于时四郎的消息,觉得凭借时四郎的画技,说不定会有些名声才对。打听之后才知晓,时四郎只是一名庶子,不得家里照顾,还被冠上了“偷儿”的名号,私塾都未曾去过,从未抛头露面,印五郎上一次见到他实属罕见。
这让印五郎不禁觉得好笑,本就是没有什么出息的晚辈,难得有个有才华的,还将其打压一番,这样目光短浅的家庭,能够翻身才怪!
所以,此时坐在屋中的这个男人,心中是瞧不起时家的。
早晚要没落的家庭,能与印五郎合作,还能够维持几年,他们居然还犹豫再三,不情不愿!
荒唐!
通过男人的暗示,时广山果然有些犹豫了。
听到印家给出的价格后,便开始喜笑颜开,有所松口了。
随后男人给时广山留了帖子,邀请时家后辈去参加茶话会,尤其强调让时四郎去。
送走了客人,时广山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嘲讽:“还什么相术大师,连是男是女都瞧不出,我看不过是一介故弄玄虚的骗子。”
于是,时广山只将印家人当成是无用的暴发户,渐渐同意了生意的事情,时映菡这边第一批彩墨也做好了,只等着与印家细谈了。
时广山将帖子给了时映菡,让她扮成四郎去参加这次聚会,同去的还有二郎时夜林,以及三郎时夜柏。
对此,时映菡十分紧张。
时广山却不如何在意,时映菡长得小,身体纤细,尚未发育,看起来与四郎时夜枢并没有什么差距。
况且,两个人都有着一张极为漂亮的小脸。
于是,第二天一早,时映菡与二郎、三郎准备着坐马车去参加茶话会。
碧凡则是带着家丁去柜坊存钱。
时映菡不敢带婢女过去,便只是跟着二郎走,毕竟她冒充的四郎,在府中最后一名侍女,也被冤枉与四郎私通,被卖出府去了。
三郎是二郎的弟弟,两个人虽在一块长大,性格却不太相同。
二郎尚有有些哥们义气,三郎就是彻头彻尾的混小子,也不怪时家后辈不济。
二房则是根本没有嫡子,这也是二夫人看不上四郎的最重要原因之一。
“到了那里你也不必紧张,随便找一处僻静的地点坐着就成,二哥护着你。”二郎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三郎则是无聊地掀开车帘朝车外看,嘴里嘟囔着:“说是什么茶话会,其实就是那群人臭显摆的地方罢了,烦人死了,还不如出去玩呢。”
三郎虽然混蛋,但是对时映菡的印象颇为不错。几次祖母要打他板子,都是时映菡帮忙拦下来的,以至于三郎这一次也难得地配合。
时映菡坐在马车之中十分拘谨,目光跟着三郎向外看。突兀的,她的身体一颤,下意识地在外面搜索,却什么也没搜索到。
她分明感觉到了一道凌厉的目光看向了自己,以她超越常人的洞察力来说,不会感觉错误。
可是,那个人却巧妙地避开了。
难道,是一名高手?
二郎瞧着时映菡不说话,当即叹了一声:“哎,大叔父也真是的,叫三娘一块来,弄得我都有些紧张了。我都开始庆幸,幸好四郎逃跑了,不然就露馅了。”
四郎的离开,在府中引起的波澜不大,还不如二夫人与时映菡撕破脸的动静大。府中不少人,已经习惯性忽略这名小郎君了,所以四郎突兀地消失,没有几个人在意的。
仔细想想,也挺悲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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