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舞拎着背包与范潮和齐磊打了招呼准备前往医院探望秦可夫,齐磊却跟在她身后一直走到十三月的门外,单舞笑问他何时变得这样绅士?他并不回答,只是暖暖笑着一把攀住她的肩头。
这样一个小小的平常举动意为其何?小舞当然心知肚明,她与齐磊、小路三人是十余年的闺蜜,齐磊是他们中最善良、最内向也最不擅表达的一个,他此刻这般,必定是从宁小路那里得知了赵正男回国的消息,而宁小路的消息来源自然是颜明悦。
“今晚做什么?去明乐阁喝酒怎么样?让明悦给我们唱点儿老歌,末了让小路给咱们来点段子乐呵一下。”齐磊挑了挑眉,一副愿陪君醉的架势。
“干嘛呀?我挺好的,要乐呵你自己去吧,明乐阁闹腾得很!而且我还真跟隋总约了今晚还去看《大圣归来》呢!”单舞故作明媚,转而,滴溜一圈眼珠盯着齐磊意味深长地说:“今天我提议的那个情感慢递主题怎么样?”
“就是那个往杭州寄慢递的?很好啊!错过的爱情!不知道顾宜联系上没,若是挽回了的话,视频做出来会挺感人的!”齐磊完全没有领会单舞的一语双关,自顾往工作的思路去想象。
“你说多可惜呀,那个小伙子以为自己是女孩的男闺蜜,而那女孩以为男孩把自己当成女哥们,结果互相喜欢了四五年硬是没开口表白,若是女孩已在杭州将就地另许他人那家伙得多遗憾呐!唉,我觉得呀,男孩子还是应该要主动一些才好,你觉得呢?”单舞说着也伸手攀过齐磊的肩重重地拍了一拍,话语、眼神和拍肩的力道都*裸表示他该向宁小路表白了!
齐磊眨巴眨巴眼睛,假装听不懂,噔噔往街面跑出两步叫住一辆出租车招呼单舞上车,她噗嗤一笑,朝出租司机摆一摆手示意自己不乘车。
“两块钱的事干嘛要让我花十块钱去解决?”单舞拿出公交卡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而后又说:“一句话的事还要等十几年来解决?呵呵……我走了哟!”
齐磊望着小舞朝公交站走去的身影倒吸一口气,宁小路!宁小路!宁小路……
他每每一想象自己向那家伙表白,就觉得天都不是天,地也不是地了!那伶牙俐齿的宁小路,他们小学便在一起,从小到大乃至于现在,她一口喊他一个齐闺蜜,从来也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抱过自己、亲过自己、还跟自己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个男闺蜜喜欢她那个女汉子呢?
齐磊想着就不禁愁眉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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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咨询台查了秦可夫的病房,走到窗前观望,那个黑瘦的父亲木讷地坐在病床前,床上的女孩面壁侧卧,安静得连呼吸的起伏也看不见。
在单舞的印象里,她就是那样,面对众人的指责、辱骂甚至是拳打脚踢都可以安静得如同全世界只有她一人。她到底怎么了?单舞除了在去年与她父亲的一次争执中得知她母亲死了而外,这个高中生的一切她都不得而知。而其实,她没必要知道,因为她们毫无瓜葛,可她那冰冷的眼神,不容靠近的姿态……单舞仿佛从她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轻轻推开门,走到那位忧伤的父亲跟前,他抬眼诧异地望着手提果篮的单舞,显然,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与自己有过“交流”的人。
在医院走廊的座椅里,单舞尴尬地介绍了自己,当她说出自己住在他家对面五楼时,他哦了一声,想起了去年五月与两名女子对骂的那个深夜,脸庞里升起些歉疚,低头说:“那天喝醉了,不好意思!”单舞微微笑着摇头,说该道歉的是自己和同住的朋友颜明悦。
两人谈起昨天那惊人事故,他悲从中来,说女儿变成这样,也许正是他这个父亲一手酿成的后果。
原来,可夫父亲秦勇太曾是出租车司机,母亲在一家厂里打零工,两口子日子过得很紧巴,但感情十分好,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初恋情人。
秦勇太为了多挣钱,常常帮别人接班开车,半夜回家,晌午出门,颠倒的时差让他很少有机会和孩子相处。
妻子是三十多才终于有了女儿,非常溺爱,从不舍得打骂,犯了再大的错也只是细声说教。
夫妻俩对年幼的秦可夫没有太多约束,导致她与一些不懂事的孩子混在一起,逃课、打游戏,没钱便在家中偷,无钱可偷便将家中一些家什当破烂卖。
五月十二日的中午,母亲回家给秦可夫做好饭后,感觉身体不太舒服便上床躺下休息。
秦可夫见母亲似乎睡熟,便偷偷进屋从提包里翻钱,正要得手的时候母亲突然翻身发现了她的举动,她便抱着母亲的包跑出了家,害怕母亲追出来,她拿出钥匙将门反锁。
母亲给丈夫打电话让他回家给自己开门,但他当时正载了一位长途客人,往返得有两个钟头。
地震来的时候,他们居住的那幢老楼七零八碎,她妻子没有幸免。
“她两点钟该去上班的,如果门没被反锁,就不会死!我一直觉得是秦可夫害死了她……”
说到此处,那憔悴的父亲哽住了呼吸,眼眶中盈出老泪。
单舞也忍不住替他难过,面前的秦勇太四十出头,却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为着痛失爱妻,为着与女儿之间无法脱扣的心结,终日以酒浇愁,最终不得不辞去司机的工作而谋一份电器维修的营生。
她不忍一层层去揭秦可夫父亲的伤疤,对他安慰一阵便起身言别,但也留下联络方式,说是秦可夫若有什么事,自己也许比他这位有隔阂的父亲好沟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