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始,单飞和单舞决定将震后母亲的抚恤金和同事好友的慰问金凑在一起,仅余留了很少的一部分作为紧急备用,其他的便用来将家庭的欠款还了约有一半。
而后单飞算了一笔账——
单舞的学费全免,自己每学期可以领取两千块钱助学金,兄妹俩每个月可以各领三百块的生活补助,这对于维持两人的生活来讲,是再紧巴不过了。
于是,他给单舞办了一张卡,规定自己每月至少往里存800块,用作单舞学画的费用和生活的补贴,如有余下的便积攒成单舞将来念大学的学费。
这天,单舞送走赶往成都打工的单飞,便与宁小路走进了大街小巷。
地震后的城,显得十分萧条,特别是一环以内的城区,声声响响倒是多,可大半都是在搞灾后清理和重建规划的。
像样营业的商店都没有几家,又找得到什么活儿呢?
两个女孩丧气地从城区穿出来,却不料一些大型的板房区却是热闹无比。
沿街的板房店铺五花八门做什么营生的都有,而街沿外的各种吃食、百货、蔬菜的临时小摊也是一应俱全。
看着人来人往、热闹纷呈的景象,两人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这样的地方她们能找点什么做呢,两人还没有任何主意。
转着转着,宁小路嚷着肚子饿了想吃炸洋芋,两人逛了一阵却并没有找到一家炸洋芋的小店或者小摊。
宁小路丧气,而单舞却两眼一亮:“小路我们在这里卖炸洋芋吧!”
就这样,两人找到了齐磊借来了三轮车,慌忙地开始张罗要整一个小摊子。
单舞、小路和齐磊对摆摊先是兴致冲冲,可没料到这看似简单的小生意也真是不简单。
桌子、炉子、菜架子,还有锅碗瓢盆都得齐,别的不说,光是菜色也得好几十种人家才愿意来吃的。
几人花了两天时间购置好了家什,备好了配菜和调料。
第二天清早不亮,就跑去占了个好位置。可是天大亮起来,他们连煤炭还没引燃。
三个勤劳的,却毫无经验的娃娃被弄得满面煤黑,惹得临近的那些摊主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还是卖面的大爷趁换煤时候夹了块底煤给他们,这才救了急。
虽然手生,味道也不算好,但为着整片摊点就他们这一家炸洋芋,所以到天黑时多少还是有点收入。
这令他们感受到了劳动的快乐也有了继续摆摊的信心。
一个星期下来,三人坐在一块儿逗了一下账,惊奇地发现赚的钱还不够本。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传言说一个卖炸洋芋的摊子,可以供大学生念书还可以买房子?
正在丧气的时候,单舞又突然发现有张百元假钞。
宁小路这才回想起刚才那个人用假钱的人的举动,顿时张大了嘴巴。
“那个,那个刚才才走的那个,就是只吃了五块钱的那个人,他拿出一百块,你找了九十五,肯定就是他故意来用假钱的。狗子的王八蛋,砍脑壳的瘟猪子。一百块啊,好难挣哦!”
宁小路自小以来第一次为一百块钱大声叫嚷起来。
一旁的齐磊还丧气地提醒着不是一百,是一百九十五!
单舞更是无奈地补了一句,他还吃了五块钱的洋芋。
忙累了一天,三人顶着点点星光,灰溜溜地驼着家什往单舞的板房走去。
路程里,单舞有些内疚,毕竟她的两位好友是不需要来跟着受罪的,他们只是为了陪着自己而遭了这样的罪。
她告诉小路和齐磊,说以后干脆自己一个人去摆摊。
两人听后立即跟她发了脾气,说是反正假期都没事,陪着她还可以混洋芋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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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正男一直担心一个人住在板房里的单舞,虽说是板房的小区也是有门卫和巡逻,但里面居住的人都是互不相识、不知身份来历的人,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单独住着总是不安全的。
他找到了父亲的得力助手,公司的一位副总刘玉刚,让他找工地的人拣些废钢材帮自己安两幅防护栏,再焊两套钢锁。
刘玉刚爽快地答应了,说这点小事举手之劳。
单舞几人收摊回家,还没走到板房,便听见了巷道里叮叮咚咚的声响。
原来,是赵正男和王昊跟着两个师傅正在给门板上钉钢板,他们设计了一种将整道门一同扣锁起来的“防盗锁”。
见着单舞三人灰不溜秋载着家什回来的模样,赵正男和王昊既惊讶又觉着搞笑。
“你们不会是去卖炸洋芋了吧。”王昊指着那一堆家什问道。
宁小路没好气地说:“卖个铲铲,今天遇到一个瓜娃子给了假钱,还倒亏!倒是你们跑到这儿来做啥子哟?要把单舞关起来呀?”
赵正男偷偷推了王昊一把,王昊赶紧摸出钥匙递给单舞,说是他跑到工地上拣的废钢,又找他叔叔来帮着焊的,没有用一分钱。
单舞接过钥匙,很是怀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正男。
其实她心里都明白的,是正男担心自己,又怕让自己觉得负担才让王昊说了这谎。
身边的朋友们都真诚实意地为自己着想,还要防着她多心,这令她十分感动和歉疚,不知不觉,就有眼泪要向眼眶里涌。
赵正男担心她为这样的小事而心生感伤,立即跑到她跟前帮她卸下炭炉,说赶紧的炸上一些来请师傅们吃,好感谢人家帮忙呐。
单舞哦哦地答应着,这才立即转换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