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单飞给单舞打电话的时候,其实他正带着得力助手向楓和赵菋奇商议事务。
赵菋奇决定对酒水云超市所有连锁店进行三维实景拍摄,让网络顾客更直观地看到实体,从而对她的云超连锁和旗下产品产生安全感和信赖感。
“菋奇你放心,我会让设计部全力配合你,让最资深的摄影师去给你拍实景,然后让向楓亲自给你做平台升级。”
“那就谢谢单总了!”
两人商议完毕,赵菋奇便说赶早不赶晚,隔天便从都江堰的门店开始实施。
单飞一听立即高兴起来,说是刚给妹妹配的设计专用电脑正抽不出时间送回去,却不料这么巧赵菋奇明天就要回都江堰进行拍摄。
“哎,向楓你待会儿安排设计部对云超市的拍摄工作,然后让小王到我这边取电脑给我妹妹带回去。”
向楓没来得及回答,赵菋奇却主动揽下了送电脑的活儿。
单飞也不推辞,便立即给妹妹去了电话。
当得知洪龄已正式邀请单舞加入十三月工作室,他高兴得一把拍响了桌子,赵菋奇的咖啡也被他晃出了杯。
“哟,单飞同志,什么事情这么不淡定?”
赵菋奇一边用纸巾擦桌子,一边对他侧目,她与单飞接触颇久,知道他一向吝于用肢体动作来表达情绪。
呵呵,不好意思!听说我妹妹被十三月工作室邀请入伙我就激动了,这真是太好太好了。
单飞一时高兴,便与赵菋奇说起了自己与妹妹的一些往事——地震后母亲离世,小舞如何悲痛与坚毅,如何熬过艰难考上美院,又如何遭遇不测,双耳弱听右手损伤……
“好长一段时间,我一想到她不能画画,没能去读梦寐以求的美院,就难过得不得了,说实话,我都有些埋怨她和她的同学,明知道酒吧是那么复杂的地方,干嘛非要贪图多一点点的打工费,结果遭那么大的一场劫难……但反过来一想,又怎么忍心怪她?当时的我们是别人无法想象的那样贫穷……无依无靠的我们,需要供自己读书、吃饭还要想办法还债,我打工存够了她念书的钱,她却偷偷卖盒饭去还了家里原先的债……其实我知道,她并不真是因为那只手才不去美院的,以她的毅力,用左手也能继续画,她是不想让我背负重担……”
赵菋奇听得这些,狠狠地揪着一颗心。
没来由地问了一句:“她是去酒吧打工?”
单飞唉声叹气点点头,但觉着她这句问话有些莫名其妙。
“单飞啊,你妹妹她是不是在和她老板谈恋爱啊?年前,他们一起到我店里选酒来着,挺亲密的样子。”
“不会吧!她是跟我说老板人非常不错,但……”
单飞知道妹妹曾经有喜欢的人,是她呼天抢地哭哑喉咙那天站在她面前红着眼眶的赵正男,听庞雪莉说过,妹妹遭遇车祸醒来后让她帮着查过那人的留学信息,如此看来,已是时过境迁。
“怎么?”赵菋奇追问。
单飞笑笑,说妹妹应该遇见世间最好的男人。
??????
六点半闹钟响起,严明悦两手住捂住耳朵,用脚懒懒地蹬小舞。
一个是凌晨之后才回来,早上想多睡。
另一个是耳朵不好,闹铃不过两分钟听不清醒。
所以两人从来都是如此拉开一天序幕。
快醒啦,吵死人了!
唔,早让你跟我分开睡的了?小舞翻起身一边嘟哝一边摁下闹钟。
去,我是担心你怕黑……
颜明悦翻个滚继续睡。
单舞走进厨房煮两只鸡蛋,熬半锅玉米粥。
趁着等火的间隙便在阳台原地做起了太极“站六式”。
晨练结束,梳洗完毕,正要享用营养早餐时,赵菋奇突然打来电话,说自己今天到这边连锁店做实景拍摄,顺便把单飞托她带的电脑送过来,马上到高速口,让她估摸着时间到街口等候。
心想高速口离这儿不太远,得提早些去候着,放下电话她就噔噔地跑下楼。
刚走上往正街的路,远远看见百米开外围着一群人,难道又有人扎车胎?
她跟紧脚步小跑了过去,跑着的时候还不忘瞄一瞄停靠路边的车,果真有很多轮胎都是瘪的!
到底谁这么三番五次地跟车胎过不去?
单舞也不再幸灾乐祸,倘若自己遇见这情况也得气得跳脚。
接近人群,单舞才发现今天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人群里他们揪着一个女孩,学生制服、十五六岁的模样。
大家正围她指手画脚、骂骂咧咧。
太不像话了!你是哪家的娃儿……
昨天肯定也是她干的,太过分了,龟儿瓜娃子……
就是,我昨天打卡都迟到了,车昨天晚上才补好胎,今天又遭她戳了,瘟丧一样的……
哎,她校服上有牌牌儿的,告到她们学校去处理……
对对对……
很奇怪!
无论人们怎样拉扯推攘、怎样责备辱骂,那女孩都一声不吭、无所谓地盯着地面,嘴角边甚至漾着一丝不屑的嘲笑。
正当人们对她口诛笔伐以泄愤,并扬言必须找到监护人和学校进行处理和赔偿时,一位年轻女子火冒三丈地冲到女孩面前,抡起巴掌就朝她打去。
我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话音一起,青年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也同时扇在女孩的脸上。
很重,女孩的脸立即红出几根指印。
原来,这年青女子昨天也因此事迟到被扣罚了工钱,正气不打一处来,此时见大家已揪住元凶,而这行径恶劣的丫头竟还满脸不屑,她忍无可忍便动起手来。
人群安静了几秒,但那女孩摸也不摸自己被打疼的脸,反而从鼻子里嗤笑一声,这一举动更惹得青年女子恼怒,只见她说声真是讨打就又抬腿要踢……
那一刻,单舞冲到女孩面前将她护住,狠狠一脚就踢在了她的身上,疼得她哎呀叫了一声。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单舞转头求情,说这只是个孩子,让大家多担待一些。
人群里有些心软的说算了,有些却说补胎少说百八十块得赔偿,更有起哄的说必须带到派出所去处理,不然也得交给学校。
“我来赔!”
突然,一个男人挤进人群将单舞拉到自己臂弯里,另一只手牵过了那个女孩。
“隋总!”
隋航朝单舞轻轻一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转而他便向大家说将起来。
“呵呵,上班赶早本来就心急火燎的,车子没气,那肯定就是一肚子气,但确实只是娃娃,我们这些都是叔叔阿姨,哥哥姐姐的,不要跟小孩子太计较,况且又打骂的,也有点儿过了!都消消气,大家都到街对面那家汽修去补胎吧,顺便也洗洗车,都算我的。”
如此一般劝说,大家便慢慢散去。
单舞立即去探看女孩的脸,红肿得厉害。
而这时,她也才看清楚女孩的校牌,市中心校高一三班,秦可夫。
正要询问她是否去敷些药,秦可夫却扯开手径直走开。
她走得很安静、很从容,就像刚才发生的那一切都与她无关。
单舞情不自禁往前跟了几步,不知怎么的,她竟感觉那女孩与曾几何时的自己有些相似,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容触碰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