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下旬】
淅淅沥沥的雨浸湿了城的每个角落,两个不撑伞的人一前一后,陪着夜雨游荡在长街短巷,向一棵被浇透的银杏慢慢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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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男在2010年的9月入狱,和我同住308号监舍……
他从未聊起过自己入狱的经历,和我也只是泛泛而谈,他曾说过若不是一时冲动,打架的第二天自己该是启程去留学,却没想到是被拘留……
在监狱里,他除了出工、训练之外就是学习,从不违规并且争取每一项减刑加分,深夜里,爱看监舍里那扇小窗,他有一串念珠,我原来对你说的那句念珠、念珠,念念不忘就是正男说的……
唉,依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随便动手,在酒吧外把几个人全部打伤还有两个是重伤,我想那群人多半不是好东西……
去年,他莫名其妙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后悔去了308,那是相识以来第一次听他说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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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劲风的话,和着风雨一遍遍回响在单舞的耳朵边。
她又要感谢老天赐雨,如同当年辞别银杏那天,旁无一人,不必掩饰难过。
与那位千岁朋友紧紧贴面,她依然仰头不愿放声哭泣,可是,这一次却怎样也无法自控,最终,她放弃抵抗,埋头饮泣,想将心中的疼痛全化作泪水痛快地宣泄……
但是,哭得全身麻木、没有力气,心中揪着的心痛却丝毫不减。在树前,将脸埋在紧抱的双臂里委屈求情:“还给我,你把正男还给我!”
“还给你,你还要吗?”
那似有若无的声音飘进她弱听的耳里,像一丝冰风掠过,冻住所有的思绪与忧伤。
是谁?除了雨,除了滚滚岷江水,这下雨的夜还有谁?
她小心地转头,一把雨伞鲜艳地开在眼前,雨里,盛着她青春岁月里那道抹不去的光影。
“正……男?”
小心地,不敢置信地翕动双唇,迎着的,是赵正男情绪莫测的双眼。
“我问你,还给你,你要不要?”他一句一顿,瞪着的眼分不清是怒,或是怨。
单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地睁大双眼。
她那一分半秒的迟疑让赵正男眼中的情绪变得明朗,当发丝上缀着的雨滴滴答落下的时候,他将伞抛在她脚边,转身离去。
然而,行走的力量抵不过身后小小的牵扯,他已停住,她却更用力地扯住他衬衣的一角,将头抵在他宽阔的背,轻轻说:“要!”
赵正男深深呼吸一口,缓缓转身看她,红眼如兔。
“给你一周时间处理私人感情,然后来找我。”
“……”
给你一周还是给我一周?难道是给一周?
单舞睁大双眼以为听错。
“在这里等着!”赵正男拾起雨伞递给她。
十分钟后,一辆的士开到面前送她回家,下车时,司机交给她一盒感冒冲剂。
赵正男站在南桥的出口,望着那辆的士载着单舞离去,又独自走上桥,俯在桥栏,十指交错,呆呆望着滚滚而来的岷江水。一周?你放得下?又回得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