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牙跟七七等在殿外,背对紧闭的殿门,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看着高高的宫墙,傲牙觉得心中好乱,从在鸢王府见到那个叫做蓝青的男子后,不安就一直在傲牙的心中发酵。刚刚看萱儿的脸色,她跟女王对话的内容,并不想让自己知晓,那种被排斥感觉……好难受。
不自觉的,傲牙捏紧了胸口的衣服。七七无意中瞟见傲牙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问:“傲牙,你还好吧?”
“这里,难受。”皱着眉,傲牙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
七七心知肚明,轻轻的叹口气,道:“这种感觉,叫做心痛。”
“心痛?”
“是啊……”七七垂下眼帘:“明明心爱之人近在咫尺,却不能碰触,只能等待,或者放弃……其实,傲牙你已经很幸福了。”
“七七,也会痛吗?”傲牙看不到七七的表情,却能感到她身上的落寞气息。
“会啊……为什么不会?傲牙,我好羡慕你。即使你一无所有,至少雨萱大人会陪着你,而我,即使富可敌国,也得不到那人的一丝关注。”想起那人对自己的若即若离,想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七七捏紧了拳头:什么时候,才能解开误会?让那人再对自己微笑?
“……”傲牙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七七。
一无所有……吗?
自从离开谷风城,自己吃穿住行,都是萱儿在打理。萱儿不但为自己准备美味的食物,舒服的衣服,还教给自己各种礼节,教给自己为人处世的道理。就是那双小小的,柔软又温暖的手——拉着自己走出谷风城,穿过陌生的人群,前往未知的方向……这种生活,是自己曾经奢望却无法得到的。
所有快乐的回忆,都是萱儿给的,但,自己又为萱儿做过什么呢?
“汝,何可为?”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傲牙的沉思。
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然身处茫茫白雾之中,七七已然不知去向。四周静谧的诡异,仿佛天地之间,只留下他一人。
“是谁?”傲牙警戒的向四周望着,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风,轻轻的环绕在傲牙的身旁,刚刚的声音又响起在耳畔:“汝,何可为?”
“可为?”傲牙咀嚼着两个字,眼神迷茫起来。低下头,却无法看到自己的手,傲牙只能用力的握起拳头,让锋利的指甲刺入掌心,用那痛,提醒自己现在不是一个梦。
萱儿是特殊的,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
那还是头一次,有人看清自己的容貌后,露出那么温暖的笑容。跟自己一样拥有特殊能力的萱儿,却过着跟自己完全不同的生活。跟萱儿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的快乐。她的笑容,是一道光,照亮了自己心底的黑,驱散了重重阴霾。不知从何时起,那女子的容颜,在脑中烙下了印……那身影,在眼前再也挥之不去。
一直,总是萱儿在照顾自己,保护自己。但,对于萱儿的事情,自己却知道多少呢?没有开口询问,不是因为不想知道,而是怕知道后,幸福的梦就会破碎。
虽然心底很清楚,但傲牙却始终拒绝去承认:萱儿,并不只属于他一人。
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的萱儿,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连女王都跪拜的萱儿,怎么会甘愿被自己所束缚?自己所拥有的,除了那被诅咒般与生俱来的力量,还有什么?
原来……我真的是一无所有。
“汝,吾将取而代之。”
猛然间,狂风起,雾气瞬间消散。傲牙睁开被风吹痛的眼睛,却发现自己立于一巨石之上,巨石四周,是万丈深渊。
巨石上除了傲牙,还有一名男子,那男子身着银白色的铠甲,正漂浮在傲牙面前。长长的银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却遮不住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唯我独尊’的霸气,强烈的灵力混合着杀气扑面而来,几乎扼住了傲牙的呼吸。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傲牙却知道,那人在笑。
“你是谁?”傲牙想调动身上的灵力跟那人对抗,却发现灵力被禁锢在身体中,一丝一毫也用不出来。
男子不说话,仅是向傲牙招招手,傲牙的身体便被风卷到了空中,情不自禁的向那男子靠近。
终于,男子将手放在了傲牙的胸口,一道白光闪起,傲牙吃惊的看到那男子的手竟然像融化了般,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胸口。
先是手指,然后是手掌,手腕,前臂……傲牙只觉自己的意识随着那男子的融入,变的渐渐模糊,有很多朦胧的画面冲进了脑海,那是不属于傲牙的记忆……
随着男子的脸越来越近,终于,傲牙看清了那男子的容貌——竟然跟自己一般无二。
在震惊的同时,傲牙脑子忽然一闪,想起男子刚刚的话:取而代之!
他要取代我!
“不,不要!”意识到男子的意图,傲牙用力的挣扎起来。
“一无是处的你,呆在萱儿身边只会拖累萱儿。”清晰的声音带着冷笑从脑海中响起,让傲牙挣扎的动作一僵。虽然看不到男子开口,但傲牙知道,那是他的声音。
“我比你强大,比你更爱萱儿,她……由我来守护。你乖乖的消失吧。”充满傲气的声音继续响着,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傲牙垂下头,不作声。男子脸上挂着成功的笑容,继续融入傲牙的胸口,一寸一寸吞噬着傲牙的身体。
“不要……”血珠,轻轻从傲牙唇上滑落,在男子的铠甲上绽开一朵瑰丽的花。
“咦?”
“萱儿,绝不让给你!”傲牙猛然抬起头,瞳孔大张,口中的獠牙刺破了他的唇,但傲牙却丝毫没有意识到。
一股强烈的风,从傲牙体内迸发出来,银白的短发瞬间随风而长,几息之间竟如那男子一般飞舞在风中。刺目的强光伴着风的呼啸从傲牙胸口刺出。只听男子一声闷哼,再看时,他竟被傲牙的风弹了出去,漂浮在傲牙的风墙之外,脸色不善的看着缓缓抬起头来的傲牙。
傲牙盯着空中的男子,清晰的誓言,从染血的唇间吐出:“即使在萱儿心中我不是唯一,但,只要她心中有我,便足矣。我傲牙,哪怕舍弃这一身血肉,也要护她周全。”
“哈哈哈哈!”白衣男子忽然仰天大笑,笑的傲牙有些莫名奇妙。
随着男子的笑声,他的杀气随之而散,而周围的景色也渐渐改变,在傲牙吃惊的注视下,竟然变成了谷风城的晓风崖的崖顶——也就是傲牙背着赵雨萱爬上的那座山崖。
我回来了?
傲牙眨眨眼,往谷风城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记忆中的城堡在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子。
“好好好,虽然灵智未开,但始终是‘我’,哈哈,比陵光那杂毛可靠多了!果然男人是需要刺激才能激发潜力。”白衣男子从空中落到傲牙面前,满意的点点头。傲牙警戒的退后两步,刚刚男子想侵占他身体的事情,可没那么容易忘记。
“你到底是谁?”傲牙盯着眼前的男子,露出獠牙。
“你到底是谁?”男子笑眯眯的反问。
“我是傲牙。”
“我是傲牙。”男子继续笑,那种别有深意的笑让傲牙皱起眉头。
“我才是傲牙,你是谁!”手腕一晃,虎啸已经握在掌中,刀刃直指男子。傲牙的意思很明确:不说,就攻击。
男子笑容不减,丝毫不在意傲牙的敌意和脖子上的刀锋,将手搭在傲牙肩上道:“我,就是你啊。”
“啊?”傲牙一愣,手中的虎啸不知何时被换到男子的手中。男子感慨的抚摸着虎啸,目光温柔,好似在看故友一般。
“不过……是曾经的‘你’。”男子也一晃手腕,虎啸便化成了项链,飞回傲牙的颈间。傲牙心中一震:虎啸是除了萱儿和自己以外,别人都无法碰触的东西,那人不但碰了,而且用虎啸的手法,竟然跟自己一般无二。
“你……”这下,傲牙再也没有对那男子的敌意了。本能告诉他,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
“吾乃监兵,四灵之白虎。为封魔故,肉身灭,仅存精魄,为千年之约,转世为人……”监兵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汝乃吾之转世,却灵智未开,今契机以熟,条件皆备。吾与汝当合二为一。”
“契机?条件?”傲牙不解,自己也没做什么啊。
监兵点下傲牙的胸口:“虎啸认主,及汝护萱之心。”
是保护萱儿的觉悟么?傲牙瞪大眼睛,看着监兵。监兵的手停在傲牙的胸口,温柔的风开始吹拂,淡淡的白光从监兵的掌中发出。
闭上眼睛,傲牙只感到一股清凉之气从与监兵的手相接的地方传来,流向自己的四肢百骸,体内的力量被那气息引领着,如河水般在身体中流淌,渐渐的变强,再变强。脑海中似乎有一扇门被打开……
“如今魔已重生,汝当为‘白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