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洛眼角微红,有些难以启齿。
余光看了眼森寒彻骨的某人,不知道要不要说下去的时候,一道冷冽嗓音响起,“继续。”
“我从跆拳道馆出来,穿过后巷,便撞见她被几个男孩堵在墙角欺负一幕,大喊要报警,几个青嫩男孩怕事,并未对她造成实质性侵害……”
安洛心急,解释,“大叔,蓝蓝她真的没有被……”
“我知道。”初次,给了他,他自是明晰。
男人微阖眼眸,松缓口气都是冷沉极致,难以平息心头愤慨,他要将那几个男生一个个揪出来,剁手!
安洛懂话中隐晦意思,有些尴尬。
喝了口柠檬茶,润了润唇瓣,接着说下去,“几个男孩一哄而散,而卷缩墙角的蓝蓝,脸上身上划伤青紫无数,双目空洞,不喊不叫,倔强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直到一旁看热闹的女同学要抢她掉落在地的两个钻戒穿成的金链子,她誓死不给,护着手中链子,被几个女同学摁在地拳脚相加,最后终是被抢走,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一向乖顺胆怯的蓝蓝伸出利爪发怒的样子,蓝蓝一把揪住那个夺走她链子的那个女生的长发,疯了似的将她往墙上撞,硬生生将那个女生头发扯掉一大片,我参与吓唬掉另外几个群拥而上的同学,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悲伤痛苦,她攥着被扯断的一截项链,嘴里一直喊爸爸妈妈,我才知道,那是她父母亲的遗物……后来,我一点点接近她,慢慢地成为她唯一的朋友。蓝蓝会常常躲到校园小树林画一些我看不懂很抽象的画,红色的车,红色的海……她说,那是父母亲最后存留的世界,后来,我才知道,她父母死于车祸……暑假,我随舅父去了日本再回来的时候,蓝蓝性情大变,变得更加不爱说话,甚至有些病态的自闭,常常一个人发呆,直到慕爷爷接我去慕公馆陪她那段时间,我竟然发现,蓝蓝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有时尖叫哭着醒来,甚至,还会梦游,会躲进浴室,躺在冷水的浴缸里睡觉,最严重的一次,我半夜起来,看到蓝蓝在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
南宫藤眉宇凝结成霜,皱眉,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就朝外吐烟圈,呛得喉咙生疼,烟味进来不多,抽了几口,两指掐灭扔在桌面烟灰缸里,正中。
“一个暑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沉,问安洛。
安洛攸攸吸气,鼻子有些酸,“我问过慕爷爷,慕爷爷却缄口回避,且叮嘱我不可以再提,心理医生换了数十个,药从不间歇服用,也不见蓝蓝好转,从那时起,每周六日,慕爷爷便会派人接我去慕公馆陪蓝蓝,自此慕公馆上下戒备异常森严,持续几月有余,倒是安生无事,万全措施却百密一疏,便是学校。那天,早间下课,我便找不见她,望见楼顶一抹白影,意料不妙,先是给学校外面守护的保镖以及慕爷爷打电话,做完全准备,我追上楼顶,发现她情绪不对,口中念念有词,说有死人,很多死人,我吓得直哭又不敢靠近,陪着她,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拖延时间,最后,看到的便是蓝蓝蝴蝶一样闭眼跳下去的一幕。学校楼层不高,下面有消防准气垫准备,蓝蓝落下去时撞到了头,但是醒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失去了一些人和事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