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元辛与老狱卒和雨生告别之时,他们的眼前人影一闪,刘荀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法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雨生高兴地叫道:“公子!你怎么这么快就学会使法了?”
刘荀摇了摇头,示意大家不可以做声。
老狱卒忽然道:“刘公子,他们正在四处搜寻你,你还跑来这个老虎嘴里做什么?”
刘荀道:“刚才元辛说得很清楚,他是无辜的。雨生更加是无辜的。他们这么年轻,我不能眼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去,因此必须解救他们!”
老狱卒道:“刘公子,你怎么这样糊涂呢?监狱周围有好几道岗哨,附近也驻着不少的官军。就算我不喊叫,也不加以阻拦,你们三个人能够逃得出去么?要是惊动了官军,我看你们谁也跑不掉的。依我看,你还是自己快快逃走吧!”
刘荀毅然决然地道:“不错,这里的确十分危险,但我绝对不能见死不救!”
老狱卒忽然问:“你擅自出来,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么?”
刘荀道:“我不敢让他老人家知道。因为我曾经请求他出面拯救,师父说生死有命,由他们去吧。如果师父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我前来。于是我悄悄地偷了他的奇门遁甲,所以来到了这里。”
老狱卒叹息道:“你真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你自己刚入师门,没有一点儿本事,却又不经过周密的思考和计划,却像小孩子一样任性胡为!好吧,我现在绝不声张,你们快快逃走吧!”
刘荀忽然问:“要是我们逃走了,他们一定要为难您老人家,这可怎么办呢?”
老狱卒想了想,道:“你们可以先将我打昏在地上!”
刘荀立即道:“不可,不可!我不能因为拯救两个小孩子,又来伤害您这个无辜的老人。”
老狱卒为难地道:“那又怎么办呢?”
刘荀道:“不如您同我们一起逃走,然后找个地方隐藏起来。”
老狱卒想了一想,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于是,刘荀左手拉了元辛,右手拉了雨生,同了老狱卒一起向外面走去。
他们刚刚走到门口,忽然火光四起,人声鼎沸。只见若干的军士拿着刀枪剑戟,上前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领头之人正是丁明,他走上前来,冷冷地道:“刘公子,你好不通情达理!你的父亲被人家杀害了,你却想救走仇人家的奴仆?”
刘荀冷笑道:“明明是你们怂恿马迁、陈武,杀害了我的父亲,却要赖在人家柳大人的头上!元辛怎么算是我们家的仇人?再有,耿忠明明是他的老婆杏花儿阴错阳差害死的,如今你们也要赖在元辛的头上!”
丁明大怒道:“尽在胡说八道,将他们全部拿下,明天一起押赴刑场斩首!”
老狱卒忽然大叫道:“且慢,我黎明还有话说!”
丁明冷冷地道:“你是官府中的狱卒,刚才串联犯人一起逃离,已经犯下了死罪,如今还有什么话说?”
黎明不慌不忙地道:“不错,我是串通了他们,准备一起逃离。但我要当众说明:元辛根本不是杀害耿忠的凶手,雨生更加没有任何的罪过。刘公子是刘大人的儿子,你们为什么连刘公子都要杀害呢?莫非这中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
丁明气得浑身发抖。
黎明继续道:“丁明,我还要问问你,当年你与史大人分手以后去了哪里?”
丁明道:“我与史兄弟分手以后,在长安做些小生意,又关你什么事情?”
黎明冷笑道:“你才是真正的胡说八道!你去到长安以后,在李存勖的麾下做了一个偏将军。以后李存勖要你来到嘉州,策反史将军,好作唐国进攻蜀国的内应。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做小生意吗?”
丁明抽出了剑来,就要上前杀害黎明。
刘荀挺身而出,雨生和元辛也一起站在黎明面前。
黎明冷冷地道:“丁明,你放明白一些。我活了这么大把年龄,要死也是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在场的这些官军弟兄听见了我的说话,你总不能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吧?我死了以后,他们会将我的话传扬出去,让嘉州的人们都知道你们的阴谋诡计。如果这样的话,我死也不足惜。来吧,你如果害怕我揭穿了你的真实面目,就请上来杀我灭口!”
果然不出所料,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他们相信黎明所说的事情,而且害怕丁明对他们下手,一个个怒目而视。
丁明进退两难,只得道:“这人分明是个疯子了,你们不要理他,先将他们全部关起来!”
官军士兵们只得上前,将刘荀等四人重新捆绑了起来。
当天夜间,黎明关于丁明来历的话就在军营之中秘密地传播开来。
丁明和官兵们走了以后,刘荀忽然激动地叫道:“二师兄!”
黎明缓缓地道:“怎么,师父告诉过你了?”
刘荀道:“不错。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您竟然隐身在这种地方。”
黎明淡淡地道:“你知道了就好。”
可是刘荀仍然不能理解:以二师兄的神力,完全可以将几人一起救走的,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黎明慢慢地道:“你心中的奇怪让我来告诉你们吧。因为我奉了师父的命令,只是在此保护他们。要拯救他们却是另外有人前来。只是到了这种时候,那个人还没有出现。趁此机会,我将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们吧。”
黎明是乌尤山下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他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依靠给财主家放牧牛羊为生,常常跑到乌尤山上玩耍,因此对名优祠和郭舍人再也熟悉不过。当时的人们传说,郭舍人已经得道成了仙。黎明便到处吹牛,说自己不但认识郭舍人,还是郭舍人特别好的朋友。
有一天,黎明将一群牛羊赶上山去,自己倚在一块大石头上面打盹。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家提了起来,急忙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老头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被他提在了手中。
“喂,你做什么?”黎明恼怒地叫道。
老头儿“嘻嘻嘻”地笑道:“你不要害怕,我教你翻跟斗,很好玩的,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用了一双小小的眼睛又眯缝着审视黎明。
黎明看他那个模样,少说也在七十岁以上,便很不高兴地道:“我不干!”
老者不由分说地提着黎明在空中旋了几转,弄得黎明晕头转向的。
黎明气得大声喊叫道:“郭舍人,你快出来,有人欺负你的好朋友了!”
老者哈哈大笑道:“黎明,你这小子还会告状么?那么你看看我究竟是谁?”
黎明定了定神,这才发觉面前站着的人竟然就是那个郭舍人!
郭舍人平时只是一尊雕像,此刻却活人一般地站在他的面前,还同他讲着话,难道这是郭舍人的鬼魂不成?黎明吓坏了,急忙拔腿便跑。可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跑去,郭舍人总会在前面截住他。他吓得哭了起来,大声哀求道:“郭舍人,你饶了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胡乱吹牛了!”
郭舍人笑道:“你没有吹牛啊,你就是我的好朋友啊!”
黎明道:“那么你拦住我,究竟想干什么?”
郭舍人问:“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
黎明道:“你已经死去了千多年,谁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郭舍人笑道:“千年以前,人们都叫我优伶呀!”
黎明疑惑地问:“优伶是个什么东西?”
郭舍人“嘻嘻嘻”地笑道:“原来你不懂。我告诉你,伶人就是唱曲演戏的人们!优伶么,就是伶人中间的佼佼者!”
黎明问:“可是你找我做什么呢?”
郭舍人忽然严肃地道:“我要收你为徒弟!”
黎明不由得奇怪地问:“我像个唱曲演戏的人吗?”
郭舍人笑道:“像,像极了!我听过你唱的山歌,也看过你在山上的表演。”
黎明诧异地问:“我何曾表演过什么东西?”
郭舍人道:“有一天,你一会儿扮东家,一会儿扮长工,一会儿扮过路的客人。一个人表演了三种不同的角色,难道我没有看见吗?”
黎明大吃了一惊,因为他恨极了自己那个吝啬、刻薄的东家,于是就在山坡上设计了一个场面,由自己一个人表演三种不同的角色,让东家狠狠地丢失了一大笔财产,还让过路的客人们痛痛快快地咒骂了东家一顿。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瞎编的这么一场闹剧,竟然让郭舍人看见了,而且让郭舍人动了收徒的心思。
看见黎明低头沉思,郭舍人笑眯眯地问:“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啊?”
黎明道:“我还是不干!”
郭舍人问道:“为什么?”
黎明直直截了当地道:“我跟你学唱曲和演戏,谁给我衣穿,谁给我饭吃?”
郭舍人笑道:“你这个孩子,真是穷怕了!难道我不会给你衣穿,不会给你饭吃么?”
黎明道:“你不用骗我!你已经死去了上千年,就算你的魂魄可以来教我,可是我们又在哪里去弄来银子吃饭穿衣呢?”
郭舍人道:“这还不好办?你看!”说罢,他的手里就有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
黎明接过银子,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用小刀削了几下,确信是真正的银子,于是毫不迟疑地道:“好,我就跟你学唱曲演戏!”
后来,黎明莫明其妙地失踪了。
四十年后,当黎明出现在优伶祠门前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就是以前的放羊娃,只知道他是从外地流落过来孤苦无依的一个穷汉子。后来,嘉州衙门看他实在可怜,就让他到牢中做了一个狱卒。
刘荀、雨生和元辛听罢黎明的介绍,正要进一步询问黎明为什么隐匿在这里,忽然看见柳居直也径直走了进来。
元辛高兴地叫道:“公子!”
刘荀也诧异地叫道:“柳公子!”
柳居直对他们摇了摇手,示意不可以做声,然后轻轻地来到四人面前,替他们去掉了脚镣手铐,又道:“我们走吧!”
刘荀问:“柳公子,我们怎么走得出去?”
柳居直道:“你们一个接一个地拉住我的手,大家一起飞出去!”
两个孩子听说要带着他们飞出去,高兴极了。
只有刘荀怎么也不肯相信,还是疑惑地望着柳居直。
黎明忽然道:“走吧,他是惠果上人的弟子,早就学会了腾云驾雾!而且以他现在的功力,也完全可以将大家一起带出去。”
柳居直掉过头来问:“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是惠果上人的徒弟?”
刘荀道:“他是我的二师兄黎明。”
柳居直吃了一惊:“啊!原来你是老神仙的二徒弟!可是我仍然不能明白,你完全有能力将他们拯救出去的,为什么要故意将这份功劳让给我?”
黎明道:“这是我师父安排的,必须让你们过来拯救他们。他说他欠过你师父的一个人情!”
柳居直听了,觉得很奇怪。
黎明道:“其实很简单。当初,你的师父要我的师父帮忙,在乌尤山上解救一个小美女。”
柳居直心中明白,那就是要他解救紫竹,于是问:“难道你师父没有答应?”
黎明道:“不错。”
柳居直仍然不相信,道:“你师父不是解救了紫竹吗?”
黎明继续道:“后来,我师祖来到了乌尤山,责问我的师父为什么不肯拯救那个美丽的小姑娘,并且说那个美丽的小姑娘与她也很有缘份。我师父这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后来海通法师前来请求解救那个美丽小姑娘,我师父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了下来。事后,我师父始终觉得愧对你师父,因此这次一定要将功劳让给你们!”
柳居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可是他们都是已经成名成家的神佛人物了,哪里还会这么小心眼呢?你就放心吧,我回去一定向师父好好地解释。”
黎明道:“好,我们这就走吧。”
黎明与柳居直轻轻地用手一招,五个人的身子便结成大雁飞翔的队形,拔地而起,冉冉地升上了狱中天空,随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天,史泽派人到监狱之中提取黎明、刘荀、雨生和元辛,这才发觉四人居然全部不见了。他急忙派出人马四下里搜索,可是都没有一点线索。
丁明对史泽道:“这就奇怪了!昨天晚上明明将他们关在狱中的,又没有过劫狱的痕迹,难道他们会飞上了天去,或者钻入了地下?”
史泽想了一想,道:“的确奇怪!莫不是监狱内部还有奸细?”
丁明道:“这也不太可能!奸细必须劫狱才能救走他们。而且要将四个人从监狱之中解救出去,又不惊动狱中的岗哨,还要逃过外部的监守,并且不留下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那是很难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