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池怪侠’!斛云还从来就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当然他老人家也从来没有见过这小子。
他是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的。仿佛精神了百倍。
他一进来就问:“我孙女儿在哪里?”但一看有个年轻人杵在那里,立刻又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你小子谁啊?”
斛云正要答话,但那‘老怪物’却又不等他说话,就挥袖赶他走:“赶紧给我滚出去……”
龙老爷子还是坐在桌子上,哈哈笑了出来,就对斛云说道:“小子!那你就先上去睡觉吧!”
斛云只好无趣的跑上楼去睡觉了。所以接下来他们两个老头子会说些什么话他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绝不会趴在楼板上贴着耳朵去偷听。所以他还真躺到床上去睡觉了。
然而又翻来覆去睡不着急。于是就去书房,找了一本书过来看。也不是一本什么书,是慕容砚手抄的一些唐诗宋词,那时她每天都写几页,然后百里无双帮她用线装钉在了一起。
斛云翻了十几页,房门突然自己开了。他以为是‘风’!外面的确有风,窗户也被风吹得作响。所以也没有太在意,就起身去关了门,还上了门闩。
但等他回来,房间里面的灯也灭了。于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可恶的风!”
就摸着去点灯,但忽然一个阴冷的声音说道:“别点!”这声音很可怕,就像是从地狱里面传出来的一样。
斛云吓了一大跳:“谁?”
那声音继续说道:“哼!你说我是谁?”那声音硬邦邦的。
斛云猜测道:“是不是雪儿回来哩?”他当然希望是她回来了。因为她爷爷来了!
女人忽然吃吃地笑道,恢复了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我呀!”
斛云赶紧弄亮了灯,一看居然不是赫连雪,而是‘龙公主’鳞儿:“呀!居然是你这小鬼头!”虽然不是赫连雪,但也同样高兴。
这时她头上戴了一个花冠,银光闪闪,冠上坠着小宝珠,她头微微一动,上面的珠子就响个不停。
她盘腿坐在床上,鞋也没脱,把被子披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她很开心地笑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她非常高兴地跟斛云说道:“哈哈!我终于可以回‘龙宫’哩!”
斛云一听,脸上的笑容却僵住了。他应该替她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他怎么能高兴得出来?她能回‘龙宫’哩!这就意味着这个故事真要结束了。
他身子一软坐在了床边,半天才吐了口气,盯着桌上的蜡烛火苗道:“你既然能回去了,为什么还要出来见我?这是不是最后一面!”
鳞儿一听,立刻叫了起来:“你说什么呀?什么最后一面?我告诉你,以后我跟‘东海龙宫’再也没有什么关系哩!”
斛云一听:“哦?什么意思?”这让他更紧张了起来。
鳞儿忽然把被子掀开了,爬了过来,趴在了他的背上,凑过头去亲了他面颊一下。
斛云斜了她一眼。这时看她身上的衣衫也变了样。
里面一套雪白的缎子,外面居然还穿了一件‘珍珠衫’!全身都是一颗颗璀璨的小明珠。是用蚕丝穿起来成了一件外衣。脖子上也比先前多了一串粗大的珍珠项链。
斛云禁不住双手后伸,搂住了她的屁股:“你还没有告诉我,怎么就跟‘东海龙宫’没有关系了哩!”
鳞儿唔!了一声:“没有关系就没有关系了嘛!干嘛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哎呀!你背我下去嘛,我把大姐带过来了,她在下面和他爷爷说话。”
斛云一听,立刻兴奋了起来:“你大姐真的来哩?那你其它姐姐哩?”
鳞儿道:“她们都在‘万魔岛’呀!只是你找不到她们而已!”说着她神秘地笑着,“哎呀!你快背我下去嘛!”她双手捶打着他的背。
斛云一笑,只好把她背了起来:“好!下去见你大姐——”
但走到楼下一看,下面什么人都没有。桌子上却是一团糟。
鳞儿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咦?人哩?”
斛云吃了一惊,心思道:“他们走啦?是不是把‘牡丹’和‘莲花’两个人也一起带走了?”于是他赶紧冲了出去。
鳞儿问他:“你干嘛呀?背我上哪里去啊?”
斛云叫道:“别嚷!上山!”
外面虽然有风,但是也有月。虽然初七八的月亮还不圆,而且发出的光也只有几许清辉。
他背着鳞儿一口气先冲到了海边。血魔的那条船还在,随着潮起正左右大幅度的摇晃着。舱里面有灯,也是忽明忽暗,像是鬼火一样。他们两个家伙也不在船中!
他们本是要去见‘天池怪侠’的!但经过林子的时候,却遭到了‘千年老树妖’的伏击,把他们给掳走了。
鳞儿忽然拍了拍他的肩,叫他把这条船给毁了!斛云却没有听她的:“好好的一条船干嘛要毁啦?说不定我们出海还用得着的!”
鳞儿却在他背上,打了一掌出去,震断了一根桅杆。
斛云斜了她一眼,没有问她为什么非要毁了这条船?就赶紧背她上山了。
跳上了山顶,月亮正好落在他们的头顶上,似乎伸手就能抓到。
鳞儿立刻从她背上跳了起来,要伸手抓月亮玩。一奔一跳的,弄得身上的珍珠儿响个不停,同时在风声的配合下,倒成了一段美妙的音乐!
斛云就让她一个人在玩,跑到‘毒龙洞’一看。洞口还是被堵着。他叫了一声:“喂!里面有没有人?”
一连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难道已经被她们带走啦……”他又去踹了两脚,然而转身要离去。
这时洞口突然一开,从里面飞出一条绳子,套住了他的双脚,把他给倒拖了进去。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还没有看清人是谁,就被对方给敲晕了。
太阳出来了,又是一天的早晨。林子里的鸟儿欢快地唱着歌儿,也不知道它们为什么这么开心?
阳光照遍了整个大地,却从来也没有一丝阳光照进这个黑漆漆的洞过。
根本就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是‘笑面郎君’知道对面就坐着‘血魔’!因为他听到了他的呼息,所以他并不是那么害怕,
他全身被‘树藤’给缠住了,这是‘老树妖’的法宝,所以任他怎么挣扎就是弄不断!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对方根本就看不清的面孔。忽然呵呵一笑:“喂!真想不到你‘血魔’居然也会被人家给抓住……”
那家伙好像在做美梦,被他吵了醒来,十分不爽:“妈的!吵什么?”
笑面郎君哈哈笑道:“你还好吧!”
他当然很好,只不过也是被绑了而已,他忽然想站起来去撒尿。结果怎么也爬不起来,又骂了一句:“妈的!我想方便哩!”
笑面郎君忍不住笑道:“那你就撒在裤子上面得了!”
血魔哼!了一声:“放你妈的屁!”问他有没有办法出去!
笑面郎君笑道:“连你都没有办法,我还会有办法么?”
血魔冷笑了一声:“那就等死吧!不会有谁过来救我们的!你知道我们这是被关在哪里么?”
笑面郎君的确没有想到居然是关在一棵大树里。他笑了笑:“那可以想象这棵树该有多大哩!”
这棵树的确很大,这是一棵大梧桐。需要五六个人手拉手才能合抱得住。枝大叶肥,像一把巨大的伞。
千年老树精就坐在树冠上,他在吃东西,就是吃树叶,把一片片肥美的绿叶往嘴里送,咀嚼了几口,然后一吞,外突的喉结动了动。
突然有只小鸟落在了他的头上,叽叽叫了几声,好像在说:“树爷爷!树叶好吃么?”
老树妖伸手在它头上一弹,把它给赶跑了。
然后他跳了下来,盯着树干,突然伸腿踢了一脚:“喂!你们还好吧?”
隔了半天‘血魔’才哈哈笑道:“很好呀!待遇真不错……”
笑面郎君也跟着说了一句:“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子在别人家里做过客!”
树妖哈哈大笑,可怕的笑声渗透了‘万魔岛’每一寸土地。
想不到那两人也跟着他一起大笑。所以他怒道:“岂有此理!你们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如此大笑……”
笑面郎君道:“我赌你会比我们死得早,你信不信?”
树妖不信,因为他知道今天的午时就可以享受他们哩!他现在要去好好的沐个浴,跳进大海痛痛快快地洗个澡!所以他冷笑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了。
他刚一走,突然窜出来两只斑斓猛虎!一声大吼,连大地都抖了三抖,吓得百鸟急忙振翅高飞,逃命去了。
两只老虎相互对望了一眼,忽然同时一闪,居然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奇貌不扬的男人和一个其丑无比的女人!
二人一样高,一样的胖瘦;二人穿的也是一样的衣服,里面是一套白衣,外面披了一件虎皮无袖的小袄;二人的脑后都甩了一条辫子;头发是黄的;额外头是青色的,印着几条纹;眼睛是黑的,珠子却有点发黄;面色有些发青;唇有点发紫。
二人跳进了篱笆内,围着大树慢悠悠地转了两圈。停了下来,又相互对望了一眼。男人一笑,先开口了:“树妖走了,我们得加紧时间!”
女人却对着树干一声低吼:“喂!我们来吃你们两个的来哩!老树妖只是一根木头,他只配吃泥!”
里面没有声音!
男人上去踢了一脚:“为什么不说话?看不起我们,不屑和我们说话么?”
笑面郎君笑道:“你们来吃我,难道想我们说‘谢谢你们’不成?”
二人哈哈笑了:“但我们要怎么才能进去吃你们哩?”
两个人的手里忽然莫明其妙的多了一把雪亮的刀。一把三尖两刃九孔八环刀。明明有九个孔,为什么只穿了八个环?
两个人似乎想要用刀砍倒这棵树。但奇怪的是任他们怎么砍,那棵树动都不动一下!这怎么可能?妖树!果然是‘妖树’!
女人突然用力猛砍了一刀,树上居然流出了血?树会流血?女人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男人。
男人却忽然大发起脾气来。咬牙切齿地骂道:“老东西!真是岂有此理!为什么还是砍不断?到昨天为止,这把刀我们整整练了五百年哩!”
女人忽然叹了口气,一屁股软坐了下去:“看来我们错了!”
男人也没有办法了,突然一拳落在了树身上。
里面忽然放声大笑:“看来你们进不来,我们也出不去!”
女人忽然跳了起来,跟男人说道:“虎哥!我们先走!待午时我们再来跟老树妖讨口汤喝,我想他老人家也不会吝啬的——”
男人嗯!了一声,刚要转身离去。忽然发现土里有条什么东西拱了进来。
两个吃了一惊,同时把刀往地上一指,轰!地一声。火红的蜈蚣从土里面窜了出来。
两个大惊失色:“万魔岛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也容不得他们多想,那条蜈蚣突然在空中一转,卷起一团黑烟朝他们扑了过来。
两个吓得赶紧化一股青烟跑了。那条蜈蚣一头撞到了树上。
它本是想进去的,可是一撞到树上,好像是撞到了一块铁一样,立刻被弹出了篱笆的外面。
在地上弹了几下,忽然跳了起来,在空中一闪,变成一个红胡子老头落了下来。腰间斜插一把‘金斧’!
他盯着那棵大树哇哇叫道:“我呸!可恶!真是岂有此理!把老子的头都给撞了一个大包!”手腰往间一摸,把斧头抽了出来,准备就是一斧子砍去。
这时‘老树精’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喂!你干嘛!住手——”有人砍他的身子,他当然知道。
蜈蚣精居然没有回头看他:“哼!你休想一个人霸占‘血魔’!”
老树精道:“我可最恨别人抢我的东西!”
蜈蚣精仰天一笑:“看来我只有先杀了你才行!”
老树精立刻伸手变了根大木棒在手:“哼!难道我怕你不成?不过你能不能报个姓名?”
这时树里面的‘血魔’笑道:“你整天都待在这里,没有出去过,不认识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我也说不上他到底叫什么,他是一条‘臭蜈蚣’!”
蜈蚣精立刻骂道:“血魔!你个王八蛋!我是‘臭蜈蚣’!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呸!何况我还是来救你的,你居然还骂我,真是岂有此理……”
老树精趁他不备,突然一棒子朝‘蜈蚣精’的后脑久打了过去!
但棒子刚一出手,半空中一道流星落了下来!
不!不是流星!是道剑光!
老树精手中的棒子立刻被剑光削断了一大截,惊得目瞪口呆!
蜈蚣精也吓了一跳:“是谁?”
老树精瞪大了眼睛看着半空,搜寻着来人的踪影。但头顶上的树枝太密,可以藏人的地方实在太多。
但等到他看到一个人影如支箭船射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金光一闪,他的头已经被一剑给砍了下来,跳上了地空,立刻被一只‘大青鸟’给叼走了。
随之他的身子也立刻一倒。地动山摇。
蜈蚣精大惊失色,盯着那个人半天才说出一个字:“你——”
来的是任风!他双手抱着金剑,似笑非笑地盯着‘老蜈蚣’!
想不到他居然能一剑砍掉‘老树精’的头?
老树精居然就这样子死啦?
随之又从任风的一只衣袖里冒出来一股白烟,飞快地飘进了‘老树精’的身子里。然后一闪,风吹云散。什么也不见了,地上也没有任何痕迹。
蜈蚣精反应过来了,脑子似乎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顿时咆哮一声:“好你个小子!原来是帮‘小妖狐’来抢我的猎物!真是可恶——”他挥动‘金斧’就朝他砍了过去。
斧头刚落到他的头顶上方一寸!任风的头顶突然发出一道金光!
蜈蚣精吃了一惊。这时他的斧头碰到了那道‘金光’立刻脱手飞了出去。砍在了他身后的那棵树上,震落了许多的树叶。任风手指立刻一动,那些树叶全部长了眼睛似地朝‘老蜈蚣’射了过去。
蜈蚣精惊魂不定,一看又来了,立刻伸腿在地上一扫,画出了一道美丽的狐线,顿时从地上升起一道金烟,似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一船,把飞过来的树叶全给挡了回去。
任风扯了一下嘴角,眉头一皱,立刻纵身一跃,离地一丈,立刻拔剑在半空中一劈,一道‘金光’冲了出去,把对面那道看不见的墙撕开了一条口子。
任风气也不喘,接着又是一剑,扑了过去!
那家伙吓得赶紧往地下一栽,遁土跑了。
任风没有去追他!纵身一跃,取下了斧头,插在了腰间,正要离去,这时树里面一个声音说道:“为什么急着要走?”
任风立住了,没有回头:“是谁?”
里面的声音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在里面?”
任风道:“你是谁?”他是假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笑面郎君笑道:“难道你真不知道我是谁么?”
任风哦!了一声:“我没有这个能力救你出来!”
笑面郎君道:“但你能把‘老树妖’给杀哩!送他归西哩!”
任风道:“是啊!我把他给杀了,所以这棵树就困你们不住了!”
说得没有错。困在他们身上的树藤立刻自己断了。所以他们就能出来了。
先是‘血魔’出来了!
任风闻到一股臭臭地异味,转身一看,树兜处的周围立刻流出来一些‘暗红色‘的东西。
任风笑了笑:“果然有本事……”
不久,只听啪!地一声响,树后面升起一团白烟!然后从后面转出来一位白衣翩翩公子!就是‘血魔’!
任风抱剑对他一礼,这绝不是对他客气:“恭喜你重见天日!”谁都听得出言语之中大有讥讽之意。
但是‘血魔’一点也不生气,但脸上也没有笑:“你走可以!但是得留下样东西!”
任风道:“难道你要留下我的命?”
血魔一笑:“严重哩!我只是想借要这个东西而已——”他伸手指着他的斧头。那家伙立刻飞到了他的手。
任风笑了:“吓隐一跳,原来你是要这个东西呀!”
血魔把斧头把玩了一阵,忽然举在了半空,刃口对着任风。
任风道:“看来你是想用这个东西杀我呀?”
血魔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我杀你?”
任风眉头一皱,立刻抬起了剑,一手按住了剑柄:“我不会坐以待毙!”
血魔笑道:“但我没有想要杀你!你又何须紧张!”
任风哼!了一声:“但我却要杀你!”但他没有拔剑,跳起来就是一掌。
血魔将头一偏,掌力落在了树身上,却动也没有动一下。
任风跳了下来:“这棵树真结实呀!”
血魔笑道:“不如说是你的掌劲不够狠……”
他突然转身正对着这棵树,低头沉了口气,忽然一个飞身跳上了树冠。把斧头一抡,先砍下了几根树根。哗哗落地。然后再用力一口气劈了下来,一直从树梢劈到了树根处。
顿时这棵树一分为二,向两边分开,然后一道‘白影’从里跃了出来。在空中一转,突然射到了任风的脚跟前。
把扇子一开:“有见面了!”
任风道:“是啊!你离我这么近要干嘛?”
笑面郎君笑道:“不干什么?”却忽然扇子一合,朝他胸口点去。
任风立刻往后飞退开了。他早就有准备。他离他寻么近,就是让他的长剑拔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