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厕所费劲,怎么办?”
话音刚落,几人齐齐瞪大了眼。陆奇华刷的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儿,佯装什么都没听到,哼哼唧唧跑出门去。
卫东和王德顺对视一眼。
王德顺摸摸后脑勺,开口道:“老大,伤,伤着那了?”
卫东急扯王德顺一把,瞪他一眼,凑近壁荷说道:“老大,你刚做完那么大手术,又不能进食,现在身体虚弱,费点劲也正常,正常啊,你别多想。”
壁荷依旧仰面朝天,深叹口气。
这一声叹,把卫东跟王德顺的心都叹凉了半截,看来是真出大事儿了!
尴尬的呆到谢爱华下班过来,两人急匆匆扯着她避到一个角落,别别扭扭表述了他们的猜测,才一脸担忧的离开。
谢爱华因着儿子的种种异常正忧心,又听了这番话,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火急火燎的跑去找壁荷主治大夫,那位中年大叔,商量着安排各项检查,生怕儿子真出点啥事儿。
壁荷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能自拔,面对老母亲那双忧虑的眼,心生无奈,只得提线木偶般配合着做各种奇奇怪怪检查,整整被折磨了一天,壁荷简直生无可恋。
“这是最后一份,老谢啊,你会不会有点担心过头了?”中年大叔翻看着一摞检查报告,对谢爱华道。
谢爱华眉头依旧拧着:“老王,要不,再做个神经传导?”
“爱华啊,目前来看,小胜身体状况恢复很好,你别胡思乱想。从这个b超来看,没什么问题!他说上厕所费劲,不见的就是体质性问题,或许是心里方面呢?会不会因为术后压力比较大导致的?”老王将b超片子递给谢爱华,一边安抚道。
谢爱华注视片子好一会儿,没吭声。
老王医生接着道:“老谢,我建议咱们再观察观察,让老何私下里也跟小胜聊聊。男人的事儿有时候不好跟女人开口,没准儿爷俩聊一场,什么事儿都解决了呢。”
谢爱华将那厚厚一沓检查报告又从头翻阅一遍,确定没事后朝大叔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何爱国接到老婆电话,没等下班就急匆匆往医院赶。两人在住院楼东边的小花园汇合。
谢爱华把前因后果以及自己的担忧跟丈夫叙述了一遍,何爱国越听眉头拧的越紧。
“老婆,你是说,你觉得小胜,那,那啥,有问题?”何爱国一副不确定的口吻问道。
谢爱华迟疑片刻,点头道:“他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对,昨天还跟卫东他们说他上厕所费劲。今天所有检查结果都出来了,看着是没什么事儿,但我担心,他会不会是有其他方面问题不好开口。今晚你好好跟他聊聊?”
“不是,老婆,我觉着你会不会是想多了?”何爱国抓抓头发,见老婆要变脸,立马继续道:“那个,前几天,呃,就是,就你跟我说臭小子自己拔尿管子那天,他,那,那啥……”何爱国欲言又止,一脸不好描述。
“哪啥?”谢爱华因着担心儿子,心情本来就不好,见何爱国这么吞吞吐吐更是恼火,语气透出不耐烦。
何爱国偷摸儿左右看看,跟做贼似的。发现周围没人,松了口气道:“就那个,晨,晨勃,一柱擎天。”摸摸鼻子,笑眯眯,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那天开始,每天早上都得半个多钟头,我看时间了!你说,那怎么可能有问题,是不?”
谢爱华看着丈夫扭捏作态,剜他一眼,低头思索片刻后道:“会导致排尿困难原因很多,也不排除因为性兴奋导致前列腺充血。这样,你今晚好好跟他聊聊,还是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哦,知道了。”何爱国老实回应。
送走老婆,何爱国溜溜达达往病房回,心里嘀咕,臭小子瞎闹什么幺蛾子,添乱!认定儿子没啥问题的老父亲被老婆一顿数落满心不爽。
病房里,壁荷刚接受完一波新的洗礼,心态在要崩不崩的边缘疯狂试探。
身边人情绪的反常壁荷怎会感觉不到,只是心里那关不好过。
简单出个恭而已,以后还要以男子身份生活那么多年!这点小事都克服不了,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壁荷不断心里催眠。
迈入厕所,遵循男人的记忆,放松身体,当做再自然不过的寻常小事。站到小便池边,解裤子……
手按到裤腰,却怎么也进行不下去。
“嗯……妈的!”壁荷咬牙切齿!来回踱步。
“你是男子!你可以!你行!”握拳再打一波气,转身扯了一大块卫生纸攥手里,又回到小便池边。深呼吸,再循环之前流程。眼神下意识飘到了墙角。
好!隔纸,拖住!
“好,很顺利,很棒,好,就是如此,坚持,马上就好了,好,好,嘶~棒!”
一激动,结尾一哆嗦,卫生纸阴湿一片。
手上感觉不对,壁荷眼睛微微眯起往下看去。
“我艹!”一甩手,卫生纸飞出去老远。拉上裤腰冲到水龙头边开始新一轮揉搓。
何爱国进门,壁荷两手已经搓了个通红,皱着眉头从卫生间出来,水溅湿了大片衣摆。
何爱国挑眉,上下打量儿子:“怎么了?洗澡了?”
壁荷默不吭声,径直往病床走去。
“你……那什么,有不对?”何爱国跟儿子屁股后头继续问。
“嗯?”壁荷皱眉,没明白什么不对,什么意思。满脑子都是手上湿哒哒的感觉。
“那个,上厕所怎么了?”何爱国忽略儿子略显烦躁的情绪,继续追问。
壁荷正难受着,不知该把自己的手怎么办,搓了半天依旧觉得有股子恶心的味儿。这时,何爱国还提厕所的事儿,壁荷想跳起来大骂“去他妈的男人!去他妈的厕所!老子不干了!”但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她,只冷冷扔了句:“麻烦!”后,再没有理会何爱国,爬上床独自郁闷去了。
何爱国见儿子没再开口的意思,施施然出门去找王大夫谈心。
收拾好东西刚准备下班的老王医生被推门而入的何爱国堵了个正着,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问道:“老何啊,怎么,小胜有什么事儿?”
何爱国挠挠后脑勺儿,有些不好意思,拉着王医生往屋里凳子上一坐,开始小声嘀咕。
“……就这样,我觉着没啥大问题,但他妈不放心,刚我进病房,这小子一副湿漉漉从厕所出来,情绪确实不大对。死倔的脾气,啥都不跟我说!老王啊,你说这孩子能是咋回事儿呢?”何爱国一脸愁容。
“衣服湿的?湿的前襟?”王医生挑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何爱国回想一下,点头道:“嗯,前襟。手我看着也红彤彤的。”
老王眯了眯眼:“老何,小胜可不小了啊,有些教育,你这个当父亲的可得上心!”
“嗯?”何爱国没明白什么意思。
“上回被小护士撞上,他偷偷洗澡,出来时也是前襟湿一大片。小伙子身体不错啊。”老王给了何爱国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拍了拍他肩膀,拎着包走了。
何爱国愣愣坐在椅子上琢磨。
“湿前襟?手?洗澡?身体……嘶……卧槽,臭小子!”何爱国一拍大腿,蹭站起身。刚要抬步回病房,一琢磨,摸摸下巴,又停下了脚步。
“臭小子这发育……是不是有点晚啊……”
掏出手机,悄悄给老婆打电话。
在莫名奇妙的目光中又过了一周,壁荷迎来了出院的日子。
“我金孙哎,你慢点,慢点!小心,哎哎小心!刘翠英跟在壁荷身后紧张的直叫唤。
“姥儿,我没事,好着呢!你看,”说着,壁荷抬腿作势要跳,一把被刘翠英薅住,强行按回病床坐好。
壁荷无语,老人家动作太机敏,惹不起惹不起。
何必胜入轮回前担心壁荷被识破,唠唠叨叨说了很多,也着实帮了壁荷大忙,起码再如厕时能安安稳稳解决完。还有说话,听起来顺耳很多。
由此,壁荷心情着实雀跃了不少。
对于何必胜那些歪七扭八的交代,壁荷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一一应下。总结到最后就是:遇事一般情况沉默应对,复杂一些沉默应对,逼急了,家里人撒泼打滚耍无赖,外人直接动手别逼逼。
壁荷……妈的,多么操蛋的人生。为什么我要活成这副蠢样子啊?!
“宝儿啊,你可悠着点,这好不容易长好的肉你再给我蹦跶裂了,我可遭不起那个罪!咱好好的,乖,咱回去姥儿给你炖红烧蹄膀。还想吃什么,跟姥儿说。”刘翠英注视着壁荷,两眼晶晶亮,恨不得能射出光来。
壁荷刚摆好架势预备矫揉造作的装一把,谢爱华开口了。
“妈,小胜恢复的很好,你甭这么惯着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刘翠英说道。
壁荷严肃起脸,朝谢爱华纠正道:“别叫我小胜,妈,我曾说过我已改名叫何必了。”。
“消停点吧你!刚能蹦跶又开始作妖!改什么名儿,名字是你随便改着玩儿的?”谢爱华瞪壁荷一眼,手里动作没停。
刘翠英赶忙过来安抚:“大孙子,咱名儿叫的好好的,怎么又要改?何必哪有必胜好听,必胜,必胜,多好啊。”
“姥儿,何必胜,何必,胜!您听听,这还怎的胜啊!不如叫何必好些。”壁荷满脸不乐意。
“胡闹!”何爱国从一堆暖瓶水盆中抬起头,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