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罗端了杯新沏好的茶进来,端端正正摆到壁荷面前。茶香四溢,汤色清幽,绝不是咖啡馆的茶叶能比。
古老鼻子使劲嗅了嗅,眼珠子溜溜转了两圈,见众人都不动声色,自己也只安稳坐着。
“西山地域庞大,山石林立,植被茂盛。明天,我们要围猎的不止军区,而是整个西山范围!所以,提前安排好阵点!”
壁荷说着,目光转向沙罗和水镜二人:“你俩玄力雄厚,明天跟他们一起,辅助维持阵法!”
“可是……”沙罗刚要反驳,壁荷话音又起。
“地域过大,以他们的玄力难以长时间维系。如果魔气还没收拾完,空间壁障破裂,会是什么后果?”
“可你自己……”沙罗依旧坚持,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壁荷挑挑眉,直视沙罗眼睛。
沙罗讪讪闭上嘴,似乎能从壁荷眼睛里读出:就你那点实力,确定不是给我拖后腿?还要质疑我的实力?忍不住羞愧的低下了头。
“明天的战场可不轻松!好了,都回去休息吧!”说完,与众人轻颔首后,壁荷率先走出包厢。
***
北冥大陆,无量山。
降龙渊密室内,文渊周身空间震荡扭曲,大量蜂拥而至的灵气如倒灌入海,在其头顶形成灵气漩涡。漩涡外噼啪作响,炸裂声不断。
降龙渊外,因灵气汇聚速度过猛,导致大地震颤,异兽被惊动,四散奔逃。
这异象也吸引着各峰主纷纷出来查探。见灵气汇聚方向,齐齐变了脸色。
文渊体内灵力疯狂运转,随着‘波~’一声轻响,最后一层屏障应声而碎。
猛然睁开眼,文渊广袖一挥,拔地而起,冲出密室,身影朝无量山深入略去。
“呦,速度挺快!走!”两道身影紧随其后。
而此时,原本清亮的天空突然阴沉,犹如被人铺盖了层厚实的棉被,黑压压,乌云汇聚,滚滚而来。速度之快,让人乍舌。
黑云间,刺目的闪电噼啪作响,穿梭来回。
“师尊突破了!”博荣兴奋的直拍身旁卓屿手臂,疼的卓屿猛吸两口气,急急呵斥:“你消停点,劫云来了!”
“对对对,师尊渡劫!我们去护法,走!”博荣继续兴奋。
“护法?”卓屿翻了个白眼:“是观摩!老二,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什么误解?”
博荣挠挠头,一脸无所谓:“走吧,废话那么多!”
其他几位师兄弟也不约而同朝无量山深处奔去。
不等他们靠的太近,一股巨大冲击波席卷而来,几人迅速退避。再看文渊所在山峰之上,黑云已遮天蔽日,直压而下。
博荣等人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劫云,一个个面露担忧。
“怎么回事,这劫雷怎会蓄势如此之久?”文州蹙着眉,对文政疑惑道。
两人紧随文渊而来,却因劫雷声势太过刚猛而无法靠近,只得离战仙台百丈开外站定。
文政默不作声,只紧紧盯着劫云里噼啪作响的闪电,手里紧紧攥着防护盾随时准备出手。
这防护盾他已锤炼百年,乃是他炼器生涯的最高成就,也是专门为几人突破抵御劫雷而准备。
昌曲远远站着,他们的实力更是低弱,想靠近几乎等于找死。但观摩大能者渡劫,对他们来讲也是一次难得的修行机会。
只是,盯着那黑漆漆的劫云,昌曲眉头越拧越紧。
这么紧张的时刻,没人注意他的异样。
又两刻钟过去,终于,伴随一声震天巨响,一道虬结蜿蜒的劫雷劈开厚重云层,犹如开山裂地般怒砸而下,直捣战仙台。
文渊挺然而立,面上表情丝毫未变。他抬首望了眼上天,一抚衣摆盘身而坐,不及不缓。
“老三这是做甚?”
“师尊怎么坐下了?劫雷劈下来了啊!”
“师尊佩剑呢?”
……
惊呼声,疑惑声接连响起,却渐渐淹没在天道试炼中。
“这是……”文政拧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什么?”文州急急催促。
“相传,古时有位仙家在渡天劫时,为感念天地恩赐,徒手承接三道天雷以视恩德。”
“徒手?”文州撑大了眼睛注视文政。
“徒手!收敛一切修为,以初生状态渡雷。”文政也是讶异,文渊居然会如此举动。
“肉体凡胎?嘶……那位仙家最终如何?”文州吸口凉气,不敢置信的问道。
“勘破三界,飞升天道。”文政眸底一抹光,稍纵即逝。
听到这话,文州鸡皮疙瘩瞬间立起。拳头下意识攥紧,目光灼灼盯住文渊。
‘啪啦,轰……‘战仙台外山石崩裂,泥土飞扬。文渊安安静静坐着,双眸微闭,仿若天上恐怖劫雷劈砍的不是他一般,莹润白泽的肌肤没沾一点脏污。
第一道劫雷消失,黑压压的云层像是被文渊轻描淡写的样子激怒,开始了更猛烈的翻滚,重重将第二道威力强了双倍的劫雷砸出,直劈文渊头顶而去。
文渊依旧没有睁眼,安详坦然的盘膝坐着,一动不动,承受天雷的洗礼。
紧接着,第三道,第四道……
文政和文州都傻了眼,攥紧的拳头关节早已发了白。他们弄不明白小三到底要干什么!就这么不遮不挡,再劈下去恐怕很快就要身死道消。
远处山坡上,七个小弟子也是急得团团转。
直至承受完第九道劫雷,文渊终于动了。原本白洁清扬的长衫已然焦黑破烂,温润的面颊和一头青丝墨冠也显出凌乱。
他放开节制,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手掌于身侧一拍,旋身而起直冲天际。那飘摇的身影瞬间淹没于劫云之中。
这下,众人彻底傻了眼,不明白这番举动到底作何。
战仙台上承受过千百次劫雷洗礼后依旧完好的石面上,落下深深一个掌印。
不是不想好好渡劫,只因念一人,寻一人,心已有归处,却已两相离。
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守着护着的那个人,被天道愚弄,随意磋磨,他怎么甘心?
所以,他徒手承接九道天雷,不为恩德,只当偿还。
他冲天而起,从此,不尊天道,只尊本心。
那枚小小昆仑炉被紧捏在掌心,残缺的一角深深嵌入文渊皮肉,鲜血滚滚而落。那道刺耳的声音依旧在脑内回响,久久不散。
文渊越战越勇,疯狂催动灵力与劫雷抗击。云层被翻滚搅动,在双方激烈对撞中,一道黑漆漆空间裂缝悄然撕开,而天地彻底变色。
不过两息,众人目视之处陷入一片黑暗。
只昌曲漆黑的眼瞳直直盯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