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被熟悉的气息所包围,直到她抬起头,看到了他苍白的笑容。
她才惊觉的下意识的向他看去。
鲜红的血顺着他前胸缓缓地流出,她慌乱的伸手紧紧捂住他的胸口。
在刘永俊没陷入昏迷前,他一直紧紧握着惊慌失措的她冰冷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慰她:“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彦泰儒毫不犹豫的,不带一丝感情的把宁博昊赶出了公司。
多年的培养,没想到竟然是一只残酷的狼,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再把他留在身边他会不会就对他下口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才是父子之间真正的决裂。
宁博昊离开了彦氏,彦泰儒才真正的了解了什么是养虎为患。
原来,当初宁博昊借着“韶华”的名义,已经把公司掏空了。
他自己已经在外面建立了新的公司。
彦泰儒不得不去他装潢的富丽堂皇的新公司找他。
坐到宁博昊办公室的沙发上,彦泰儒压抑着心里的怒火,看着他不温不火的处理着公务。
宁博昊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彦泰儒就那样被晒在那儿一个多小时了,他因气愤而显得坐立不安。
当他意识到宁博昊薄凉的眼神时,他不知道已经那样毫无感情的注视了他多久。
彦泰儒第一次发现,宁博昊眉眼间像极了他疯掉的母亲。
“我知道你恨我。”宁博昊无所谓的态度,让彦泰儒强压下的怒火又涌上来。
宁博昊像是了然他心意似的淡笑着说:“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在意过你现在的家庭,你只在意你的事业,彦明浩的死不过是让你失去了一个无用的儿子,就像当初你从孤儿院接回我,也不过想多养了一个吃饭的人罢了,作为你的儿子,我和他同样的可悲。”
彦泰儒冷笑:“不必教训我,你自己又好到哪里?设计伤害自己的弟弟,后来又杀死他,你做的孽可真多!”
不知为什么,宁博昊听到这儿,眼神忽然黯淡了下去。
良久,他再抬起头时眼神中的犀利让彦泰儒不自禁的躲闪着。
“你呢?我的母亲为了你,被那个女人好好的就送到了精神病院,你做过些什么?这么多年你过问过她的死活吗!”
彦泰儒不为所动的表情冷冰冰的,当时,他从国外受辱回来,为的就是要好好做一番事业,证明自己。
那个女人虽然是无辜的,可是她太固执了,差点儿坏了他的大事。
其实,多年前,他已经知道乔美珊对宁博昊母亲所做的一切了。
为了让自己心安,为了不让自己体会到那丝愧疚,他甚至没有去看她一眼。
他知道自己是心狠的,可是,是现实是命运把他逼成了这个样子,他没办法退缩,没办法放弃。
谁又懂得他是在失去了怎样珍贵的东西后,才有了这样的今天。
他心里的苦,没有人能体会。
看着他不为所动的容颜,宁博昊麻木的心,再一次的为母亲感到委屈与不甘。
他冲动的走到彦泰儒面前挑衅的说:“怎么?今天是来求我的吧?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条件,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去给我的母亲赔罪,直到她肯原谅你!”
抬头看着宁博昊因愤怒而显得狰狞的脸,彦泰儒从容的微笑。
黄敏淑赶到医院的时候,刘永俊还在加护病房,她从病房外面的椅子上看到了脸色苍白形容憔悴的温瑞莹。
看到她,温瑞莹冲动的跑过来,扑到她怀里放声呜咽、
黄敏淑一边安慰她一边爱抚着她细软的头发。
安排昏昏沉沉的温瑞莹睡下,她面色冷肃的吩咐着:“查清楚是谁下的手。”
这么多年,她一直是规矩的生意人,从不在生意场上得罪过什么人,是谁竟然对她的继承人下了如此的狠手,如果让她查出来,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彦泰儒的办公司来了一位让他即喜且悲的人。
她冷着脸看着窗外,已经这样坐了半个小时了,她似乎有些纠结。
彦泰儒细细的大量她的眉眼,过去的岁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那时候,他因为公司有事,去了韩国,结识了正在读大学的她。
那是多么美好的想见于相恋呢!虽然那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可是和她,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刻骨铭心。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每一分钟,历经了岁月的洗礼后,还是清晰的存在于他的记忆。
“你还没有收手吗?当年你对我哥哥做下的事还不够吗?现在还要再害他的女儿!”
黄敏淑责问的话语,让深陷记忆的彦泰儒片刻间清醒了过来。
“哥哥?”他的目光微凉:“你当他是你哥哥,他当你是妹妹吗?”
黄敏淑看着他的目光里多了些他从不曾见过的厌恶:“你的思想真的肮脏极了。”
彦泰儒看向窗外:“当年我被你父亲嫌弃,本来想回国后大干一番事业,然后在去找你,可是,他却趁虚而入,我怎能不恨!”
黄敏淑似是被往事触痛,微微皱眉,声音也轻柔了些:“当年的你太强势,不肯低头,又怎么能只怪我的父亲?哥哥,他只是对我有恩的人,他一心一意只爱亡嫂,又怎么能移情别恋?”
彦泰儒回头看向她,眼神间的质疑开始慢慢动摇“那么你的儿子呢?他是怎么来的?”
黄敏淑苦笑,然后摇头:“已经是陈年往事了,何必再提。”
彦泰儒忽然目露凶光:“好,那我就杀了他,然后我们还可以不计前嫌重新在一起。”
黄敏淑震惊之余只是怜悯的看着他:“你太执着了,最后只是害人害己。”
“我不能让你曾被他人染指的证据存在于这世上!”彦泰儒狠狠地说。
黄敏淑失望的看着他:“我看错你了,我以为,我们还能留得住曾今的美好,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彦泰儒冷笑:“是你先对不起我的,为什么来质问我?”
黄敏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包刚要走,彦泰儒就冲动的过来用力拉过她狠狠地说:“他的父亲到底是谁?”
黄敏淑挣脱开,又被他拉扯回去。
“告诉我!不然我今晚就找人杀了他!”“啪”黄敏淑眼含泪水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这么不尊重生命,你要造多少孽才能醒悟?他是谁,你不配知道,你不配拥有那么优秀的他!”
黄敏淑捂着嘴,呜咽着快步走出他的办公室。
只留下独自因震惊而目瞪口呆的彦泰儒。
他忽然冲向电话“赶快叫他们回来,计划有变!”
他浑身虚软的跌坐在椅子上,不敢想象,如果那些人按计划行事后,他该怎样面对那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耳边响起宁博昊凉薄的质问的声音,他苦笑,他是无情的人吗?他眼里是只有公司吗?
只是他心里的苦没有人知道罢了!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就算是伤害了别人也还是认为自己毫无过错,只是,执着过后又有什么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呢?
彦泰儒在医院门口已经不知道徘徊了多久,他昨晚一夜没睡,眼前一遍一遍的浮现刘永俊的脸,那个孩子,他只见了一次面,就有奇怪的感觉,就觉得眼熟。
当时,他还很纳闷,现在一切都这么容易的解开了,他拿着自己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久久凝视着。
那个孩子和他年轻的时候多像啊!他怎么没有认出来?不是说父子连心吗?
回想起那个孩子见到他时的样子,他忽然醒悟,那孩子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至于为什么没来相认,他想到此心里慢慢的被痛苦占据。
黄敏淑来医院看儿子,在门口遇见了彦泰儒。
她默默地把他带到离医院最近的咖啡厅。
她怜悯的看着他带着恳求的语气对他说:“在他醒之前,不要来看他,他醒了以后,我会和他说,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了......”
彦泰儒带着血丝的双眼慢慢被泪水濡湿,他声音有些颤抖:“他会认我吗?”
黄敏淑默默地看着他,最后缓缓地摇头,不知道,她不知道刘永俊会怎样面对这件事。
尽管他是善良的,包容的,可是他有温瑞莹,他不会让她受到伤害的心,一定会排斥这样的父亲吧!
刘永俊终于醒了,他刚一醒过来就焦急的看着床边的母亲。
黄敏淑眼里闪着激动地泪花安慰他:“她没事,去给你洗衣服了。”
刘永俊眼里带着一丝愧意,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温瑞莹一回来看到醒过来的他,身子僵直的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连手里的东西滑落也不曾觉察。
刘永俊带着歉疚的看着她,眼里闪动着泪花。
温瑞莹呜咽一声,扑向他。
黄敏淑悄悄地出去了,病房里只留他们两人。
温瑞莹哭够了,抬头看他,莹亮的眸子闪动着说不尽的欣喜与委屈。
刘永俊声音略带沙哑的说:“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温瑞莹呜咽一声狠狠地吻住了他有些干裂的唇。
刘永俊凝聚在眼角的泪珠幸福的滑落,忽然一阵剧痛传来,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有腥咸的液体流进了嘴里,他的唇被她咬破了。
这个小疯子,不知道他现在在生病吗?
晚上,黄敏淑尴尬的看着儿子红肿的嘴唇,又看了一眼脸涨得粉红头低的不能再低的温瑞莹,无奈的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刘永俊吃饭的时候,算是尝到了苦头。
不是伤口被烫到就是被带盐的菜刺激到。
伤口拆线的时候,温瑞莹执意要陪着他,却被他恶狠狠地拒绝了。
温瑞莹看着他恶狠狠地样子竟然脱口而出:“凶什么凶?早晚还不是被我看到?”
刘永俊俊脸微红,尴尬的看了看在场的医生护士一眼,医生和护士也都强忍笑意。
温瑞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尴尬的跑出了病房。
后来,讨厌的刘永俊常常偷偷问她:“要不要看看我的伤疤?”
温瑞莹又羞又怒的样子,常常博得他开怀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