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泰儒,s市曾是最风光的存在,现在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淋着暴雨。
耳边一遍遍重复着林永俊冰冷的话语。
“对于父亲,我没有概念,我生活在一个坚强的女人身边,她教会了我宽容大度,没有教会我什么是恨的感受。”
“失去的,就是失去了,空白的岁月已经流逝了,没有什么力量可以补救。”
“你曾经在她心上,插上了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刃,你的儿子不止我一个,而她身边只有我”
“不要说了,何必让自己难堪呢?叫你爸爸的人不差我一个,我何必再在我爱的人身后插上新的一刀呢!你欠下的债,我来还。你走吧,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他忽然觉得自己所追求的,所珍视的,都因为这几句话而土崩瓦解。
他忽然开始明白那句话“欠下的债早晚是要还的”
他回到了,不记得多久没回来的家中。
家中乱糟糟的,佣人们正低着头收拾着。
回到卧房,看到了头发蓬乱,衣衫不整的乔美珊。
她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有了一丝松动,忽然抓起手旁的东西朝他打来嘴里声嘶力竭的喊着:“我打死你,杀死我儿子的凶手!”
彦泰儒没有躲闪,任由那物件砸到头上,她嘶吼着说出的话,倒是让他向后踉跄了几步。
任由浓稠的血液流下来。
他凄苦的笑着跌坐在地上,忽然领悟到,他霸道了一辈子,任意玩弄女人的感情,到最后,他的儿子竟让他家破人亡。
他现在什么都没了,儿子没了,公司面临倒闭,唯一心爱的女人也慢慢走远。
他这一生最珍视的是那个刚刚知道他的存在就失去的儿子。
他不受控制的大笑起来。
他想强留住的,却避他如毒蝎猛兽,他不想留下的,却以这样让他痛彻心扉的方式永久的存在于他以后的岁月里。
那个他从不曾多看一眼的儿子,最后留给他的话,为他留下了一句话概括了他凄惨的后半生。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跌跌撞撞的跑向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什么时候不再是那么稚气的公主房了,他不由得一阵心酸,有多久,没有和这个唯一的女儿说上几句话了,他们最后一次谈话是什么时候,他都不记得了。
“爸爸!”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彦泰儒缓缓回头,女儿憔悴的面容,饱含泪水的双眼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乔薇”他颤抖的声音让彦乔薇多日来的恐慌与担忧彻底爆发。
她紧紧抱住父亲痛哭流涕。
“爸爸,怎么办?二哥死了......我们两个从小打到大......他毕竟是我哥哥......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那儿,脸色苍白的样子......我的心都碎了......二哥虽然玩世不恭,可是他不是真的坏呀!......是谁?为什么这么狠心哪!......我要是知道会这样......我会好好对二哥的......妈妈疯了......我们怎么办?爸爸......”
彦乔薇跪坐在坐在沙发上的彦泰儒脚下,扬起泪迹斑斑的脸,她的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从小时起,就养尊处优的她,被家人刻意保护的她,像公主一样的成长到现在,怎么会知道有如此噩耗,突变的人间炼狱。
彦泰儒怜惜的看着女儿,说不出话。
他该怎么回答她?告诉她,一切都是他做的孽?是因为他年轻时候的荒诞,不负责任而导致了今天的悲剧?
她的二哥因为她的父亲而死,她的妈妈因为她的父亲而疯?他要怎么跟女儿解释,为了达到目的,为了维护自己声誉,他害死了多少人?
他为她拨开眼前的迷雾后,让她看清的是自己的父亲。
这样残忍的事实,让她怎么能接受。
“乔薇”温暖的声音响起,彦泰儒向门口的方向看去,温润的男子在看到他时,原本清澈的眸子闪过了一抹复杂。
男子礼貌的向他问好,然后满眼疼惜的把地上的彦乔薇扶起来。
“少博哥。”彦乔薇眼角重新凝聚了泪珠。
这些日子,他一直默默地陪着她,大哥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从不让她看报纸,也不让她看电视新闻。
只是默默地陪着她。
彦乔薇回二楼的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沉默的两个人。
彦泰儒率先打破了平静:“少博,谢谢你。”
陆少博没有客气,看着他平静的眼神里透露出的坚定闪烁着:“伯父,我要带走伯母和乔薇,现在的国内不适合乔薇继续生活下去,您的事,我虽爱莫能助,但是伯母和乔薇您就放心吧!”
彦泰儒感激的看着他,充满血丝的双眼慢慢泛起泪花。
陆少博看着憔悴的他,两鬓间斑白的发丝,看着空荡荡的彦家大厅,这里曾是多么豪华而奢侈的地方。
曾经有那么多的人一心想要来到这里,那么多的社会名流,曾在这里歌舞升平。
如今,彦家败了,早已是人去楼空,整座宅院透着人事沧桑,透着世态炎凉。
耳边似乎还有悠扬的舞曲,身边似乎还有莺莺燕燕的围绕,那些衣着光鲜的人们用华丽的衣衫,昂贵的首饰装饰着自己自己肮脏的灵魂,可是却无法阻挡命运的脚步。
命运在所有人的面前是公平的,不管你是富有还是贫穷,它给予你的只是你曾经付出过的回报。
陆少博找到宁博昊,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沉默着。
许久后,陆少博才看着他说:“我要带伯母和乔薇走,你会同意吧?她已经疯了,你做了那么多,无非是让这世间多了一个因为失去儿子而疯了的女人,你的父亲,在痛失所有之后也终于感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他们都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么你呢?你得到了什么?因为你,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死了,他才26岁,他没做错过什么。因为你,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将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因为你,你的继母后半生将生活的浑浑噩噩。因为你,你的父亲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甚至失去生命......博昊,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你真的开心吗?如果你是开心的,那么我该祝贺你。博昊,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实施了,以后的日子,你会开心吧!”
陆少博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少博临走之前和刘永俊见了一面。
他把彦家的现状都告诉了刘永俊。
刘永俊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是沉重的,他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很感激自己的母亲,从小时起,她就告诉他,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方式,他们做错的,你不能继续错下去。
他感激母亲对他说过的,他是该得到惩罚,但那个人不能是你。
其实,要不是他做事做的太过分,他是不准备出现在他的生活里的。
尽管刚开始的时候,他想对他痛下狠手,想击垮他的公司,可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收了手。
也许是骨子里流淌着他的血液,他每伤害他一次就会浑身颤抖,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