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夏雨堂一口气说完整件事,谷诺寒的面色变得深沉起来。“你说的这个瑞贝卡夫人,是美国威信科技公司总裁,奥立文的姐姐,那个嫁了三个巨富,又三次变成寡妇,继承了三笔大遗产的超级富婆?”
“嗯,是啊。”对于谷诺寒对瑞贝卡夫人言简意赅的人生总结,夏雨堂深表钦佩。
“你说昨晚罗晓莹救了她的狗?”
这次换夏雨堂莫名了,“是啊,怎么?她……没有跟你提起吗?”带着一脸玩味和看好戏的神请,夏雨堂盯着谷诺寒疑惑道。
谷诺寒垂眸没有回答,却因好友的一番话,眼前忽然闪现昨晚临睡前,看到的那个楚楚生怜的女人,紧闭着双眼睡觉时,都微微皱眉的样子。
而此刻谷诺寒的反应,让夏雨堂确知,这对前不久让娱乐媒体竞相报道的传奇夫妻,果然非正常夫妻。一时间,那张在烈日下略显苍白,在餐宴上眼神里又透着一股清澈和小倔强的清丽面孔,忽然赫然跳出来,令他几不可闻的连叹了两声。
而两人这样各怀心事想了一会儿,夏雨堂又和谷诺寒讨论了一下投资案,最后才告辞离开。
当谷诺寒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上了楼,脚步不自觉的停在卧房门口,他迟疑了一秒又径直往书房去。
创源就要开业,夏雨堂准备的第一个投资项目,虽然他也相信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还是得重新好好过目一下。
另外,韩效宇已经查到了将机密文件透露给远程的,那个在恒威当奸细的人,而不出所料,果然是他!只是这个人——
谷诺寒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从档袋里拿出一迭厚厚的资料,浏览着一张张从侦讯社收到的照片,他的眸色变得深沉而冰冷。
背叛,在他二十岁以后的人生字典里,这个词已被设定为绝对不允许存在的字眼,他曾发誓如果有人胆敢再这么做,他定会要他付出百倍千倍,甚至是一生的代价!不管这个人是谁,这已经成为他公开不变的行事准则。然而,却偏偏还是有人想要挑战他的底线。
思及此,谷诺寒果决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韩效宇的电话。
“效宇,对。”
“按我先前说过的执行好了。”
“嗯,不用再考虑了,那就这样吧。”
果决得下达指令,挂上电话的那一刻,电话那头的韩效宇,却被谷诺寒冷绝的决定冻得心绪冰封,也让他确信这个男人真的是说一不二的冷酷。
而挂了电话,谷诺寒抚着有些发痛的额头,合了合略显沉重的眼皮,拿起一迭文件资料走向一边的沙发。
……
深秋的晚上,冷风竟然可以刺骨的让人直打哆嗦。
咳咳——咳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在寂静的道路上,在飕飕的冷风里,竟然听来有震彻心扉的揪心。
“爸,爸,你忍一忍,医院马上到了。”望着昏暗的路灯下,那条一直延伸向前,仿佛没有尽头的路。他略显稚嫩的身躯,背着那伏在背上,每咳一次胸腔震动,都会连同他后背震颤的父亲,他心痛欲裂。
他只恨为什么自己的脚步不能再快些,他只恨为何自己这么的无力,只恨……这世界为何如此的冷漠。
父亲倒在回家的路上,躺在深秋的马路上都没有一个路人愿意伸出援手,当他回家看到这一幕,看到父亲竭力克制捂着嘴,却还是忍不住一口一口咳出血的时候,他真的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他好后悔,明知道父亲身体不适,为什么还要去给那该死的草包千金补什么外语?明知道那皇立高中贵的跟往里头砸金没差,不适合他这样的家庭,为何不阻止父亲支持他去念?就算是考到入学第一又怎样?不进这家高中,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还是可以成为人上人。
可是为什么没有阻止父亲带他去报名,阻止这一切,只因为他也知道这是一条通往上流社会的捷径,然后就故意忽视掉了那些硬件条件,让那昂贵的学费压垮了和他相依为命的父亲,那瘦弱的身躯,该死!他真的该死!
而此刻他奔跑的脚步,却承载不了内心的懊恼和害怕失去唯一亲人的惶恐,他一个踉跄,连同背上的父亲一起摔倒在地上。
“爸,爸,你醒醒,你醒醒啊。”望着父亲苍白无一丝血色和冰冷的脸孔,他却只能无助的搂着他,痛哭流涕,再没有一分力气背起他。
那个时候他哭了,头一次撕心裂肺无助地哭了。
“有人吗?谁来帮帮我?”
“爸——”
“有人吗?”
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着,直到后来有一辆经过的出租车,在驶过一段后停下了,又倒车回来……
每每想起这些,谷诺寒的身体都还会轻颤,会挣扎,会痛苦,只是他不会再哭泣……
因为眼泪在父亲离开的那年,那个晚上已经流尽。
脆弱再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