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慎亲自动剪子剪的,剪之前用剪子在火上烧了烧,算是消毒;庆琳下边也用热胡椒汤清洗干净了,这才手起剪落。
边上的御医,产婆和宫女们,都吓得目瞪口呆,跟被人施了定身法似的。
庆琳知道后果,所以除了咬牙忍受之外,并不挣扎。
剪了之后,萧慎一边嘱咐另一名产婆用力挤压庆琳的肚子,一边让庆琳配合着产婆一起发力。
令人窒息的疼痛,让庆琳的喊声格外的凄惨。
哗的一声,庆琳感觉到肚子一空,所有的压力似乎都解除了。
终于,孩子给生了出来!
产婆抱起孩子,见孩子有气儿,一颗心算是落回了原处。
庆琳发急地问:“孩子怎么不会哭呀?”
产婆经验丰富,倒提着孩子的一条腿,在小屁股上用力拍了一下,孩子总算是哇的哭了出来,声音细小如猫。
“是个小王子哩!”产婆欣喜地大声禀报。
孩子能顺利出生,她们这些接生的人,也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母子平安,还有比这更大的喜讯吗?
不管大的还是小的出了意外,真不知她们的性命还能不能保全呢!
萧慎握住庆琳的手说:“果然是个儿子,你没说错!”
庆琳疲惫地笑了笑,喃喃说道:“儿子,我的儿子。”
她的眼前,浮现的是尚祯的面孔。
那边产婆收拾孩子,剪去脐带,将胞衣收了;早有宫女捧上事先熬好的定心汤,服侍着庆琳喝了下去。
而萧慎的事情还没完,他得帮着庆琳将剪了的地方再用针线缝好。
虽说他懂得方法,但真正实践起来,还是不免手忙脚乱。
疼痛肯定是难免的,不过比起之前那生不如死的痛,对于庆琳来说,是小儿科了。
她只是惊奇:萧慎到底是怎么会这样一手的?他如何知道,生孩子可以剪开女人的下体部位?还有,他居然晓得要缝合?
真是太不可思议啦!
但此时的庆琳,累到要虚脱,倦到眼睛都睁不开。
在匆匆看了一眼初生婴儿之后,庆琳便合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林婕妤生了一个儿子的喜讯,很快就在王宫里传扬开来。
王太后阴沉着脸,半天没有说话。
如果不是王后当众出丑,本来这个孩子就是她的了!
而那个贱人,也会落到她手里,随便她怎么摆布都行。
可是现在呢?
为了保全王后的名声和地位,她不得不做了让步。
而王后,也就只能是个花架子搭在那里罢了。
因为,从那天发疯之后,她就再也没能清醒过来,一直活在她臆想的,疯疯颠颠的世界里。
她到处寻找英翰,随时随地可以盯着一个地方,自问自答地与英翰交流着。
御医对王后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除了拿安神汤给她喝,让她多睡觉之外,别的药方什么效果也没有。
闹得最厉害的时候,王后会胡乱把自己的衣裳扯碎、脱光,象桃花颠似的,幻想着英翰在与她亲近。
每当听人禀报到这里,王太后都觉得深深的羞耻,恨不能亲手将王后掐死才好!
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王后可怜。
当初这孩子若是没有送进宫里,或许会活得比现在幸福得多吧?
而王后入宫,是她这个太后一手促成的!
所以,王太后又有点狠不下心来了。
只能吩咐王后身边侍候的人多长点心,别让她跑出来,别让人瞧见,也就罢了!
而指望王后生个儿子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现在林婕妤那贱人生了个儿子,即使不能立刻抢到自己手里,但起码,当今王上算是后继有人啦!
哪怕王上这会子就驾崩了呢,她也有办法可以捧着这个只会吃奶的小娃娃登上王位。
当然,决策和发布命令的人,自然是她这个垂帘听政的祖母。
一想到这儿,王太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只是,当今王上风华正茂,身康体健,又怎么可能突然驾崩呢?
派人暗中下毒,已经不是易事。
王太后发现,这一年以来,自己安插在王上身边的棋子,死的死,赶的赶,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而此时此刻,更难将自己的人象锲子般钉进王上的内部了。
至于朝堂之上,虽然杨氏家族的人还是占据着大部分的位置;但自从那个左相宁至远官复原职以来,这个老家伙不时针对杨氏家族的人动手,表面上义正言辞,合理合法,还真挑不出他什么错来!
实际上呢,宁至远也在暗中拉拢着属于他的一拔人,势力也在不停地扩大。
原先与宁至远不对付,甚至视他为眼中钉,逼得他不得不告病而退的王上,这会子也象喝了迷魂汤似的,竟然与宁至远越走越近啦!
王太后有时候忍不住怀疑:这个宁至远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对王上下了蛊之类?
不然的话,为什么原本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人,如今会走到一起去呢?
要除掉王上,或许先应该斩除掉他的手足。
而宁至远,就称得上是他的左膀右臂。
试问一下,一个人失去了双臂,他还能做什么呢?怕是想跑也跑不快吧?
王太后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觉得,还是应该先和自己的兄长,也就是王后的亲爹杨天祥商量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当然,杨天祥肯定也会汇集杨氏家族的意见和主意。
除掉宁至远,对付王上就会更容易些;而不久的将来,王上也必将是会被取而代之的!
此时的萧慎,还沉浸在喜得麟儿的兴奋中。
庆琳睡了一天一夜,这才醒了过来。
哪怕是沉睡中,在梦里,她依然梦到那种极致的疼痛,因而全身颤抖。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然看到萧慎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显然是打熬不住了,这才身子前倾,用一支胳膊当枕头,睡了过去。
背上搭着一条不知是谁给他披上的薄毯。
若不是天气暖和,他一定会着凉的!
看着他仿佛精雕细刻出来的鲜明轮廓,还有那高挺的鼻梁,淡红的薄唇,浓黑的剑眉,庆琳忽然有一种想抚摸的冲动。
这家伙为什么不直接去舒适的寝殿歇息,而要这么傻乎乎地趴在自己床边睡呢?
他这样扮深情真的好吗?
还有,等会儿他醒了,自己一定要记得问问他,他当时怎么剪得下手?那针又是怎么缝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