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圆虽然不晓得王上同王后之间的恩怨,但从王后之前的疯癫之态中,也略微能猜出一二:似乎王后同个叫英翰的人,还曾有过孩子。
要不是有王太后护在里头,王后能独霸王后的宝座,那就奇怪了!
方圆圆由此也对王太后的势力,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抱紧了这棵大树,她可无论如何不能撒手啊!
王后盯着方圆圆白里透红的脸庞看着,喃喃地说:“水色可真好!”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边是苦涩的笑容:“拿镜子来我瞧瞧。”
方圆圆讨好地将梳妆台上的菱花镜递了过去,奉承道:“王后娘娘,您身上高贵典雅的气质,可是任谁也模仿不来的呢!”
王后朝镜子里望了一望,啪地一声将菱花镜反扣在桌上,脸上更是一片凄凉。
那苍白得象个鬼一样的脸,真的是她吗?
往日清凌凌的一双凤眼,如今为什么象白缎子上烧出的两个窟窿?
王后失望地抚脸:“怎么瘦成这样?”
方圆圆乖巧地说:“王后娘娘凤体有恙,自然就瘦了。慢慢儿的调理,不多时便能复原的。”
见王后愁眉不展的样子,方圆圆柔声道:“王后娘娘,奴婢唱首小曲给您听着解闷吧?”
王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方圆圆轻舒歌喉,真的唱了起来:“我们俩划着船儿采红菱呀采红菱,得呀得郎有情,得呀得妹有心,就好象是两角菱,也是同日生呀,我俩一条心……”
歌声婉转悠扬,象一股清泉流过王后干涸的心,她皱着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舒展起来,眼前似乎出现了英翰陪着她泛舟湖上的场景。
他们采过红菱吗?王后觉得脑子有点儿乱。
身边的宫女小娟瞧见王后以手支额,生怕她又不对劲了,忙冲方圆圆使了个眼色。
方圆圆唱完最后一句,便识趣地告退。
王后如梦初醒,哦了一声,命小娟赏了方圆圆,又道:“你唱得很好听,闲了就过来走走……”
方圆圆应了个是字,这才躬身而出。
从这以后,方圆圆时不时的,便来梓宁宫这边陪着王后说说话,散散步,唱唱小曲。
王后正常的日子多了起来,也常常会来王太后的慈安宫消磨消磨时间。
如果说英翰在王后身边的时候,她没觉得自己有多离不开他;但英翰的死,让王后把他给美化了,神化了。
她能回忆起的,都是英翰怎么英俊体贴,多么善解人意,多么忠心有趣!
而他至死也不曾在酷刑之下,吐露与自己之间的情事,更是让王后深受感动,以为那是英翰深爱自己,甚至愿意为自己付出生命而在所不惜的明证!
这样一来,英翰在王后心里的地位急剧上升。
也正因为这样,王后才会由于英翰的死而疯掉!
现在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御医的治疗,王后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和恢复,但英翰的形象却扎根在王后心里,拔都拔不掉了。
王后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保住她和英翰的孩子。
也许孩子生下来,英翰可能就不会死,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这也是王后听不得孩子这个词的根本原因。
不过,不管王后听得听不得,庆琳的孩子萧祯,都一日比一日长得可爱,活泼。
而方圆圆的肚子,也慢慢显了怀。
看在王后眼里,面上的神情既复杂又带着无限伤感:眼前这个女人,很快就会添一个属于她的宝贝;而自己呢?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拥有了!
“你腹中的孩子,还有几个月才能出生?”王后闷闷地问道。
方圆圆敏锐地注意到了王后盯着自己肚子的眼神,有怨恨、有疯狂,象随时要冲上来撕开她肚子的模样。
老实说,方圆圆有点被吓着了。
她下意识的动作是:用双手紧紧护住自己的腹部。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方圆圆便松开了双手,面带笑容地对王后说:“王后娘娘,御医说,还要六个月孩子才能落地呢!“
她话锋一转,接道:”王后娘娘,您见过祯王子吗?”
曾经的恶念,从萌生那一刻起,便经常在方圆圆的脑海中打转。
只是,她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而此刻,王后的眼神,让方圆圆觉得,最佳时机来了。
“祯王子真是可爱啊!如果奴婢能生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那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啊!”
王后听在耳内,却仿佛有一柄利刃刺在了她的心上。
“祯王子很可爱吗?如果我的孩子生下来,一定会比他可爱百倍、千倍的。”王后用尖锐的声音,不管不顾的回答道。
方圆圆故意不看王后的表情,唇边是甜美笑容:“哦,王后娘娘,祯王子的眼睛,象极了林婕妤;鼻子和嘴却同王上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漂亮得很;且聪明又活泼,没人不喜欢他,连王太后也爱他爱得什么似的!”
方圆圆越是夸奖萧祯,王后心里就越难受。
在她奇怪的思维里,就好象萧祯的出世,是抢夺了她腹中孩子的生存机会一般!
咬一咬牙,王后冷冷地说:“是吗?那我倒想要看看!”
庆琳还未生产之前,王后已经发了疯;等到萧祯出世,王后还疯着;就算她病情好转了,除了在梓宁宫,也就是来慈安宫向王太后问个安,闲聊一阵子,还真没见过萧祯这孩子!
“林婕妤生了这么个好儿子,将来自是会母凭子贵,越来越风光的!”方圆圆脸上满是艳羡的神色,但实际上,不过是在激怒王后而已。
“带我去见那个小杂种!”王后怒气攻心之下,竟然口不择言地说。
方圆圆显出一付惊慌的神情,几乎冲动到要伸手上前掩住王后的嘴。
然而她很快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造次,缩手缩脚地道:“王后娘娘,您说这样的话,有人听到会不高兴的。”
她嘴里说着有人两个字,故意左右看了看,很害怕的样子。
王后冷笑连连:“你是说林婕妤那个贱婢吗?她什么出身?只怕连给我拾鞋都不配!她生的儿子,能高贵到哪里去?”
“王后娘娘,您不要再说了。”方圆圆一付怕得要死的神情。
“对了,王后娘娘,祯王子此时不在这里。他只有每日巳时才会由保姆和奶妈抱着过来,和王太后娘娘共度半个时辰,然后再抱回林婕妤的荣华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