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片祥和宁静。``し(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淡淡的橘色烛光洒在长塌上。
两张脸。
一张泰然自若,一张惊讶不已。
依红妆那张瞠目结舌的脸上画着警惕二字。
夜元澈浓眉一簇,料到许是她想多了,沉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依红妆有些语塞:“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公子今天有些特别。”
错乱的眼神儿让夜元澈片刻就明了,他淡淡的说:“我性取向正常,收起你肮脏的思想。”
“我没有那个意思。”依红妆慌忙摆手。
她一女扮男装的女儿身怎能和夜元澈同塌共枕。
上次睡在一起是意外,难不成次次都变成意外?
她脑袋可没进水,也没被驴踢了。
夜元澈撑起身子靠在长塌上,薄被随意的搭在大腿上,衣裳被他拉的松松垮垮的,慵懒的味道如漫天的毒药吞噬着依红妆冒泡的小心脏。
他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神色烂漫的指了指对过儿的木桌:“不要想太多,你在那儿,我在这儿。”
“为什么?”依红妆一怔:“这木桌硬邦邦的我才不要睡在这里。”
“那你想睡哪儿?”夜元澈偏头而问:“难不成想和我一起睡?”
‘一起睡’三个字如火辣的火球灼烧着依红妆的脸蛋儿。
“不不不,公子误会了。”她一边朝门口那儿倒腾一边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她的小手搭在木门上,脚踏出了一步,才想开门,夜元澈幽冷的声音泛泛而出:“若是不想第二ri你的人头被扔在大街上被人参观,你就尽管回去。”
人……人头。
他一冒音儿就把她吓哆嗦了,那血淋淋的人头立即呈现在她脑海里。
依红妆腿儿一软,手扶住门框,摸了摸自己的项上人头,还好还好,结结实实的长在脖子上。
“那我在这儿凑合*吧。”她服软了。
“我就喜欢聪明的人。”夜元澈唇角一挑,眉峰松动,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长塌:“我现在睡不着,过来陪我说说话。”
呦呵。
敢情她不但陪睡,还得陪聊。
“喔。”为了保住人头,只能牺牲她这张灵活的小嘴儿了。
烛泪盈动,顺着蜡烛滚了一圈如镶嵌了一个花环,木桌上的蜡油迅速凝固,如干涸的红宝石。
一刻钟,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一刻钟,可以取下一个人头。
一刻钟,可以让眼睛重新看到。
一刻钟,可以让一个人从沉默不语到坦露心扉。
这一刻钟,夜元澈说了许许多多迷离的话,说了一些依红妆听不懂的话。
这让依红妆觉得他更加神秘了。
她想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她想知道他的家在哪儿?她想知道的太多了,但是夜元澈却丝毫不透漏给她,说话间很是谨慎。
最后,夜元澈却莫名其妙的问了她一个问题:她有什么理想。
理想。
理想不是梦想。
这是一个很奇妙的词儿。
尤记得她还未从将军府跑出来的时候,她信誓旦旦的对爹爹和哥哥许下豪言壮语:她要当将军,她要考上武状元。
于是,她也就不知死活的将原话学给了夜元澈。
可就在她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时候却听到了夜元澈均匀的呼吸声。
回头一看。
他竟然睡着了,睡着了!
*
月光惨淡,岁月蹉跎。
亭阁围栏的临水一侧,美人靠上染着晚春的稍许寒凉。
一抹暴走的身影匆匆而来,来人正是方才在夜元澈四合院内作恶的人,他前后左右观望着,见无人跟来这才放心的朝目的地走去。
跪地的扑通声伴随着粗噶的声音响起:“主子,事情办完了。”
“恩。”一道沉寂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循声望去,一张狂傲不羁的面容暴露在朦胧的月光下,周边的氧气似乎都被他的狂狷所吸取,刚硬的线条上嵌着一双如利剑的眸子,唇角总是扯着倨傲的弧度,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结实的肌肉隐在衣袍内,眼眸流转,他的视线落在下跪之人身上,忽而浓眉一簇,声音有些不悦:“你的衣裳怎的坏了。”
他的声音太过震撼。
吓的那人垂头,暗忖了片刻,重新抬起头,将脸上的黑色面巾拉下来,露出一张唯唯诺诺的脸,整个一孙子,声音细弱如蚊:“回……回主子,方才在办事儿的时候属下……属下遇到一劲敌。”
闻言。
靠在美人靠上的男子忽地挺直了身子,眯起危险的眸子,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什么?劲敌?什么劲敌?”
那人的衣领勒到了脖子上,差点儿要窒息,他紧张的手心里冒了一层的细汗,结结巴巴的说:“回主子,属下误闯了一间四合院,但是惊动了四合院里的人,属下以为住的就是寻常老百姓呢,结果那人发现属下以后就跟属下交了手,而且伸手不凡,武功底子十分强硬,幸亏属下机智用了障眼法逃了回来。”
“机智个屁!”男子爆了粗口,衣领抓的更紧了,眸子里像滴了血:“衣裳都被撕坏了,你这个废物,平日在北朔国怎么练武的,都就饭吃了么!”
“属下无能!”那人垂头道。
“你的确是无能!”男子幽幽的说:“亏你是我北朔国之王的手下,没想到如此愚蠢。”
没错。
此人正是北朔国的大王——楚凌轩!
他横行霸道,为人猖獗,心狠手辣,对中原人有着不可一世的仇恨!
“属下……请大王责罚!”那人将脑袋压的低低的。
“责罚?”楚凌轩挑眉,居高临下的凝着那人,冷哼的口吻让人有些惧怕:“你跟在我身边多年了,你应该知道,在孤王这里没有责罚,只有死!”
那声‘死’字带着与生俱来的破灭感,让人不寒而栗。
“大王饶命。”
“饶命?”楚凌轩轻声反问:“说一说,你的命如何值得孤王饶过你。”
那人的脑子飞速的运转,一身的冷汗黏在毛孔上,哆哆嗦嗦的说:“大王,属下……属下看今夜与属下交手的人来历不凡,想来是个有来头的人,属下……属下可以查出来那人是谁!”
说着,他的双眼承载着希望的眼巴巴的望着楚凌轩,希望楚凌轩能够点头答应他的提议,这样好歹也能保住一条命啊。
半晌都没有声音,楚凌轩的沉默如一个随时引爆的定时炸弹。
“大……大王……”
“哈哈哈哈……”突如的爽朗之笑划破了天空,楚凌轩的大掌拍了拍那人的脑袋:“好,好,好,这个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呼。
那人松了一口气。
暂且保住了一条命。
“谢大王不杀之恩。”那人感恩戴德直磕头。
楚凌轩松开他的衣领,一脚踹开他:“滚!”
“是!”
渐行渐远直到消失的身影彻底在楚凌轩的眼底化成空气。
藏青色的苏州刺绣猛虎衣袍穿在楚凌轩的身上更显他狂傲的气势,那双充满杀戮的眸子染着愤恨,仇恨。
夜晚更深露重。
他感受不到寒凉,胸腔燃烧的像一团火一般,楚凌轩的拳头紧握,一拳砸在了对面的柱子上,咬牙切齿的吐着每一个字:“元未狗皇帝,孤王早晚要了你的命,孤王要杀尽你的百姓,血洗的你江山!”
身后,碎碎的玉步声儿辗转而来。
空气中,有一抹浓烈的胭脂水米分味儿。
楚凌轩美目流转,唇角勾起了一抹坏笑。
“爷……这么晚了怎的在这儿坐着呢?”来人是一个打扮娇俏的青楼女子,那大红唇像吃了死孩子肉,软腻如蛇的身子直往楚凌轩的身子上缠。
这个女子是楚凌轩从花钱弄来陪他玩儿,陪他解闷的女子。
“少往我身上腻歪。”楚凌轩嫌弃的推开她。
谁知那青楼女子依旧不知好歹的缠着她,说话带着让人作呕的挑逗:“爷,您花钱买我回来都没有碰我,我们回房吧。”其中的意思十分明显,这女子想让楚凌轩睡她。
“我看着你恶心。”楚凌轩愈发的厌烦她,那双眸子冷飕飕的看着她。
她脸上含着笑,只以为他心情不好,扭着腰肢哄他:“爷,别生气嘛,晚上回去我给你用嘴,保证让爷欲仙欲死。”
楚凌轩生生要吐出来了,他忽地一个大掌掐住那女子的脖子,硬生生的将她提了起来,提到了半空中,那女子的双眸圆凳,两条腿儿扑腾着,两双手扒拉着楚凌轩的手:“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楚凌轩嘲笑着看着她挣脱不了的样子,大掌的力道丝毫不减:“当然是让尝尝欲仙欲死的死是什么滋味儿了。”
“啊,不……不要,救……救……”她的脸色铁青,直翻眼白,像一只垂死边缘的鱼儿。
楚凌轩十分喜欢这种将人玩弄于死的感觉,他饶有兴趣的欣赏着,在她快要断气的时候,楚凌轩幽幽的说:“忘了说了,孤王觉得中原的女子都很恶心,一个比一个恶心!”
寂静的空气中传来了捏断喉骨的声音,那女子就这样一命呜呼了。
中原人的生命,在楚凌轩的眼底一文不值。
翌日清晨。
女子失踪并杀害的事情如沸腾的开水瞬间炸开,老鸨惊吓的哭天抹泪儿的跑到了官府报官。
官府的人对于这样的惨案也是头疼为之,因为从一清早开始报案的人就源源不断,昨晚那个被砍头的案子已经让县太爷前脚摸不着后脑勺了,这会子又来了一个,他抚额完全不想理会。
门外的击鼓声‘砰砰’的震撼着所有人的心。
夜元澈捧着装着人头的盒子来到了官府,这是夜元澈的意思,昨夜打探消息的苏青山告诉夜元澈他的身份没有暴露,家家户户的墙上都有着威胁的话,看来此人是故意想煽动民心,故意让所有人人心惶惶,夜元澈这次出来没想到能遇到如此棘手的事情,恰巧,他也看看他的大臣们在遇到这种案子时会怎样处理。
消极怠慢的衙役们吼着‘威武’直至县太爷迷迷糊糊的升了堂。
县太爷人模狗样的穿着官服,一脸的油腻样儿。
依红妆和苏青山在外候着,夜元澈说无论发生何事坚决不能进去,这样一来,外面留着的人也好以防万一。
一袭素衣打扮的夜元澈大步来到县太爷跟前儿,他微微颌首并没有下跪,声音不卑不亢,即使穿着素衣却也无法掩饰身上所散发出的凛然之气:“草民见过县太爷。”
“方才是你在击鼓?”县太爷靠在官椅上,头顶上悬着的‘正大光明’牌匾和他的形象毫无违和感。
“没错,正是草民。”夜元澈道。
县太爷摸着自己鼻梁下的小胡须,眯起眼睛,声音尖细且高傲:“见到本县太爷为何不跪!”
“县太爷没有审好草民的案子,草民为何要跪。”夜元澈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受全天下之人跪拜,又怎能轻易跪拜一个小小的县太爷。
县太爷有些恼火,但却被他眼底的坚韧和气势所震慑住,他摸着下巴,点点头:“好好好,告诉本县太爷你为何要击鼓,有和案子要让本县太爷处理?”
夜元澈云淡风轻的将盒子举起,淡淡道:“此案,县太爷一看便知。”
“呈上来。”县太爷对一个衙役道。
衙役将木盒子拿给县太爷,夜元澈眉目清冷的凝着他接下来的神情。
县太爷悠然的将木盒打开,当时神色巨变,低声尖叫,将木盒一把推开:“啊,这是什么,好一个刁民,竟然胆敢恐吓本县太爷,来人啊,把他给我拿下。”
话落。
夜元澈铿锵如石的声音镇压全场:“等下!县太爷未知情就给草民胡乱叩了一顶这么个帽子,难道县太爷平时就是这么审案的?”
“放肆!本县太爷怎么审案还用的着你来教么!”县太爷急眼了。
呵……
夜元澈轻声一笑,不紧不慢却带着威严:“县太爷,你仔细看看,这木盒里的人头恰是昨夜出的命案,这颗人头被凶手丢在了草民的院子里,草民自知事情重大所以特意拿来让县太爷破案。”
“被凶手丢到了你的院子里?”县太爷说话酸酸的,命衙役盖上了木盒的盖子,他实在不忍第二次直视那颗人头。
“没错。”夜元澈道。
“荒唐,满口胡言。”县太爷忽地话锋一转,指向夜元澈:“我看你就是那个凶手,现在看事情闹大发了所以将计就计,涉险的拿着人头来告官来分散本县太爷的注意力。”
他脑洞开的真大,而且狡辩的能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此话一出,夜元澈被震撼到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县太爷:“你就是这样办案的?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冤枉他人?”
两件命案十分棘手,若是闹大了他这个县太爷的官帽估计都保不住,现在正好碰到一个刺头儿的,所谓枪打出头鸟,既然夜元澈赶在这个风头来报案,不如趁此栽赃到他的头上,这样也好了了这个案子有所交代不是。
“大胆刁民,你是在说本县太爷办案不利么,凶手明明是你,你却狡辩,迷惑本县太爷。”县太爷一口咬死了夜元澈就是凶手:“照本县太爷来看,昨夜那个的女子也是你杀的吧。”
夜元澈一怔:昨夜竟然又死了一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暗忖期间,县太爷当做他默认了,于是起草了一份认罪书让衙役递给了他,县太爷扇着扇子,叼着茶壶,喝了一口茶,呛的他咳嗽了半天,道:“在这个认罪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个案子就算了了,你呢,也免得受皮肉之苦。”
县太爷耍无赖的样子让人愤恨,夜元澈捏紧了拳头,眯着危险的眸子看着他,坚定道:“人,不是我杀的,罪我也不会认,你身为一个县太爷竟然污蔑好人,任由凶手逍遥法外,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县太爷咯咯一笑:“天高皇帝远,在这里,本县太爷就是王,本县太爷就是法,本县太爷说你是杀人凶手,诶,你就是杀人凶手!”
“岂有此理!”夜元澈暴怒,青筋凸显在额头上:“我劝你最好查出杀人凶手。”
县太爷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已经查到了啊,你啊。”说着,递给衙役一个眼色,衙役上前压住夜元澈的肩膀。
夜元澈岂是好欺负的,瞬间将衙役摊开,而后嫌弃的弹了弹肩上的灰尘。
“你……你……你胆敢挑衅本县太爷。”县太爷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那又如何。”夜元澈背过手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你这种无用的贪官就应该灭九族。”
震撼力的话太大,夜元澈着实是怒了。
无意间发现自己的江山,自己的官臣竟然是这幅样子,让他怎能不失望,让他怎能不心寒。
“好你个刁蛮,灭九族?你以为自己是皇帝么,本县太爷还要灭你的九族呢。”县太爷胡子一翘,捡起一支杖责令‘啪’的扔到了地上,吼道:“来人啊,将这个刁蛮压到牢里。”
说着,一群衙役上前。
奇怪的是夜元澈不但没有挣脱反而十分配合的跟着去了牢中。
衙门外。
苏青山和依红妆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依红妆火急火燎的想往里面冲却被苏青山拦了下来:“不许进去。”
“为什么?你看没看到二公子他被抓了啊。”依红妆要急哭了,夜元澈是来告状的,没想到却被误当了凶手抓了进去。
相比依红妆的焦灼,苏青山反而很淡然:临走之前,夜元澈嘱咐他的话他铭记于心,这是夜元澈的一个计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用自己为饵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这样苏青山就能够查出真凶了。
他们策划的方案有很多,现在只是按照夜元澈的交代一步一步的来实行。
“公子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定会救他出来。”苏青山笃定的说,现在只好瞒着依红妆他们的身份,暂且用这话来糊弄她。
“真的吗?”依红妆的眼眶有些红,视线落在退堂的衙门内,小手抓着自己的衣摆来掩饰内心的焦虑和担忧,她想着,若是二公子真的出了事,她就回府中让自己的爹爹帮忙救他出来。
苏青山点点头,拉着依红妆离开衙役门口以免被可疑的人盯上:“真的。”
就这样,两个人回到了四合院,在回四合院的途中两个人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复杂的圈子才回去。
就在茶不思,饭不想的状态下他们度过了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
没有夜元澈的日子是一种煎熬,主子不在了等于少了一个定心骨。
重重的担子全部落在了苏青山的肩膀上,他心神紧绷的躺在长塌上,望着阁窗外一点一点降下去的太阳,飘走的云卷,灰下的天空,心也提到了喉咙口。
苏青山为了不让依红妆搅了他的大计,用了一根安神的熏香让她早早的睡下了,将四合院的门阖上后,他一袭朴素的衣裳溜了出去。
是夜。
惨淡的乌云遮住了月光的光耀,不过也好,这样不会引人注目。
用了将近三刻钟的时辰,苏青山来到了衙门门口,寻了一个较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暗中观察情况。
一个时辰后。
远处忽而出现一抹神秘的黑影,瞧着那身影与那晚的人一模一样,苏青山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的瞅着那人的动静,那人鬼鬼祟祟的环绕了一圈后,迅速的飞檐走壁从墙头跳到了衙门里。
人影消失。
苏青山诧异,这人为何来到衙门?难不成县太爷和他相互勾结?
他的心里盛满了疑惑。
*
熄了烛,穿着宽松中衣的县太爷将姨太太们撵回了各自房里打算歇息,他死胖死胖的身子‘啪’的压在了长塌上,震的塌沿上的纱幔都直哆嗦。
哼着小曲儿的他浑然不知一抹危险正在慢慢的逼近。
倏然。
一双大掌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伸向了他的粗脖子,直击要害的掐住了他的命门,声音粗噶:“若是还想要命就乖乖听话。”
县太爷哪见过这架势啊,黑夜中,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觉得有一团鬼魅缠绕着他,他吓的满身大汗,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情况,只好乖乖配合的点头。
“我问你,今儿来告状的人是谁?”那黑衣人问。
“我……我不知道啊,他来告状,我觉得他是凶手,我就给抓起来了。”县太爷的手抓着被子,哆嗦的整个*榻都在晃悠。
那黑衣人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了,最起码回去能和楚凌轩交代了,他眯着眼睛,黑色面巾下的嘴被捂的严严实实的,继续道:“很好,告诉你,明天我要见到他的尸首,务必将他杀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夜元澈是个祸害,武功又好,而且他还知道那晚黑衣人的长相,可谓是个极大的眼中钉,他若是自己动手很有可能不小心露了马脚暴露身份,借县太爷的手杀了他是最好的法子,而且还能满足楚凌轩心中中原人之间自相残杀的块感。
“杀……杀了?这不是草菅人命么。”县太爷有些怂了。
“草菅人命?”黑衣人的声音染着不耐烦和冷酷,威胁着他:“你若不草菅他人的命,那么今夜我就草菅你的命。”
怕死的县太爷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威胁,现在只要能保住命让他干什么都行,他连连点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杀,我杀,您放心。”
闻言,那黑衣人满意的点点头松开了他,高大的背影背对着他,幽幽的说:“明晚我来验尸,若是敢欺骗我,我便杀了你全家。”说罢,迅速离开。
回过神儿的县太爷整个人都不好了,万万没想到两条命案会牵扯出来如此大的动静,差点把自己的命给赔上,他的大掌探到裤子下,早已湿了一片。
他再也睡不着了,心想着,若是那人不死,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对,他只有死,才能自保。
窗外。
连廊的柱子后,苏青山将自己隐蔽起来,心‘扑通,扑通’的狂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黑衣人活动自如的走出了县太爷的房间,又飞出了衙门。
他攥紧了拳头,幸亏方才拼命的翻墙进来,所以才能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这个狗官,竟然想伤害公子,他绝不能让这场悲剧发生。
衣袍下的大腿膝盖骨摔破了皮,流了些血,苏青山忍着疼痛,咬着牙原路翻墙跑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回四合院,而是去了一个地方——将军府。
这也是第二条计策。
夜,注定不平静。
将军府上上下下早已歇息了,只剩下树叶上的悉悉索索的蝉鸣和低声吟唱的知了。
当然,还有依红妆的那只猫,低低的,糯糯的泛出‘喵’的声音。
‘砰,砰’的砸门声让平静的将军府亮起了烛光,管家套上衣裳前去门口,低声问道:“是谁啊?”
苏青山左右环顾,压低声音:“是我,苏青山,苏大学士。”
“苏大学士?”管家有些惊愕,急忙将门打开,把手中的灯笼往上一提,看清了苏青山的模样,恭敬起来:“苏大学士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我找依将军有要事。”苏青山面目严肃道。
管家不敢耽搁事儿,带着急的满头大汗苏青山来到了正厅,让他稍候片刻,自己去回禀依将军。
常年征战沙场的依将军睡觉很轻,此时早已苏醒,他随着管家来到正厅,见到苏青山难掩诧异:“苏大学士……”
苏青山起身,恭敬的双手抱拳,微微颌首,面上有些歉意:“很抱歉打搅依将军歇息,但……皇上出事了。”
“什么!”依将军浑身紧绷,震撼焦灼。
苏青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跟依将军讲了一遍,他捏紧了拳头捶在了楠木桌上,苏青山自责道:“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皇上,皇上微服出巡本就是瞒着太后出来的,若是皇上真的出了事儿,那我该怎么向天下苍生交代!”
“苏大学士不必自责,皇上英勇,也是为了还给百姓一个公道才被那县太爷下了局。”依将军倦容消褪,捏着鼻翼道。
灯火阑珊。
二人顶头交谈,商量大计。
两个时辰后。
子时已过。
苏青山望着如黑墨汁的夜空,思绪万千,他拂袍起身:“将军,那我们就这么办了,在下先告辞了。”
“苏大学士这么晚了要去哪儿?不如在府上歇息*,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前往衙门。”依将军盛情挽留。
放依红妆独自在四合院,苏青山总归是不放心的,他婉转拒绝:“多谢依将军的好意,在下还是回去吧,其中缘由不方便说,告辞。”说罢,苏青山离开。
仓促的背影也没有让依将军多做挽留。
恰时。
被吵醒的依寥远打着哈欠来到了正厅,他睡眼惺忪看着苏青山的背影只觉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他挠挠头,问:“爹,那人是谁。”
依将军将视线收回落到依寥远的身上,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苏青山特意交代此次事情定要对所有人保密:“你回去睡觉去,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管。”
碰了一鼻子灰的依寥远只好回了自己房中。
月影窜动,苏青山染了满身的清凉回到了四合院中,依红妆的屋子烛火明亮。
苏青山心底暗忖:坏了。
及此,快步朝依红妆房里走去。
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的依红妆听到动静趴到窗纸边儿看情况,忽地,一个推门的力道将依红妆的脑门狠狠的撞了一下,摔了一个大屁墩儿的她捂住脑袋:“哎哟,谁啊,这么不长眼,撞死我了。”
苏青山松了一口气将她扶起来:“你说你没事站门口干什么,你以为自己是看家狗么?”
“你才是看家狗呢。”依红妆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尘,脑袋还有些痛痛的:“喂,你去哪儿了你?为何不叫着我。”
他吭哧瘪肚的编了个由头:“去茅房了,肚子疼,解大手。”
依红妆捏捏鼻子,撇撇嘴:“骗谁呢你,解大手用的着用熏香把我迷昏啊。”
苏青山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用了熏香?”
他的智商有些迟钝,依红妆从地上拾起来燃了半截的熏香晃在他眼前:“当是我瞎的么?赶紧如实交代去哪儿了?”
“以后你就知道了。”苏青山敷衍道,他不打算在她的房间多做停留,少说话是最谨慎的选择。
依红妆看出来他想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于是特有预兆的拦在他跟前儿,盯着他疲倦的眼睛问:“我问你,是不是去忙公子的事儿了?公子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提及夜元澈,依红妆情不自禁的声音拔高,语速愈发的快,情绪愈发的激动。
一连串的问题如倒豆子似的从依红妆的嘴里蹦出来,苏青山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迷茫的望着万分焦灼的依红妆。
他的沉默让依红妆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她捉住苏青山的袖袍,紧张的问:“公子是不是……”
“公子没事儿,我会救他出来。”苏青山不着痕迹的避开依红妆的碰触,眸子却死死盯着她:“只是……我觉得你有点太过担心公子,那种担心好像跟我不大一样。”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的依红妆急忙收敛了情绪,摸着鼻尖儿,淡定的解释:“那个……没有吧,怎么可能不太一样呢,估计是咱俩性格不太一样吧,我这人就是这样,肯定没有你饱读诗书的来的镇定。”
心事重重的苏青山牵挂着夜元澈,对于她敷衍的理由也没有多想:“总之公子不会有事儿,你放心好了。”
依红妆心里打了许许多多的结,她想着要么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带着去见自己爹爹吧,现在来说,最重要的是夜元澈,她抿了抿唇,拐弯抹角的说:“若是没法子,我……我就带你去将军府,我认识将军府的公子。”
闻言,苏青山提高了警惕,这件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他蹙眉,只好说:“不用去找将军府的公子了,我认识将军,会请将军帮忙的。”
苏青山虽然不知道依红妆究竟来自哪里,但是相处了这么多天,他最起码能感觉到依红妆不是一个坏人,所以,告诉她也无妨。
“啊?”依红妆瞠目结舌的看着他:“你认识依将军?之前怎么不说?那么也就是说你方才去了将军府?”
苏青山忽略她的前两个问题,直接跳到第三个问题:“是,方才我去了将军府,所以你不必担心公子的安危了,你也不要去找将军公子了,这样只会添乱,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管好自己的嘴巴,和我一起等公子出来,明白?”
“明白。”依红妆小鸡啄米的点头,擎起手指在唇边做了一个阖门的动作。
“你早些歇息吧。”苏青山打了一个哈欠:“明儿还要早起,对了,你明天就在四合院呆着吧。”
夜元澈属于微服私巡跑出宫中,明儿个将军也在衙门,他不能让将军看到夜元澈在外胡乱招惹闲人,这样,太后那边定会不好交代。
他这样一说,依红妆乐不可支,她若跟着去了衙门见到了自己爹爹,那可真的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好的。”依红妆镇定道。
夜,深了。
苏青山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想来也是累极了。
相反。
辗转在塌上的依红妆却怎的睡也睡不着了。
塌上垂落的流苏轻轻的摇曳,她嘟着嘴巴,鼓着腮帮子吹来吹去,吹来吹去。
睁开眼睛,夜元澈的模样浮现在眼前。
闭上眼睛,夜元澈模样浮现在脑海里。
“哎,这是怎么了?怎么总想着他呢?”依红妆自言自语。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何会认识爹爹?”
无数个问题像小蚂蚁似的爬满了她的心头,她吮着手指,眨巴着大眼睛,忽地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她倏然从塌上坐起:“会不会……他会不会是哪个大臣家的公子?”
薄被被她踹到了地上,她弯腰捡起裹在了自己的肩上,梨涡甜现,偶尔露出小女子的娇羞,偶尔傻笑起来,偶尔眼神迷离,她暗自思忖:“若是……若他真是爹爹的好友,官宦家的公子,是不是……是不是就可以嫁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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