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子涵也看到那一幕,上官之桃那样子哪里像是豆蔻少女,简直犹如晚娘。
好在她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子涵见上官尔雅都不曾说什么,也一言不发地进了马车。
上官尔雅刚钻进去,迎面就扑上来个少女。
“大小姐,可想死奴婢了,奴婢给您磕头了。”
青微跪在马车里连磕了三个响头,逗得子涵都忍俊不禁。
上官尔雅等青微磕完头才亲自去扶起她来,若是不让她称心,青微指定不依不挠的。
“你怎地来了?”上官尔雅问,“这刚下了雪路上还滑,你在家等着我就是了。”
“上次你休沐也不去郡主府来看奴婢!奴婢想您想得紧,所以前两日就回府想等您下次休沐,谁知道昨夜……”
青微吐吐舌头,不敢说忌讳的事,继续道:“听说要来接你和三小姐,奴婢就急着来接您了。”
上官尔雅打趣道:“瞧瞧,我以为她去郡主府打理一切,也算是那边府上的主管,谁知道还是个小孩性子。”
青微不依,“大小姐不疼奴婢了,这许久不见你还数落人家。”
子涵笑道:“青微姐姐,大小姐前两日还念叨你呢。”
“真的吗?”青微高兴,但也不敢大呼小叫,毕竟现在是国丧期,现在官路上又都是各家的马车,被有心人听到参奏一本可不得了。
她刻意压低声音,得体道:“大小姐想着奴婢,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什么赴汤蹈火,跟着我只会让你们吃香喝辣的,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上官尔雅也确实想念青微,穿越而来后一直都是她陪在自己身边,这次把青微派去做郡主府的主管也是信任她。
她拉着青微的手拍了拍,“这些日子不见你看着长高了,也长进不少,活泼中不失沉静,我很高兴。”
“都是大小姐教导有方,奴婢在郡主府时按照您的要求选了得体的下人,还给叶姨娘盖了小佛堂,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府过去住。”
青微不无骄傲,虽然郡主府和恭王府没法比,但那里的每个人都是悉心**,连一花一草都是静心培育的,在郡主府可比恭王府舒坦多了,没有尔虞我诈活得逍遥自在。
“你辛苦了,只是现在还不是离府的时候,毕竟国丧期各家各户都不能出任何差错。”
说到国丧期,马车里陷入一阵沉默,毕竟是大忌,也没人敢提起此事。
青微不懂朝堂的事,子涵也不是多嘴的人。
到是上官尔雅觉得过意不去,笑道:“这个话题太沉重了,还是说点别的。”
她侧过头看向子涵,“你刚才看到上官之桃的样子了吗?”
子涵一愣,连连点头,她见青微一脸好奇,解释道:“你是没瞧见,三小姐形容枯槁,看着比王妃还要老呢。”
“不能吧,她可是最在意自己容貌的。”青微不太相信。
“越是在意才越容易犯错误。”上官尔雅想了想,“子涵,你还记得上次和我提过的西域的一种草药吗?”
“爻花?”
“对,上官之桃很可能被人下了这种药。”
子涵诧异,“那是谁?”
“她最亲近的人。”
子涵和青微对视一眼,最亲近的人……除了王妃,那就是上官之桃的贴身丫鬟——欢喜!
可是欢喜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上官尔雅已经让玄机去查了,她是不介意有人对付上官之桃,但欢喜要还是有其他目的,就不得不防。
又是一阵沉默,上官尔雅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青微还想说话,子涵见状摆摆手,低声道:“大小姐昨晚一夜没睡。”
听到上官尔雅居然没睡,青微心疼地不得了,从箱笼里拿出小毯子给她盖好,而子涵也把车里的炭盆的火拨了拨让它烧得更旺。
火光映衬着上官尔雅绝美的容颜,可是她现在依旧没有睡意。
东方刻意来和她说那么几句话,无非是想让自己不要担心。
只怕这还是季熙年的意思。
可是上官尔雅怎么能不去挂念!
皇爷和太子夫妇都顺利地被安排走,虽然计划提前,但秦王还是按照计划先幽禁住所有大臣的子女,再以此威胁朝堂大臣推选他监国……
可是毕竟还有个皇太孙。
也不知道当初是否早有预料,皇爷早早得封了季熙年为皇太孙。
即使太子不在了,皇太孙就会即位。
那么现在对秦王最大的威胁就是季熙年!
秦王必定会不折手段地对付季熙年,上官尔雅早就知道会落得如此危险,可是她一句话也没提。
说了只会让季熙年反过来安抚自己。
这时候她能做的就是不添乱,尽自己所能保护季熙年!
天下间的事没有规定女人只能被保护,以上官尔雅的性格,只要她在意的就会倾尽所有。
上官尔雅无心入睡,又想起东方没说完的话。
江洛少拔得头筹在这个时候并不是一件坏事,毕竟为了做样子秦王还不能对皇后如何,贸然和江家人作对只会显得心虚。
皇后也是个明白人,事已至此,为了江家的仕途她会做出取舍。
好在江洛少刚正不阿,即使将来进入朝堂后处境危机,也会大有所为。
想了一路,马车终于到了恭王府。
进了内院,上官尔雅先去给恭王妃请安,然而上官之桃推脱身体不适没有过来。
恭王妃面上惨白也不在意,看来前朝的官员被困,后宅也不安宁。
她只是叮嘱了几句,“国丧期,你们都要安分守己,不可出一丝错漏,否则就是灭门之灾!”
“是。”
上官尔雅出了百合园又去了南苑。
叶姨娘见到上官尔雅既欣喜又不敢表露半分,她遣退众人在佛祖下低声道:“你父亲进宫都好几日没回了,现在这么乱,他会不会……”
“母亲放心,父亲不会有事的。”
上官尔雅打断叶氏,别人她不知道,但对上官乐却一清二楚。
南梁的一半军马都曾是上官长生的部下,剩下的一半在南王手中。
说起皇爷的这个小儿子南王,其实并不是亲生,而是当年的袍泽兄弟的独子,全家只剩下这么个独苗,自襁褓之中就被抱养在皇后名下,长大后为表衷心,南王把封地选在边境之地,领兵坐镇。
南王自然更不会有所行动,否则就是谋逆。
上官乐在秦王事件中的作用很是微妙,只要他不反抗,大家都相安无事。
换句话说,上官乐还成为秦王的小小助力。
这也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除了选择秦王也别无他法,毕竟所有大臣子女都握在秦王手中。
叶姨娘又嘀咕了几句,还是有些担忧,“就算你父亲没事,可是皇上突然驾崩,别说已经备下的年事,接下来你们的及笄大礼,还有你和云珠的婚事都要耽搁了。”
“毕竟只有一年的国丧。”上官尔雅安抚道:“云珠的身子也不好,这一年正好也可以好好休养。”
“是啊。”叶姨娘感叹地拍了拍上官尔雅的手,她心一乱也只有这个大女儿能宽慰自己,“云珠醒过来我去看过几次都被她赶出来了,之前的事她很想不开,要是她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云珠现在想不开就由她去,懂不懂事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姨娘不要想那么多,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虽然皇上驾崩也不至于大家不过日子,你只管安心地吃斋念佛就是。”
叶姨娘又感叹了几句,捻起佛珠呢喃。
上官尔雅躬身出屋,天不知何时放晴了。
地上的白雪在太阳下反射出耀眼的光,晃得上官尔雅不自觉地眯了眯眼。
她借势靠在跟来的杨嬷嬷的肩头,困顿道:“让我靠一下。”
杨嬷嬷就感觉到肩头一沉,上官尔雅的脚步不动,整个人都歪倒在自己的怀里。
她不敢声张,连忙揽着上官尔雅的肩头急匆匆地回了佳丽园。
上官尔雅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没有梦,很宁静。
这一觉睡得有些地老天荒的感觉。
她睁开眼,天空还是亮的,光线进入眼帘还有些不适应,到能看见床边上是青微在打瞌睡。
刚巧子涵挑帘子进来,看到上官尔雅醒了,转身又跑出去。
上官尔雅有些诧异,支起身子时,青微也醒过来,看到她睁眼看自己,哇地一下哭了起来。
“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不过是睡了一觉,你哭什么!”上官尔雅皱皱鼻头,嗓子有些干。
青微立即把小几上的水端过来喂她,“先喝点水,您都睡了两天两夜了!”
居然这么久?
上官尔雅不由觉得意外,她感觉不过是一闭眼就睁开了似的。
不过睡了一觉,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门外的子涵再次进来,只不过还跟着杨嬷嬷和梅兰竹菊,连玄机也在。
“大小姐!”玄机的表情有些凝重,“属下替您诊了脉,您只是太累了。”
杨嬷嬷接着道:“奴婢没有惊动王妃和叶姨娘,好在王爷昨日回来王妃并没有在意咱们院子里的事。”
上官尔雅作势要起身,子涵连忙拦着,“大小姐两天没吃东西,还是先喝点粥吧。”
众人开始摆桌、上菜忙里忙外,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上了一大堆——素菜。
国丧期只能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