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兴致高涨了。
皇帝又败兴了。
梦雪不可置信看着床上的皇帝,皇帝正值壮年啊——
皇帝与许卫差不了多少年岁,想许卫酒醉之时依然能够虎虎生威,皇帝怎么会?
皇帝这些年除了皇后也没有别的女人,没有封妃,没有选秀,这偌大的后宫就只有皇后一人,皇帝竟然面对美色毫无男人的微风,难道皇帝……
难道皇后这么多年一直在守活寡?
想及此,梦雪心头惊涛骇浪震动不已。
皇帝当年是如何当上皇帝的,直说是先帝选中的摄政王人选,后来年幼的储君继位后不久就夭折了,摄政王便理所当然继位称帝。
皇帝自断雄风之举并不被外界知道。
梦雪不知道内情,所以只能用古怪的神色看着皇帝。
皇帝整个人蔫蔫的,日思夜想的昔日恋人终于重逢,然而美色当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皇帝内心多么气馁,多么消极,多么悲伤,多么——无地自容。
“皇上,一定是梦雪伺候不周……”梦雪从自身找原因。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守身如玉,那一夜许卫醉酒是意外,所以在男女之事上,她并不精通,并不知道如何取悦男人,如何妖媚颠倒众生,“都怪臣妾,是臣妾太笨了。”
梦雪泫然欲泣,十分自责。
皇帝幽幽叹了口气,搂住梦雪,说道:“阿雪,这不怪你,不关你的事,是寡人自己……”
梦雪一惊,自己心里的猜测竟然猜中了吗?皇帝他果然……
梦雪伏在皇帝怀中柔声劝道:“陛下日理万机?夙夜在公?定是太累了,咱们来日方长。”
旅途奔波?梦雪的确也累了。
皇帝让她歇息?自己出了永乐宫。
尽忠太监在一旁躬身跟随,皇帝似乎漫无目的?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陛下是要回勤政殿?”尽忠太监问。
皇帝驻足,突然朝皇宫另一个方向看过去?幽幽说道:“尽忠?陪寡人去那里一趟。”
那里,是不可说之秘密之地。
尽忠一凛,立即在前头领路。
那里关着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这一次皇帝去见的不是活人,而是死人。
死人躺在透明的水晶棺材里?身上穿着她身前穿的那一袭白色战袍。因为尸体经过特殊处理?死去的人就如沉睡了一般,安静躺在那里。
放置冰棺的室内十分寒冷,皇帝走进来时虽然身披大氅,但依然打了个喷嚏。
尽忠太监要说什么,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不碍事?径自走到那水晶棺面前去。
皇帝站在冰棺前看着冰棺里的人,眉头微皱?目光阴鸷。
她明明还在这里躺着,且已经死去多年?为什么世上又突然冒出会谤法之人?
想到自己这一次九死一生,幸好国师威猛?破了对方的谤法?只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皇帝想到这里不由头皮发麻?旋即对尽忠说道:“去,去把尚将军请来。”
尚将军很快就来了,这是一个才二十多岁的武将,一脸逼人的气息。
谁在他面前一站都有一种压迫感,除了皇帝。
皇帝是天下最大的主,尚将军衣食俸禄都来自于皇帝的给予,所以在这世上尚将军也只听皇帝一人的话。
皇帝为政十余载,尚荣是他一手培养的,堪称爪牙。
“陛下召见微臣,有何吩咐?”尚荣在皇帝面前有多恭顺乖巧,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就有多嚣张跋扈。
皇帝不管尚荣平常所作所为,反正给他好用就行,就是人才。
“谤法重现江湖,寡人命你去抓捕会谤法之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此人找出来。”
皇帝恨声说着,尚荣一凛,旋即领命而去:“微臣遵旨。”
……
……
许绍烨在京城,一个得力的人手都没有。
身边只有温岚。
温岚只能贴身照顾他,比不得那些护卫们。
许绍烨担心沈昌平,担心她是否平安回到了齐都,还担心着年佑才,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许绍烨担心的东西太多了,可是困在昌京,困在皇宫,他什么也做不了,还动不动自己就要发病一场,腹痛起来昏天黑地,那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听闻许卫护送梦雪进京,许绍烨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们,一来看望他们,毕竟是自己的亲娘和养父,二来就是跟他们打听齐都那边的情况,主要就是打听沈昌平的情况。
正元皇后那边已经来传话,说是雪娘娘刚入宫,旅途劳累要先休息,暂时不能去打扰他们。
皇后俨然是把许绍烨当作自己亲儿子的架势了。
妾侍的孩子生来本来就是正室的。
皇后打得是这招棋。
梦雪暂时见不到,就只能见许卫。
许卫在昌京没有府邸,暂时住在宫里。
许绍烨去值房见了许卫。
许卫倒也不遮着掩着,直接说道:“沈昌平已经回了沈家,齐王已经收回赐婚的王令了。”
许绍烨诧异道:“为什么?”
“因为齐王自己相中了她。”许卫言语里深恶痛绝,“沈先良那个老家伙正为这桩馅饼乐开怀呢,他那个弃妇的女儿马上就要当王妃了。”
“父亲,怎么会这样?”许绍烨整个人都不好了,简直不可置信,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殿下,以后不要再叫老臣‘父亲’了,殿下的父亲是陛下。”许卫心绪复杂提醒。
许绍烨一时默默,一心都在为沈昌平的事心烦意乱。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之前齐王赐婚,我和你娘就为这桩婚事不满,且忧虑重重,如今齐王自己反悔了,正好也了却我和你娘心头的负担,你想你是皇子,将是太子,更是未来继承大统的人,你的妻子却是那样一种身份,成何体统?殿下,凡事要朝前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你说是不是?”
许绍烨才不会把许卫的话听到心里去,但他也没有再和许卫啰嗦,而是径自去找皇帝。
他要向皇帝禀明此事。
他要告诉皇帝,他心悦一个女子,求皇帝成全。
许绍烨天真地想,天下,皇帝都想方设法要交到他手上,何况是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