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俩人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王绶云也正好端着热水上来,看到俩人都不怎么说话,就有点打圆场的说:“来来来,仪玢,快来尝尝你哥特意带的好茶。”
陈怡玢也顺了个台阶,转而说:“好呀,好久没喝了。”其实也不过是说说,跟陆云鹤在一起和后来到黄家寄住,好茶都没断过,陆云鹤的好茶是陆家给寄过来的,黄公馆里那就不用提了,无一不精。
二哥接过水壶,在外国简单的茶杯里也玩不起国内那套复杂的喝茶手艺,只简单的拿杯子泡着喝,喝得他都有点心疼,颇有点牛嚼牡丹的感觉。
“我从国内给你带来一些东西,还有姆妈让我给你带的。”二哥又从屋里拿出一大包东西,陈怡玢看到这包东西拿着那种老式的包袱皮包得整整齐齐的,二哥说:“我自己的东西都没有给你的东西多,你看看姆妈都给你带了什么吧。”
陈怡玢看到这包东西,想到家里的人,刚才涌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一点了,说:“今晚我为你们接风,去吃顿特色的。”
二哥道:“沙弗有什么好吃的?无非是炸鱼和薯条罢了。”
陈怡玢道:“知道你在平城吃得嘴都叼了,我领你这家饭店也是一个老饕餮介绍的,她在沙弗生活了十来年,她推荐的应该颇有新意的。”
二哥这时才有心思打量了一眼一年多没见的妹妹,看到陈怡玢穿着已经是入乡随俗了,完全洋派女郎的穿着,八月的沙弗还很热,她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裙子上还有少量的水钻饰物,这种亮晶晶的裙装是陈嘉兴比较熟悉的,因为现在平城上流社会的洋派女郎也总爱穿这种带着一点闪亮饰物的衣服,说是从西洋流行的时髦打扮。
此刻的陈怡玢手里还拿着一顶米白色带花朵和羽毛装饰的遮阳帽,既是遮阳的工具又是一个高雅的装饰品,这是只有洋派女郎才能学得出来的打扮方式,甚至在国内因为带洋帽太夸张而显得那些女郎有些浮夸,但是在沙弗这个环境下,觉得陈怡玢的打扮既不张扬又低调的恰到好处。
二哥想着他每个月都给陈怡玢寄钱的,看来这笔钱起到了作用,这让他很欣慰,说道:“那好吧,我们一起去吃吃看。”看向王绶云,“随庆,一起吧,别拒绝啊。”
王绶云只得也一起去,其实王绶云跟陈怡玢的大哥、大哥都认识,甚至连陆云鹤他都认识,因为他们都曾经是望京大学的学生,而且都拜了当世大儒许广宏为师,所以他们也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而且在望京的时候,他和陆云鹤因为年龄相当,王绶云在望京大学时学的是文学系,所以他们经常还办诗社写诗什么的,相当熟悉的。
在船上的时候,因为船行时间太长,俩人除了百~万\小!说和聊政治时局之外,也会谈一些家里的事,陆云鹤因为是俩人共同的朋友,所以也是被谈的对象之一,而陆云鹤和陈怡玢的婚姻也是谈论的话题之一,所以王绶云对于他俩的事也是知之颇多的。
三人出了大门,门口黄家的车还停着,这年头的福特小汽车很贵,贵到可以在平城买二分之一间的小公寓了,所以一般是有钱人的奢侈品,黄家自然能消费得起这种汽车,甚至黄公馆里停了三辆以上,黄薇甜和黄老爷有惯常使用的座驾,陈怡玢这辆其实是黄薇甜早两年前的生日礼物,但是过了两年后就被新款式吸引走了黄薇甜的目光,这台就闲置了,正好借给陈怡玢使用。
但是在二哥来看,陈怡玢甚至还有一名司机,上车后二哥将疑问暂且压下,只跟王绶云提了曾经来过这里的那些风景和建筑物,俩人都曾经在沙弗有过短暂驻足经历的人,聊起来也是津津有味。
反倒是陈怡玢,去的还真不如他俩多,听着他俩的聊天,也就到了吃饭的地方。
黄薇甜作为一个资深花钱爱好者,对于吃这种地方也是颇为熟悉的,她推荐的馆子是相当不错的,是一间很精致的法国餐馆,三人进了饭店之后,法国侍者拿着菜单上来,二哥和王绶云都会法语,俩人看了菜单之后点了菜,二哥还照顾到陈怡玢不会法语,按照推荐菜点给了陈怡玢。其实法语在上辈子她也略通一二,不过这辈子的她应该是还‘不会’,所以也就没吱声。
不一会儿,餐前汤上了,三人就开始静静的吃饭,才喝上第一口,二哥和王绶云就对这里表达了赞扬,三人很愉快的享用了这顿饭。饭后,三人都抢着买单,陈怡玢说:“说好了这顿是我请你们接风的。”
王绶云:“我请你们兄妹,这是我第一次见仪玢,让我表示一下心意。”
二哥拿着账单只说了一句:“这里我最年长,我说了算。”另外俩人也不想因为这点事儿在外面不太好看,最后就由二哥来买单。
等吃过了饭,又乘车回了海威克路87号,王绶云以第二天还要去巴黎为由回了自己的房间,二哥换了一壶茶水,给俩人各自斟满水,脱掉了他的西装外套,将衬衫的袖子卷了几折,仍是那副严谨的模样,但是因为没有外人,他已经是相对放松了,换了一副长谈的语气:“说吧,后来都发生什么事了?”
陈怡玢:“说什么?”
二哥小怒:“说说你后来发生了什么,能让你出入有司机,坐上这种福特小汽车,我想我跟家里给你的钱不足以支付这种规模的生活。”
陈怡玢道:“是发生了一点事,我给你们写信说了陆云鹤将我抛弃消失之后,你、大哥、家里、陆家都给我寄了钱,折成英镑是300磅,然后我在沙弗找了一份工作,又在工作之余炒了股,股票挣了一点钱的时候,认识了黄思君,他对二哥你的名号很是仰慕,于是出自于对你的认可,投资了我,我拿着他的钱又赚了钱,就是这样。”
她将这小半年的经历简单的浓缩成了这些短句子,二哥显然是很不满意,道:“从小到大,你遇到什么事生气了,就喜欢将事情往简单了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这么大了你还这样,你知不知道?”
陈怡玢:“那你希望我说成什么样?”
“越详细越好!”
“好吧,我在沙弗金融城的证券交易所里找的工作是一份清洁工,我干了小半年的清洁工,糙了的手倒是回不去了,”说着,伸出了手给二哥看,二哥看她的手指上有茧子了,道:“怎么去干那个了?给你的钱不够花怎么不说呢!”
陈怡玢:“够花,但是我不能总靠你们,我得靠我自己。”
二哥嘟囔:“那也不能去干那个啊,你说要做生意的话,我再给你寄点钱,也比干个清洁工强啊,从小懒得你,这时候都找回来了!”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又跟她嘟囔:“等回头我让你二嫂给你寄点擦手的手油,她梳妆台上摆了很多。”
陈怡玢这时候才有了真正见到亲人的感觉,但是了,他提高了声音:“七万?英镑?”
陈怡玢点了点头:“啊,是啊。”
二哥:“后来呢?”他有点不能接受,消化不能,怎么就坐了个越洋的邮轮来到了沙弗市,世界都好像变了呢?
“后来我赢了,”她又伸出两根手指,“不是两万,是二十万,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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