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汀老师,快递。”一个场务喊了一声,抱着个箱子走了过来,把箱子放在了方汀和林浩瑜面前。
休憩时间,方汀正拿着剧本和林浩瑜沟通,目光落在这个硕大的箱子上,一脸迷茫。
“这是什么?”她抬起头问道。
“说是零食,呐,上面写着呢。”场务用手指一点,转身匆忙离开了。
方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又是自己那个铁粉送的零食。
“哇,太好了,正需要补充能量呢。”说着,伸出手便开始野蛮地撕封箱带,无奈带子太结实,无论如何也撕不开。
“我来吧。”林浩瑜则是下意识地一摸腰间,打算拿出自己的小匕首,却发现摸了个空。
“嗯?”他脸色微微变化,继续摸着,发现那把戴在自己身上多年的匕首竟然不翼而飞。
“怎么啦?”方汀见他迷惑的样子,早已等不及,半蹲在地上,用牙齿把封箱带咬开了。
“好了。”她笑着说道,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更加野蛮地快速撕开了封箱带。
“哇,太好了,我最喜欢的小花生!”她大喊了一声,拿出来立马撕开袋子。
“你别中毒,脏兮兮的不洗手。”一只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拿出一袋薯片,幽幽地说道。
“我中毒我愿意。你别拿我粉丝送我的东西!”说着,一把抢了下来。
“喂,你要不要这样啊?”邝无辰幼稚地又抢了一袋其他的零食,迅速跑开了,还不忘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林浩瑜忍不住笑了。看着眼前这两个幼稚得不像话的成年人,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也随即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去思考那个丢失的匕首。
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氛围,并且熟悉了邝无辰和方汀,以及其他的剧组成员。作为一个大方的宽慰的男人,很快他变得到了大家的接纳认可和欢迎。这令原本身处举目无亲的陌生城市有失去了挚爱的他有了一些安慰。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他强迫自己适应这样的生活,并且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虽然,他仍旧无法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并且,此生可能已经失去雨薇了。
夜已深。雨薇在自己的新家已经开始适应。拿着一把绿色的匕首,端详了半天。独自一个人的夜里,月亮依旧那么圆那么亮,然而,自己已经失去了所爱的人。身边只有这把刀,那是在最后一次见面,从他身上悄悄取下来的。
也正是这把刀,他用来把小包袱挖出来。然而如今,小包袱大概已经死了吧。本来便是一年生的植物,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年便是一世,难道不是也很完美吗?
她心里想着,不禁呆呆地抚摸着匕首。
她最近几乎已经绝食了,身体瘦削了很多,神情也更加淡漠了。她有时候抚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已经全然失去了生的气息与活力。
门声响起,钥匙开门,是自己的新婚丈夫回来了。她立马条件反射般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迎接。
“你回来了。”她永娴熟的外语说道。
“是啊。我回来了。”对方回答。
一股浓浓的酒气,是刚刚应酬回来的他身上携带的。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呢?”她问道。
“嗯,男人的工作,当然免不了应酬了。”说着,竟然直接扑了过来,把雨薇整个人揽进了胳膊里,随即便狂吻她的脖子,“你真的太美了。”他在耳边轻声说道。
这令雨薇始料不及,毕竟之前的一个月里,两人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并且对那个婚前约定严格遵守,保持距离,维护这个形式上的婚姻。
而今晚,有人看起来则是故意想践踏这个雨薇极为重视的婚前协议。
“你冷静一点。”雨薇说着,一把推开了森。
森被推得靠在了墙上,一瞬间有点懵,随即又立马扑了过来,“你是我的妻子。”说着,把雨薇整个人抱了起来,走进了卧室,狠狠扔在了床上。
“你别过来!”雨薇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却没想到自己的胳膊被紧紧抓住了。他的力气很大,有一瞬间,雨薇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你真的太美了。”对方重复着这样一句话,接着便吻了过来。
雨薇抽出手,从裙子的口袋里,胡乱摸出刚刚把玩的绿色匕首,狠狠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
瞬间,血染了大半手臂。
突然感觉脸颊一阵温热湿润的森用手一摸,被一片血红吓到了。
“天!”他大叫了一声,双目圆睁,立马起身,靠在了墙角。
雨薇则是站起身,走进浴室,拿起一条白色毛巾止住了汩汩流出的鲜血。
“对不起,夏美。对不起。我们去医院吧现在。”他像是突然间从酒醉中完全苏醒,忙不迭道歉。
很快,两人来到了医院,做了紧急处理。雨薇的手臂也背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利刃的刺痛,仍旧在那里。然而,她却并没有一丝恐惧,相反,在划破手腕那一刻,她感到了一种解脱。
或许,早该解脱?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古怪的想法,这是她从未想过的。
她最近这半年,改变了太多,也做了太多人生第一次做的事情。
胳膊上的纹身,那个决定尘封关于他的一切的记号,以及今天这个尝试,自戕,或者干脆从这个世界消失。
倘若不能拥有自己,何必要做别人的工具人?
想到这些,她不禁完全坦然了。与其说是一种类似勇敢,倒不如说是一种更加彻底的放弃。她突然间发现,自己可以放弃这一切。或许,这便是握在自己手中的最后一点权力。
“真是万分抱歉。”森则是被雨薇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我喝醉了。而且是我低估了您的决心。以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用生命保证。对不起。”森满脸诚恳地表达了歉意。
雨薇则是目光完全没有看他,只是低头不语。
车里,两人一言不发,很快回到家中,对方绅士地扶着她走进了卧室,再转身离开,去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剩下雨薇自己,在黑暗中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对面窗子微开,自己带过来的那只捕梦网的羽毛随着外面的微风轻轻拂动,寂静的夜晚,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幻觉一般。
只是那疼痛仍在,尖锐的刺痛记忆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