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方汀便发现了事情不妙。
之前曾经感叹汤姐姐“目中无人”的艺术家俨然再次受到了打击，此刻闷闷不乐。而汤姐姐则是在寒暄中，又冒犯了几个人。其中三个还是自己即将合作的客户。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践踏着方汀呵护的人脉关系，而这些受了伤的帐，当然不可能记在汤姐姐这个八杆子打不着行业完全不相干的人身上，它们全部都算做方汀的“朋友”做的事情。
方汀屏气凝神，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沉默观察。目前两人关系敏感，如果一旦产生矛盾，则很可能看起来更像是因为邝无辰的事情在争风吃醋，这是方汀不允许出现的低端情况。她向来不是那种男人移情别恋，自己魅力不足，专门刁难女人的人，并且她相信汤姐姐也不屑一顾卷入那样的情境。
然而或者这个圈子令她她没有重视度了，不论是财力物力，以及社会地位，人脉关系，她都并不在意从中获得什么，而这样的时刻，俨然自己心情愉快，变成了她最主要的追求，而那些有所忌惮的人，则是在不明情况之下，不断退让容忍，这令汤姐姐愈加放肆和膨胀。
“那位，你的好朋友吗？”艺术家俨然忍无可忍。
“啊，是啊，呵呵，她性格有点张扬，不过人还是很好的。”方汀讪笑着解释。
“这样啊……嗯，别说，你们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果然美女的朋友依旧是美女啊！”见方汀没有明确表态，对方改了风向，自己吞下了委屈。
方汀有些为难。
实际上，她知道汤姐姐能有多么“甜美怡人”，而不是如此嚣张和目中无人，不过那样的姿态，仅仅展现在面对身价是自己很多倍的她自己所属行业的大鳄上。
面对毫无“重量”的人群，此刻的她，把这里当成了酒吧夜店，而其他来宾，则是免费陪侍。时而爆发大笑，时而疯狂跳舞，这里俨然成为了汤姐姐的伊甸园。
“真是...快乐啊。”艺术家不明所以，见这个架势只能又补充了一句。
方汀依旧不语，看着不远处的人群，有几个已经悻悻地回来了。这种感受不会太美好，然而她也无法顾及太多。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很难掰饼水果馅地告诉大家这里发生了什么。
氪金金的销量良好，当然得益于这个房间里的人的鼎力支持。这样无条件的支持，令方汀十分感动。
与之前那个围绕着岛上老者的圈子所展示的变异感不同，，这里的人很多都是顶级职业经理人出身，战略上非常阳光透明，不会搞那些做局整景儿的事情，这令方汀感觉很有归属感，毕竟自己也致力于去做一个阳光的人，不想卷入那种裹挟别人，把圈进鱼塘的人当傻瓜来杀熟的事情。
“你这个观点我赞同。”大家在讨论着面向消费者的战略，“毕竟，这就是反商业伦理的套路。不能让消费者顺理消费，不能让喜爱产品的消费者得到好处，是不道德的。如果全员免费，花时间了解和体验产品的，就叫消费者！如果收费，应该一开始就收，且面对所有人收。逻辑不对，生意很难健康。”
“同意。这才是recruitment.而不是遴选喜欢的，区别对待，给个诱饵，吃定你喜欢再收费，多么的烦人！”一个香港老友回答。
“对的。即使限时折扣，也是面对所有人公平的。以后再收费，也会有人消费，并没有不满。”
大家对于这些商业伦理似乎都很在意，讨论起来，也十分专业。
“你知道吗，方汀，当你讨论这些商业哲学的时候，你的脸上，像是泛起了一种神圣的光芒。”艺术家朋友说道。
“嗯？”方汀睁大了眼睛，对于这个评价颇感新鲜。“有吗？”她边问边摸着脸有点不好意思了。
“是的。真是一个好罕见的女孩子呢。这个年纪，难道不是在情欲里痴缠吗？反倒在派对中，讨论商业伦理和哲学。”男人开心地说道，他是一个真正爱艺术的艺术家，也是方汀十分欣赏的人。他不愿和那些肤浅的把艺术当作幌子的商人交流，只喜欢真正热爱艺术的人。
“人生，一定要有真的热爱。”这是他的名言。
就像赵阿姨那句，“做人一定要有点魅力”，表达的意思有些相近。
“嗯，是啊其实我觉得呢，人生短短几十个秋，生命真的好宝贵。”方汀感叹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叫心之所动，方知物哀。”这一句，实际上引用了雨薇的名言。
经常在一起的人，已经不知不觉，交换了很多事生命和生活的态度，变成了越来越相似的人。
“心之所动，方之物哀。”艺术家重复了一句，“嗯，真的是这样。这样美的句子，也只有方小姐说出来，最为生动自然。”这位艺术家，正是之前一次派对上，也见过雨薇的人。
“哈哈，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名言呢。我呀，也只是现学现卖。”两人说着，开心地举杯。“咱们今天呢，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着，开心地把高脚杯里最后一点葡萄酒一饮而尽。
艺术家也很开心，他有着真艺术家的纯粹雨纯净，两人惺惺相惜，很快方汀便忽略了汤姐姐那边原本有些令人不安的氛围。
她不知道，此刻大厅门口，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他眼神中，已经不再是往常冷峻的目空一切，此刻的邝无辰，看起来有些令人难以接近。
“阿辰？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开心了！”汤姐姐的一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邝无辰也收回了原本注视着方汀和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男人热切交流的眼神，看向了汤姐姐，两人互相礼貌大方地来了个西式拥抱，汤姐姐甚至直接在他的两侧脸颊吻了一下。
方汀原本开心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
不远处，水晶灯下的那个男人，身材修长，昂贵的西装，清爽的栗色发型，英俊完美的五官，是那样的出众，熠熠生辉的他，此刻怔绅士地以手扶着汤姐姐的腰，以防她危险的高跟鞋有什么闪失一般。
他们看起来，简直耀眼得像天造地设的一对。若不是中午还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她丝毫不会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什么违和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