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古众仙离去,偌大的昆仑山便成了一个空荡荡的世界。但是这座仙山却无法忍受如此的孤独——各种吸收了山中残留灵气的狼虫虎豹、草木金石纷纷修成妖魔。整日里为了争权位抢地盘而进行的争斗几乎抹杀了这座连接天地之山的神圣之气,直到那个绝世魔王到来之时。
自此以后,昆仑被按照地形划为东西两山,东山任凭虎豹妖魔盘踞厮杀,而西山则成为浦云洞管辖的范围。千年来,这里的规矩在妖魔中代代相传,而这传说变得越来越可怕,以至于迄今尚无妖魔敢越雷池半步。
清灵引着红孩儿顺着松树林的方向往西而去。一路上她蹦蹦跳跳,叽叽喳喳,边欣赏着路边的花草鸟兽边与红孩儿聊个不停。见她如此天真无邪,红孩儿倒也不觉得吵闹,都半真半假的答复着。
行不多时,一片谷地映入眼帘,地上渐渐没有了厚厚的松针。在松林的尽头,一座高耸如云的山峰挡在眼前,山峰两边是仿佛向南北无限延伸的高大山梁。红孩儿正纳闷间,忽见那山峰底部恰好有一道约莫三丈见方的缝隙。从缝隙中向西看去,那边与东山却是截然不同,天地之间风轻云淡,已无妖气笼罩。他心知这里必然就是东西山的交界之处,却故意一脸犹疑的向清灵问道:“小师妹,你为何要带我走到这死路上来?”
清灵咯咯一笑,指着前方说道:“你没见前面那条路么?从这松林峰下穿过就是西山了。”
见家已不远,清灵心情大好,竟拉起他的手一路小跑起来。
过了那座高峰,夕阳的余晖穿过古树的间隙照在红孩儿脸上。他以手遮住额头向前望去,忍不住一阵惊叹。比起东山,西山更是别有洞天。
又行了一程,前方一条小溪从山上缓缓而下,溪流上方笼罩着阵阵瑞蔼。溪边一女子正在往桶中舀水。清灵见了,笑着招手叫道:“姑姑。”
那女子闻言,回过头来。见清灵红扑扑的笑脸,她似嗔还笑的问道:“又到哪里去疯了?”
“姑姑不要诬赖我。”说着,清灵抬起右手,使劲晃了晃那株灵芝,笑颜如花:“看我采回来好大一株灵芝,又可以救好多人了!”
那女子一见,秀丽的面庞露出欣喜之色,笑着问道:“这是在哪里采到的?正好山下有个姑娘重病在身,正需要这个。”
“给。”清灵闻言,便将灵芝递于那女子,笑嘻嘻的说道:“现在就可以去救她了。”
女子放下水瓢,接过灵芝,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人。她微微扫了红孩儿一眼,略带敌意的问道:“这位是谁?”
清灵神秘一笑,说道:“姑姑,你不知道,这可是亲戚哦!”
红孩儿见那女子虽是仆人打扮,却也是一副仙风道骨,并非凡人。便向她躬身施礼,跟着少女叫了声姑姑。
“哦?”见红孩儿施礼,那女子微笑点头。又向清灵问道:“是谁的亲戚啊?”
“呵呵,这位是师伯的儿子红孩儿。”清灵咯咯一笑,便转头向洞内张望,问道:“我娘在家吗?”
那女子并不回答,上下打量了红孩儿一番,眼中充满了怀疑:“你是红孩儿?”
红孩儿明白她心中之意,却只当做不知,躬身道:“正是。”
见红孩儿外形俊朗,又彬彬有礼。那女子也不觉放松了戒备,向清灵笑道:“夫人在呢!”
清灵闻言,拉着红孩儿便往洞内跑去。那山洞在溪流左侧,门前嫩草如茵,古树参天;伴以清澈溪流和淡云清风,真有点神仙府第的味道。
“娘,来客人了!”一进洞内,清灵便扯着甜嫩的嗓子叫道。
红孩儿跟随清灵走进洞府。见洞内窗棱精致,桌椅整齐,他忍不住四下观赏。他刚向右转身,忽见后堂缓步走出一夫人:神情绰态如少女,温柔慈婉似人母;身穿丝绸纳锦袍,头戴金玉飞凤钗。这人正是铁扇公主的师妹,清灵之母,闺名唤作欣扬,如今称为灵珏夫人。红孩儿见她身形打扮便如母亲一般,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感伤。急忙上前一步,施礼道:“圣婴见过师叔。”
灵珏夫人闻听此言,看着红孩儿呆立半晌,才扶起问道:“你是谁的徒儿,为何叫我师叔?”
红孩儿微微一笑,又鞠躬道:“孩儿是铁扇公主之子牛圣婴。”
“红孩儿?”灵珏夫人又是一惊:“你不是在南海陪伴观音菩萨么,怎么今日来到这里?”
一听“观音菩萨”四字,红孩儿心中一阵不快。但他脸色却丝毫不变,只将前些年遇见母亲和灵山看望父亲一事说出,并不提逃离珞珈山之事,并说出是奉母亲之命前来看望师叔。
灵珏夫人听他说完,仔细端详。见他眉宇之间与幼时仍有五分相似,她才面露喜色,命仆人沏茶。见红孩儿一表人才,她心中更是感慨,拉着他问长问短。清灵见母亲高兴,靠在夫人肩上,嗲声爹气的撒娇道:“娘啊,看你!见了贤侄就把女儿给忘了!”
灵珏夫人转头瞪了她一眼,轻轻将她推开,骂道:“你个惹事精,整日里只知道在外面疯,若是哪天遇到妖怪,看你怎么办!”
清灵笑盈盈的看着红孩儿,美眸中充满感激:“可不是,今天若不是师兄出手,恐怕我再也看不到娘了!”
一听此言,灵珏夫人大吃一惊,急忙问道:“怎么?今天真的遇见了妖怪?他们胆敢闯我西山?”
“那倒没有。”清灵笑道:“今天我在山上采灵芝,见师兄独自一人在东山行走。我还以为他是凡人,怕他被妖怪抓了,便想去救他,结果却······嘿嘿。”言罢,她吐着舌头冲红孩儿做了个鬼脸。
“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东山去不得,你就是不听,看来今后是要把你锁在这洞中,只有那样你才肯听话。”灵珏夫人的怒容中充满关切。
“师叔。”红孩儿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向灵珏夫人问道:“小侄听说这昆仑乃是万山祖脉,神仙居所,怎么会有妖怪?”
灵珏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方才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山中只有归我浦云洞管辖的西山没有妖魔,这还是多亏你父王,否则恐怕这整个昆仑都已是妖怪的天下了。”
“我父王?”红孩儿惊讶道:“这与他有何关系?”
“嗯?”灵珏夫人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难道你娘没与你提及此事?”
红孩儿见她起疑,急忙道:“我娘只跟我说起这浦云洞原是女娲娘娘府第,她与师叔俱是娘娘侍女。后来娘娘离去,便留她与师叔共同看守洞府。”
“嗯。”灵珏夫人见他说出此洞来历,心中疑虑顿消。她微笑着看看红孩儿,说道:“我听娘娘说起,开天辟地之后,她便居住在这浦云洞中。后来这里便成为修仙之地,山中多有上古金仙。后来天宫修建完毕,多数神仙入住天宫。一些不愿上天者也逐渐离开此处,另选道场。娘娘后来也不知所踪,临行之时,她见我和你娘凡心仍重,便留我二人在此洞中继续修炼。
“原来如此。”红孩儿点点头,自言自语道。
灵珏夫人看着红孩儿,浅浅一笑,继续说道:“后来不知何故,这山中狼虫虎豹甚至树木石头都修成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