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月明,天上的阴气挥散开,如烟一般飘向四方,圆润的月盘,也露出一角,将清冷的月光洒下。
雨花城的屋子黑压压的一片,静谧得矗立在原地,仿佛一切都只不过是夜深了,家家户户都休养生息去了而已。
树木在黑暗中影影绰绰,绿色的枝叶在无光的环境下近乎黑色,随着夜风轻摆,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一片树叶悄然从树上滑落,不过随即就被厉风再度吹起,切断,剑影在天空不断闪烁,连贯在一起,像一条白色的流苏一样。
那老怪的意识已经离开了这具分魂,既知事不可为,当然立断就断。
书生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轻灵又无声,这种毫无人气的表现让何清他们松了一口气,那老鬼邪恶,粘稠的领域令几人心中泛起一股恶心感,浑身阴冷,腹中之物时而冲起想要吐出。
三尺青锋披着月光,闪烁出更加清冷的剑光,书生的身体已经出现了几处伤口,诡异得是,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从伤口向内看去,还是只有白色。
李星河与张青华身上也有几道不大的伤口,脸上流上几滴水珠,几个在天鹤观这平坦的石台上闪动着身形,在月光的照耀下,时而露出容颜,时而隐遁入黑暗。
何清此时法力也恢复了不少,将剑拔出,准备加入战场,平台中,书生被三女夹在中间,往往守了这边,就会露出那边,双拳难敌四腿,古今的至理名言。
何清加入后,四人将阵线拉长一点,形成一个四方形,合围住书生,每个人都伺机而动,当书生忙于招架一人时,往往合围而上。
月光的角度不停在变换,天鹤观内的众道士,既不敢睡,也不敢冒头,躲在前殿中,等候战斗的结果,观主白天的制作,太过于耗费精神,现如今面色苍白,丁安和侍于旁边,将手中刚刚熬制的灵粥用汤匙呈上,递进观主的嘴中,今日连番的变化,打翻了他往日的骄傲,现如今,心中满是茫然,只期望周边人全部安好,不再奢求什么。
如清泉流过般,一抹白色的如同雾气般的剑花横空飞向书生,书生连忙举剑去挡,从刚才开始,他的法力就已耗尽,只靠着高超的剑术来抵挡。
吭的一声,书生手中的剑被打的偏移出去,落在地上,雾气般的剑直入书生的胸口,其余得三人见机,尽皆冲上前,一剑划向后背,一剑砍向脖颈,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强撑着站立着。
最后一辫在空中发出与空气剧烈摩擦的声音,啪的一声,这是鞭子击中的声音。
腾,这是书生倒地的声音,他站在原地,用无神的双眼最后看了天空上悬挂着的月亮最后一眼,直挺挺地倒地了。
今晚的月亮意外的圆润,微显黄色的暖色调中镶嵌着一点点的惨白色与黑色,不知那上面是否真的有满树黄色的月桂花,砍也砍不尽,也不知清冷恢弘的月宫中,住着传说中的月神,将天庭众神迷倒的嫦娥,嫦娥的怀中是不是有着一只玉兔,她是否感到孤独。
月光下的雨花城同往日看起来没有任何差别,房屋鳞次栉比,黑暗一片,只是其中的人儿尽都成了惨死的亡魂,有些人在睡梦中就死亡,脸上一片安和,嘴角还冒着些口水。
胜利了,谁胜利了呢,这场战斗,没有胜利,空余下满城的尸体,四人站在原地,静默无言,书生躺倒在地上,已然死了,就连魂魄也被张青华吞食。
何清心中抗拒着去想城中得惨状,云聚云散,圆润得月亮挂在远处的天际,徐徐凉风,树叶婆娑起舞,只觉得心神都被这片天空夺走。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何清忽然高歌,他们没有错,错得是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强者的脚下都是血与骨,他们吃得,用得,全是农民的血肉。
婉儿正手把手得交着何清剑术,她与何清贴着身子,时有时无的无意间触碰一下何清,鼻尖传来缕缕幽若的香气,她用手拿住何清的胳膊,让何清随她的动作挥舞长剑。
“不用把力全使出去啊,笨蛋,超级笨蛋,要灵活一点”,面对婉儿的斥责,何清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以前真的是一点剑法都没练过。
婉儿腮上一抹嫣红,身子随着剑舞动,“看好了”,她舞动着剑。整个人如飞凤一般,绿色的轻纱裙摆飘舞,衣袂翻飞,白净的小脸上,小巧的嘴唇,细眉黛眼,在空中时而显现出来。
“上下随合,松腰活腕,劲由脊发,达于剑端,一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李星河将剑怀抱在胸口,立在一旁,看向场中的两人。
一袭白衣,头发披散在身后,眉毛如一弯月牙,眸子中闪动着神采,柔和中带着些许坚毅,这样更让人想要疼惜,每个动作间都闪动着诱人的风彩。
她看到何清看向她时,将身子转了过去,长发飘飞,幽幽香气探出,随后落在她的肩上,几丝发丝被风一吹,挂在脸上,白得更白,黑得更黑,平添一抹亮丽。
“别看了”,婉儿笑嘻嘻的走到何清的面前,将手放在已经呆住的何清眼前摇了几下,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距离那场惨剧不过逝去两天,几个都筋骨疲累,不适于赶路,索性就在这天鹤观逗留了几日,其一何清请教些许剑术,其二也是等候官府来人。
张青华不见其踪影,在何清的感应下,她正在雨花城中游走着,或许是去思考自身的使命,现在以及未来。本来她在诞生的瞬间,就会被那老怪夺舍,炼成分神,索性提前被何清摄走,将自身灵性保存。
自请神借力后,何清也因此打下了欠条,成了地府的零时工,收束孤魂野鬼,或是已然进入修炼之徒的鬼修,何清需将他们超度,来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