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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那年年夜(1 / 1)

第二天,郭年没再和刘岳说这些事情,他知道刘岳对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不会感兴趣,他也没必要天天这么无聊的讨好别人。

金翠莲下班回来,郭年冲她贼笑了一番,然后眼睛往她和王大海快乐的那个地方看去,还时不时踮起脚尖,看看又冲金翠莲笑笑。金翠莲顿时脸红的不成样,低头大步往屋走。郭年看出了她的羞涩,便故意说到,“哎呀!那边的云可真漂亮,今晚月色肯定又不错了。”说完又冲着她笑了笑。

刘岳有了自己的自行车,他从工厂那边摇摇晃晃的骑了过来。金翠莲红着脸嘟着嘴快步走进自己的屋子。

郭年看到刘岳过来,没等和刘岳打个招呼扭头就走。刘岳快速追上郭年,问他今早有没有去上班,郭年说没有。其实他明明去了,可他说没有。他没有回头,直接走进了自己的屋子,刘岳没再多问,也回到自己住的屋子。

在这个地方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年便又过去了,到了年底,很多人都回家过年去了。郭年没有回去,他在其他地方没有家,对他来说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家。从郭财把他带来这算起,他基本上没去过其他地方,也没回去过。

刘岳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最终他没有。虽然他想家心切,可在现实利益的诱惑下,他还是低了头。春节期间,大部分打工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这时老板为了维持生意的稳定,便花大价钱让一些人留下继续为他工作。刘岳看到了其中的利益,便决定割去自己心中念家想母的情节,毅然留在厂里工作。

这段时间的工资是平时的两倍,很多人都想留下来继续工作,可家里父母牵挂,所以不得不收起贪财的心回家探亲。

自上次两人闹了点小矛盾之后,刘岳和郭年的关系一直处在半僵化状态,偶尔你来我往也只是表面上的随身附和。在内心深处,他们两人仍想言归于好,只是谁也不愿意先跨过这条自己为自己设的障碍。

春节就在眼前。朱红艳很久没见儿子想念之心日益迫切,早已期盼着刘岳能和其他人一样早日回到家里,和自己聊尽这一年未曾说过的话。

冬雪漫漫早已覆盖住了格了村,想出行很是困难,漫天飘洒的雪花为这宁静的山村又添了几丝宁静。

年三十马上就要到了,可仍然不见刘岳的身影。胡老汉和马德理也是杳无音讯。王枝花急的上蹿下跳,坐立不安,每天跑到朱红艳家问四五次。

虽说王枝花上次和刘岳大打出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但王枝花的丈夫马德理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认真的调解了两家人之间的关系。刘忠玉死后,王枝花还经常帮助朱红艳打理一些事情,两人的关系日渐浓厚。

反而是刘岳的几个婶子和朱红艳的关系是日渐疏远。朱红艳贤良淑德,通情达理,从来不和那两个得理不饶人的嫂子唇枪舌战。王枝花和朱红艳走近后倒是处处为朱红艳着想。朱红艳的嫂子逼钱,大骂朱红艳时,王枝花总是挺身而出,和前来挑战者展开口舌战,对方几乎被战得毫无还嘴之力。后来大家都畏惧王枝花的破嘴就再也不敢前来讨债,但朱红艳并不仰仗王枝花的名嘴来搪塞那些讨债人,事后总向被骂人道歉,有钱时便还给他们。

“红艳,红艳,有没有消息了?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到家呀?这今天就三十了,晚上就过年了,他们怎么还不到呀!”王枝花边说边捶胸顿足,别人看着是十足飞泼妇样。

朱红艳凑到门外,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道呀!这冰天雪地的,又没有个出行的车辆,可能他们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在这样的雪地里行走真是难为他们了??????”

“哎,老马这个死鬼不会摔死在雪堆里吧!可别摔死了让我也像你一样守寡,”朱红艳勉强的笑了一下。王枝花说着双手合十嘴里念叨:“老天爷,你可得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呀!你保佑他们平平安安,我给你祭上最好的食物,包你吃得饱饱的??????”

“你别胡说八道了,他们会平安回来的,只是可能要晚一点,这样的天气,走路肯定很慢。”说着不自觉的朝着路口方向看去。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村子里早已响起了鞭炮的声音,很多外出打工的早已在家吃上了年夜饭。王枝花和朱红艳仍然在焦急的等待着。

王枝花更是像疯子一样的躁动,嘴里念叨着:“这个死鬼,不会真死了吧!再不回来我都饿死了。守岁的时间过了那这个年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待神仙都吃饱溜了,咱们不就不能伺候神仙了,那明年的日子还怎么过。我还期盼着待会儿好好拜拜神,明年能五谷丰登呢!这死鬼也不回来,我怎么拜神呀?我这只能下厨不能上堂的怎么办呀?都怪老祖宗,要不是老祖宗定下这种男尊女卑的礼法,我也不奢求。”

“哎!你别乱七八糟的说一些了,放心,他们会平安归来的。”虽然她这样安慰王枝花,可她心里还是翻江倒海,一千个心放不下。

虽然朱红艳这样祈祷,企盼儿子可以登时出现在自己眼前,像是从天而降一样。可她不能预料到真正的结果,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日思夜盼的儿子会因为某些事而没有让她这颗牵挂的心收起。

很多时候某种等候总会显得微不足道,或是徒劳无功。费尽心思换来的结果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真诚而改变。该来的始终如期而至,不该来的哪怕你废寝忘食,心力交瘁,命运还是不会眷顾你的某种期许。

夜晚的白雪仍然纷纷扬扬,借着雪色可以看到村口有三个人的影子,两个挨得很近,另外一个隔得很远。

寒风呼啸,雪花簌簌,鞭炮声在风雪声中渐响渐远,似在拉着最后一份祈求吃力的走向远方。

大部分人已经入睡,当然有的还在守岁。守岁的人并不固定,有的人认为只有种庄稼而且是种稻谷之类的人家才需守岁;有的则认为每家都需要守岁,这样才能换来一个平安富贵的年成。有的人家自然遵从这种传统或者男人或者女人陪着烛光坐到天亮;有的人家则不屑于这种早已只是一种传统的做法,他们更注重物质方面的享受,比如睡觉,半夜时分谁愿意熬夜伤身。有的人家则换着来,一男一女谁主前谁主后都分得很清楚。

映着白雪和富人家的烟火,这三个人的影子在朦胧夜色下显得很阴森。已是深夜,茫茫白雪里站着三个黑影,而且都默不作声,谁见了也会吓得一身冷汗。在农村本就有这样一个传说:年三十晚上,各路神仙,各路鬼灵,自家死去的亲戚都会前来讨吃喝,所以吃饭前都要先拜拜神鬼,说一些好话,以让他们保佑家里人丁兴旺,富贵平安。这些鬼灵吃完饭午夜时分便兴致归去。

村口有个十字路口,村里迷信的人要办什么法事,都是在这个地方举行。或送白虎,或送鬼神,都是扎一个稻草人,外加一些面团捏成的小动物摆在十字路口,这样就可以驱邪避恶。那些前来讨吃喝的神鬼归去也要经过这个十字路口。

要是在冬天,特别是白雪深得漫过膝盖,那些老人就会看到各种鬼神的脚印。搞神鬼论的巫婆说他们的脚印很轻,要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或者没有开过天眼那根本察觉不出平坦的雪面上有什么脚印。

这方面的知识普通人根本没有涉猎过,只有那些老得将死之人和巫婆巫师知道。小孩子耳濡目染,从老辈那听闻过很多这方面的传说,他们也只是用来吹牛谈天提高警惕,必要时吓吓同伴而已。

王枝花终于不耐烦的开口了:“我说我们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都快12点了,这啥鬼影都没有一个,我看干脆别等了,我估计他们今晚也不会回来了,老娘都快饿死了!”

“再等一会儿,他们应该要到了,这要是走了,他们到这照应的人都没有一个。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得了!”朱红艳喃喃说着。其实等待的人只是很担心,想提前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的身影,至于他们的等待有什么用,那恐怕被等的人没什么感想。

虽然朱红艳和王枝花的对话声很小,但还是打破了周遭本有的宁静,在寂静的雪夜里她们的声音显得很噪。

另外一个叫孙翠的人则很少吭声,她偶尔会和朱红艳寒暄两句。至于王枝花,她至始至终没有理过。并不是孙翠孤高清冷、心胸狭窄、不近人情,而是她的性格决定了她和王枝花没有共同语言。

孙翠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半个哑巴,不是她不会说话,她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谈心。但是她脾气温和,知书达理,尊老爱幼,在家里也算的上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媳妇,老公很疼爱她,公婆也很喜欢她。王枝花和她相比,确实是天壤之别。

如果说孙翠不理王枝花是因为她记仇,也是有情有可原的。她家的孩子胡远因为用弹弓打死了王枝花家的鸡,被王枝花骂得连学校都不敢去,当时连老师都制止不住王枝花的破口大骂。也正因为如此王枝花的两个儿子马啸,马檀几乎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玩的童年。

白雪掩地,冷风萧瑟,三人静静地站在路口遥望着远方。年夜的声响基本冷却下去,夜越来越寂静了。

远处大树林中夜猫子的叫声时隐时现,很凄厉,像是小孩的悲鸣。当地谚语:一声夜猫叫,夜半鬼怪要来到。还有吓唬小孩的歌谣:夜猫叫,夜猫叫,阴差厉鬼要来到,在外的往家跑,醒着的快睡觉,小心个命儿被抓了正着;夜猫叫,夜猫叫,各路路人快让道,阴差的鬼眼尖着呢!小心个魂飞魄散了!都怪这贼性的夜猫,它一叫坏事连连运偏消??????

一点多的时候,进村口的大转弯处隐约出现了两点亮光,像是电筒发出的微光。要是别人看见肯定又以为是什么鬼神在作怪,但在王朱孙三人的眼里,这就是今夜的希望,是早已熄灭在内心深处现在又突然亮起的明灯。那两点亮光越来越近,可朱红艳的心则越悬越高,因为能看清的人影只有两个,这两个人影里却怎么也见不到刘岳的身影。

渐渐的已能看清来者何人,王枝花惊喜得狂呼,孙翠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神色,唯独朱红艳脸色变得铁青,呼吸快慢无常。她没看到她儿子的身影,她以为她儿子会出什么意外,毕竟这冰天雪地的,难免会发生不测。

“你个天杀贼砍的,你终于回来了,可把老娘等苦了??????”王枝花惊叫着。

“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孙翠向胡老汉问到。

朱红艳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问马德理,“刘岳没和你们一同回来吗?”这时王枝花才惊呼道:“对呀!怎么不见小岳?是不是还在后面?”说着还往马德理的身后看了看。

听到询问,马德理似乎才想起刘岳的嘱托,突然像梦中惊醒一样向朱红艳解释:“小岳说今年过年他就不回来了。因为大家都回家过年了,厂里人手不够,这样留在厂里工作可以赚更多的钱,他为了能早日还清债务所以就留下了。不用担心,他过得很好,老板很赏识他,用那些年轻人的话说‘他现在混得不错’。”

听到这些话,朱红艳很失望,但她还是很高兴,因为儿子没出什么意外,不回家是因为考虑到家里经年累月的债务。

他们各自都回了家,朱红艳抑制住了望穿秋水后的失落。怀着既悲恸又稍喜悦的心情回去了。王枝花之前和朱红艳同等待同焦急,现在则不管朱红艳的心情是否难过,和马德理径直回家享受天伦之乐。只是走的时候告诉朱红艳不用难过,因为刘岳已经长大了,懂得照顾家庭,懂得为家庭分忧解难。

朱红艳回到家里,辛辛苦苦做好的饭菜早已冰凉,她一口没吃,吹灭了烛火,直接躺到床上睡了。身体上的困乏和念子心切的双重击打已让她疲惫不堪。

王枝花则不一样,这天晚上他没有白等,最终她还是如愿以偿得到了和想象中一样的结局。回家之后,她开始了新一轮的热菜运动,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久后,热腾腾的饭菜已准备好,马德理开启了长达5分钟的拜神仪式。

先是在门边拜,把各种佳肴摆在门口,让儿子左右两边跪好,自己跪中间,口中念道:“各位菩萨,爷爷老祖,望你们保佑我家人人平安,外出求财财源滚,在家种地物产丰。后代子孙辈辈强,一代更比一代旺,读书的学习好,工作的技艺精。保佑我家一帆风顺,富贵安宁??????”,门口说完便换到天地下面磕头照着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拜完天地再拜一下灶王爷拜神仪式便告一段落。

剩下的便是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虽然大雪压坏了通往村里电线,弄得整个村子在春节期间欢愉氛围大减,可伴着烛光依旧谈笑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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