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这日,薛湄注定难得消停。
送走了老夫人的丫鬟,三夫人亲自过来了。
她送了薛湄一套头面。
头面是用黄金打造的,镶嵌红宝石,其中有一颗足有拇指大小,非常名贵。
瞧着这套头面,精致又透出几分活泼,用的料子讲究,同时不沉重。
黄金多半是镂空;红宝石只一颗大的,其他都不算夸张,黄豆大小。
既昂贵,又俏丽,肯定是给四小姐薛沁打造的。
薛湄也照单全收。
她母亲潘氏的陪嫁,被三夫人刮去了九成,虽然三夫人最后只拿了两三成,可值这套头面了。
薛湄照收不误:“多谢三婶。”
三夫人带着三小姐薛汐、四小姐薛沁一块儿来的。
此刻,薛沁就有点不情愿了。
薛湄见状,从空间里拿出四朵珠花,都是摘玉轩的,赏给了薛沁和薛汐。
珠花很漂亮,南珠大又圆润;扎珠花用的绢,也是难得一见的彩菱绸,一年才产十匹,都要进贡给宫里。
“大姐姐,你也太阔气了。”四小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种珠花,是新做的样式,定都订不到的,要十五两银子一朵呢。”
十五两银子,够买一亩地的,在权贵小姐们手里,却只是值一朵珠花。
三小姐也咋舌,伸头看了眼。
四小姐很激动。
过年的时候,戴两朵这样的珠花,可比母亲打造的那头面有体面。
红宝石头面,都可以打,但珠花却难买到。
“多谢大姐姐。”四小姐连匣子都端了过去,紧紧抱在了怀里。
三夫人轻咳:“给你三姐两朵。”
“三姐不要,三姐不爱出门。”四小姐道。
三小姐连忙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太爱珠花,都给沁儿吧。”
薛湄笑了笑,对薛沁道:“你给汐儿两朵。等我有了好东西,回头送你一把。”
“一把?”薛沁不太明白这个词,一把是什么东西?
珍珠?
宝石?
要不然,什么东西用一把?
“一把”米?肯定是很小的东西,才用手去抓一把的。
她有点迟疑。
薛湄笑道:“你不相信我?那回头我送给汐儿,你可不能眼馋。”
四小姐立马把两朵珠花让给了三小姐,对薛湄道:“大姐姐,别呀,我也要!”
三小姐不接,却看三夫人的脸色。
三夫人表情和蔼:“快接着,别惯着你妹妹这毛病,她就是爱吃独食。”
薛三小姐这才道谢,仔仔细细捧在掌心。
薛湄看在眼里,发现三妹小心翼翼,三夫人并不觉得自己刻薄,反而觉得自己很有威严,居然露出一点洋洋得意。
薛湄笑了笑。
前些日子,二嫂还让薛湄多照顾三妹。
听二嫂说,二房搬家那天,三妹把自己的积蓄全部送给了二房。
三妹平时闷声不响的,总跟着三夫人和四小姐,看上去毫无主见,实则心思很通透,为人又善良。
两位妹妹高高兴兴捧着珠花走了,薛湄也接下了三夫人的头面。
过了一日,薛湄去了趟安诚郡王府。
她这次带着是胖妞。
安诚郡王看着她臂弯里那只黄不拉几的猫,感叹说:“真丑。”
胖妞听了,不为所动,把头往主人的臂弯里埋,一副吃饱喝足大爷要睡觉的样子。这要是阿丑,非得挠安诚郡王一爪子。
“这么厉害的王爷,对一只猫进行人身攻击,不跌份吗?”薛湄笑道。
安诚郡王:“实话实说也不行?”
“要培养审美。你以前也觉得我不好看,现在不承认我是佳人了吗?”薛湄道。
安诚郡王:“……”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要说起来,他和薛湄有好些日子不见了,应该是从瑞王叔醒过来那天开始。
他府上有个幕僚是术士,术法真不错,不是浪得虚名。此人名叫云秋,性格散漫懒惰。他千里迢迢,找回了他师父广微真人。
后来,皇帝私下里跟萧明钰说:“这件事有点蹊跷,靖承不像是被成阳县主叫醒的,而是被广微真人。”
萧明钰也觉得真人厉害。
真人大冬天着单薄道袍,来去如风,一点也不怕冷。就这一点,比一般习武的人还要强悍几分。
萧明钰也不知薛湄和瑞王叔是怎么认识的,他懒得去探究,只是想要笼络住广微真人。
广微真人说话,是飘来飘去:“王爷莫要费心思了。老道这次出山,看的不是那不孝劣徒的面子,也不是看着你安诚王爷。
天下大事,最近起了波澜,天象异常难测。本不该有祸事的,但人为逆天,会改变天道,这才出来瞧瞧。”
萧明钰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老道士又说:“王爷,您也该收收心,贪将是你最大的绊脚石。别贪太多,免得将来一无所有。”
“我一无所有?”萧明钰诧异。
老道士神秘一笑:“可能还剩下万贯家财吧。不过,小王爷您不贪财,有没有,对您有何意义?”
萧明钰:“……”
当天夜里,老道士就告辞了。
翌日,云秋也来辞行。他苦了一张脸:“被师父教训了,说我荒废。我该寻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去修炼几年了。小王爷,多谢款待,将来我出山了还找你。”
他也走了。
萧明钰还没来得及挽留,整个人愣在原地,有点傻眼。
他这几天过得浑浑噩噩,就连腊八节,他都忘记了给亲戚朋友送粥。
好在,他也没什么至亲。
“……你可是有事?”萧明钰问。
薛湄:“大年节下的,知晓您忙,没事岂敢登三宝殿?有件事和您商量商量,关乎我的终身大事。”
萧明钰的心头,似灌进了一点什么。
“终身大事?”他说这几个字时,声音莫名轻了几分,“你的终身大事,不是定了吗?”
“定了也能改。”薛湄笑道,“我现在想改改,请王爷帮个忙。”
萧明钰:“……”
这种事,他怎么帮忙?
他搀和一脚,岂不是徒惹嫌疑?
若将来他娶了薛湄,御史肯定要怀疑是他破坏了薛、温两家的姻亲,给他安个“强抢臣妇”的罪名,他冤枉不冤枉?
“我得避嫌吧?”萧明钰问她,“我能帮什么忙?”
薛湄倒是被他说蒙了:“你要避什么嫌?”
此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