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语柔守在旁边,一手承包了给他端茶递水的工作,仔细周到。
“不用了,我不渴。”
她也是一番好意,故而即使心里不耐烦,也委婉地拒绝。
卓语柔站在原地,抠了抠自己的手指,有些局促地开口,“昱哥,我做错什么了吗?”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要落不落,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见她这样,子昱有些不忍,开口解释,“语柔,你误会了,我是真的不渴。”
“哦。”听他这样说,她的眼神明快了许多,又是帮他掖被角,又是跟他说话,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拿出一个荷包,双手递给他,“昱哥,这是我去庙里给你求的护身符,给你。”
子昱接过来,到了声谢,随意放在一边。
正好被卓语柔看见了,开口嘱咐,“昱哥,这是我特意为你在护国寺求得,说是可护平安,荷包也是昨夜连夜绣的,你可一定要戴啊。”
“好,我会戴的。”
他的心里想着子歌,故而回答有些敷衍,卓语柔也没有介意,想了想,直接站起来,“我现在就帮你挂上吧。”
子昱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能将到嘴的话咽进肚子里,默默地看她把荷包挂在自己的腰带上,小心地抚平。
挂完荷包,她又坐了下来,不过没有继续讲话,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且目光一直都在他的身上,半分也没有离开过。
被这么盯着,子昱的心里有些不舒服,轻咳了一下,想要她自己察觉,然而她并没有移开视线的自觉,反而一脸担心地开口,“昱哥,你没事吧,我帮你倒水。”
“……”
伤口有些疼,子昱深吸一口气,“语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叫住她。
“嗯?”卓语柔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昱哥,怎么了?”
“不用麻烦了,我不喝水。”他停顿了一下,继续开口,“还有,我想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昱哥,你睡吧,我就在这陪着你,还能照顾你。”
她拉开椅子,重新坐下来,支着下巴看着他,“我就在这静静地看着你,我保证,绝对不会发出声音。”
子昱有些晃神,仿佛回到了之前,只是,人是以前的人,却又不是以前的人,因为再也没有以前那种温暖的感觉,反而有些负担。
“语柔,你回去吧,萧铭就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叫他……”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萧铭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你,你这里又连个丫鬟也没有,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语柔……”
“你别说了,你在说,我就生气了!”
她扭过脸,摆明生气了的模样,子昱一时语塞,总不能赶人离开,只能由着她,闭上眼睛。
听着床上平稳的声音传来,卓语柔慢慢向前探了探身子,床上的人没有反应,她又往前靠近一点,手肘搭在床边,支着下巴仔细端详躺在床上的人。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俊朗,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多了几分男人气概,更加让人着迷,手情不自禁地抬起,向他的脸颊靠近……
“你在干什么?”
子歌隐忍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手哆嗦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从凳子上站起来,脸上挂着微笑,“子歌,你来了。”
子歌没有说话,从她的身边走过,来到床前,看了一眼沉沉睡着的男人,才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淡淡地开口,“方才麻烦卓小姐照顾夫君了,这边有我照看,你先还回去吧。”
卓语柔的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淡笑,“子歌你跟我还客气什么,不过既然你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她还打了一个呵欠,“确实有些困了呢。”
走了两步,她又退了回来,“子歌,他不喜欢完全冰凉的水,一会记得将水热一下,还有,他不喜欢药的苦味,最好提早准备蜜饯……”
子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堵的慌,说了句“劳卓小姐费心,我知道”便不再理她。
看着男人的睡颜,心里暗暗想,如果不是自己来了,他是不是要被轻薄了。
直接坐在床边,冲他努了努嘴,“真是不安分,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招蜂引蝶,真想把你这张脸给刮花……”
话刚说出口,她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胡说什么,他这张脸要真毁了,自己还不得心疼死啊。
双手合十,闭目祈祷,“老天爷,我方才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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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府,到处张灯结彩,每个屋檐山上都挂了红色的绸布,格外地喜庆。
攸宁从屋里出来,被这入目的红灼伤了眼,垂下眸子,隐去其中悲伤才重新抬头,两手交于小腹前,昂首挺胸向外走去。
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下人们忍不住低下头议论。
“咱们少夫人真是可怜,还没进门就被丈夫抛弃,这好不容易等到少爷回来,守得云开见月明,夫人又要给少爷娶平妻,唉。”
说着,那人叹息一声,为攸宁的所遭受的这一切唏嘘。
“是啊,你说咱们少夫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攸宁性子好,对府里的下人从来都是笑脸相对,因此,他们很是敬重这位少夫人。
他们的议论声,有那么几句飘进攸宁的耳朵,她的脊背僵直,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可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眼眶中打转。
不能哭,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下人面前流泪,她抬头望向天空。
今天的天气真好,却与她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走了一路也没有见到虞桢,她忍不住开口,“少爷人呢,怎么不见他?”
“少爷一早就被王府的人请去了,这会还没回来呢。”
杜若将自己知道的告知,看着小姐满是愁绪的脸,心里不忍,“小姐,既然不愿意,为什么还要让姑爷娶表小姐呢,姑爷分明也是不愿意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心里着急,又怕触及小姐的伤心事,惹她难过。
她就想不通了,两人都不希望表小姐掺和在他们之间,为何还要同意夫人这近乎荒谬的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