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地牢中的白笙时,哪怕两个活了许久的老骨头,眼里也忍不住露出惊异之色。
“这,当真是白笙?”
大长老忍不住问出声,转眼只见那看守的人已经瘫倒在地,浑身颤抖,却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回,回长老,是的。”
原来的白笙虽然虚弱狼狈,但却能看出原来的面目,而现在的白笙,却是满身的褶皱,如同年老的树皮一般包着骨头,一张脸已经凹陷了下去,而她的头上,已经没有任何毛发,而在周边却散落着许多白色的银丝,她的眼睛艰难的睁开一条缝,里面泛着灰白色的黯淡光芒,嘴唇更是干裂的泛着一层皮,微张着露出两颗黄色的牙齿,而其他牙床上已经是干干净净。
这样的白笙,哪里又之前的靓丽,完全是一个迟暮上百的老人,连动弹都很艰难。
“这,想必就是反噬的后果。”大长老沉重出声,要使出如此阴毒的术法,自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那冷丫头……”无心老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笙被反噬,那是不是说明,血弑已经成功完成使命,而在血弑中的冷旋,又怎会有活路?
一道紫色身影闪过,手中银光一现,她拔剑直接劈开了牢门,将剑架在了白笙的脖子上怒吼出声。
“王妃呢?把王妃还回来。”
白笙听到声音艰难的抬了抬眼,看着紫衣嫩白年轻的模样心里燃烧着如火的嫉妒,她伸手抬了抬,声音如撕破的布片一般轻而刺耳:“你过来,我告诉你。”
紫衣本就是急怒于心,见她如此好心不由觉得疑惑,但想着不知生死的王妃和知道王妃出事后会如何的主子,她还是放下了剑,要走近。
“别过去。”无心老人赶紧使出内力将紫衣带远,看着白笙的目光带着怒意:“她狡猾奸诈,怎会如此好心,不能信。”
“呵呵,你们不相信我,那冷旋就只有死的份了。”白笙垂下目光,遮住了眸中的贪婪渴望,声音沉了沉。
“可是师傅,王妃她……”紫衣眼眶一红,长时间相处,又知道冷旋对主子的付出,紫衣真的喜欢冷旋这个王妃,如果可以,就算牺牲她也想换来王妃平安。
“紫衣姑娘,她的话不可信,老夫这些日子翻阅古籍,对我冥族禁术也有所了解,若是老夫猜测不错,你是想在你身上使用焕颜禁术,吸你精血,恢复青春容颜。”
大长老看着白笙,一眼识破了她心中所想,脸上满是失望。
“你大概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模样吧,你使用阴毒禁术血弑,本来只会夺你一半寿命,若是按正常人寿命估计,是五十载,但我冥族族人,却不同,所以,你才会一夕垂暮。“
“你什么意思?”白笙浑浊的眼睛张了张。
“我冥族得天恩赐,有自然庇护,有不同于别人的能力,可以修炼冥力,但有得就有失,我冥族族人的寿命,要比寻常人短太多,当然,这指的是娶妻生子有伴侣之人,但若一生无子无伴,寿命就和常人一样,生老病死,若修炼深厚,还可以延长寿命,而你,使用如此阴毒禁术生命即将到了尽头,这是上天对你的惩罚,你莫要一直执念,就算你在使用焕颜禁术,也不可能挽回什么。”
“怎么可能。”白笙眼神涣散,不敢相信的呢喃。
随后,她的呼吸就越加困难,而她那如同树皮的褶子肌肤,竟开始一点点的脱落,如同花谢凋零一般,彻底没了生息。
“唉。”大长老轻声一叹,上前挥了一张草席将她遮盖,吩咐人将她带走。
毕竟,是公主留下的后代,若是心中未生邪念,凭她的天赋一定会得到不小的成就。
想到生死不明,或者已经死了的冷旋,现场几人一时无言。
“这事,暂时不要告知那小子。”无心老人对紫衣开口。
她咬了咬唇,还是点点头,毕竟现在,北夜和西岳正在开战,正是不能分心的时候。
“璇儿。”
军营主账之内,木床上的人猛然坐了起来,硬朗轮廓分明的脸上泛着细汗,顺着鬓角落了下来,强劲有力的胸肌上下起伏,心跳动的频率更是极快,可见他内心的浮躁和不安。
“陛下?”外面值夜的守卫听到动静,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北夜凌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掀开被子站了起来,扯开营帐就朝外面走去,吓得本来打算进来查看情况的守卫倒退了两步。
他直接朝着通讯营而去,扯住里面的侍卫衣襟:“有信件来吗?”
侍卫被他眼色熏红的模样吓了一跳,要不是看清是他们的皇上估计就要叫刺客了。
赶紧点头:“有,有皇上的,刚刚送到。”
知道皇上对那南边来的信件很重视,所以通讯营里专门有两人负责,只是这信件刚来,又是夜里,才没有及时送去。
北夜凌放开他,他就赶紧去找了送到他手里,他拆开一看,一张白纸之上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已经到达冥族,勿念。”
字迹娟秀中透着大气,不是用寻常的墨水书写,却令北夜凌心中安稳了一些。
从落马镇离开,冷旋给他留了书信,也告知他去向,但不允许他跟着,要他相信她,与此同时,还承诺会定时给他书信。
要是他真的跟去,她会想方设法的避开他,再也不让他找到。
北夜凌不怕危险,但唯独怕她离开,也知道她有那个本事,只好将手里的线松了松。
只是那股心绪不宁的慌乱却还是未曾消散,随而挥手,唤来了影卫:“去,朕要王妃那边的确切消息。”
“是,陛下。”影卫应下消失。
他走出营帐,面对南边方向,看着黑漆漆的夜色,上面点缀着零散星星,他透过此,却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真想,快点见到她。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黑衣悄无声息的站到他后面,低声请示。
他垂眸转身,看向平原之下,那里,就是天城的城墙,上面有暗淡的灯光,就如此时顽强抵抗的西岳将领,气息衰落。
“亥时,准备攻城。”
但天城是最大的一座城池,易守难攻,也是西岳一层天然的屏障,若是破了,北夜军队攻入西岳都城,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城中守将顽强抵抗,几番强攻之下都没能成功,但天城之内补给远远不足,撑不了几天,此刻已是困兽之斗。
上官白御看着不远处的北夜军营,面色很是沉重,转头看向旁边的士兵,哪怕强打着精神,但那微微颤抖的腿和黑沉的眼袋,哪里有半分士气可言。
他抿了抿唇,叱责的话卡在喉咙却说不出来,这几日来北夜军队连连进攻,人家将士众多交替而攻,而他们只有这些人顽强抵抗,这样高强度的防守下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都是疲惫不堪。
握了握刀柄,他走下城墙,再次唤来副将:“有消息了吗?”
“未曾,末将已经数次将急报发出,却依旧没有动静,少将,你说,这朝廷莫不是将,将我们放弃了?”副将摇摇头,声音紧绷了几分猜测。
“休得胡言,这里,是西岳的城池,这里,有西岳的子民,我们是西岳的将领,自然得上下一心对抗外敌,胡副将,现在情况紧急,本将就饶你一次,休要再说动摇军心的话。”
上官白御大声喝止,说的副将低下了头,他扫视一圈:“现在敌人在外,而内,是我西岳子民,我们竟然拿了手中的剑,穿了这身铠甲,就得做对得起它们,城在,我们在,城没,我们没,若是让本将发现谁临阵脱逃,军法处置。”
周围的士兵你看看我看看,都没有说话,上官白御滚动了下喉咙,却也没有再逼迫什么,他转身离开,眸色也暗了下来。
胡副将都明白的事情,他又怎能没明白。
这天城,恐怕确实已经被舍弃了,北夜十万兵马就在眼前,若是再去调兵,不说来不来得及,但也是螳臂当车没有多大作用,毕竟领军之人是北夜凌,那个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人。
但是,若现在天城能牵扯住他们一段时间,他们也许还有拖延准备的时间,若是他猜想不错,现在西岳的兵力,应该大部分集中在西岳都城最后一道防御,石安城了吧。
而天城,无论是将士还是平民,都只会被北夜铁骑踏过。
若是他们的死能换来西岳国的生,他上官白御,丝毫不惧,但……西岳真的还有希望吗?
“将军,北夜攻城了。”
外面士兵惊慌的声音响起,上官白御猛地站了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浑身气息凌厉了几分。
他走到外面,城门早已攻破,马蹄声脚步声都由远而近,他眸色一凛,扬声喊道:“所有人听着,与本将一同抵御外敌,护我家园。”
刀剑相撞声不断,血液飞溅四处蔓开一层血雾,浓郁的血腥味刺鼻反胃,地上横尸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