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场上爬起，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懒洋洋的伸个懒腰，少年悠悠自语道：“又是那个梦境，为什么感觉梦中之人好熟悉呢？”
少年此时身处广场高台上，而在高台中央孤零零的立着一座石虎雕像。
少年转头看向雕像，就像是和一个长辈告别一样，脆生生地说道：“我先走了，晚上再来看你。”
说来也是诡异，这偌大的一座城，商店酒馆，青楼赌场一应俱全，可偏偏就是没有人。所以少年躺在广场上，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按照人们口中的说法，此地应当叫做…鬼城！
可是少年的样子好像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拍净了身上的尘土，向着外城走去。
来到外城穿过了几条胡同，少年看见一间门脸很小的铺子里正向外冒着浓烟。
少年脸色一变，显得有些无奈。
从那浓烟之中走出一个老汉，那老汉脊背微塌，连声的咳嗽着，看样子是被烟气呛到了。
少年一咬下唇，一字一句的道：“四爷，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就没点记性呢，这事儿您真做不来。”
四爷被他说得面上一红，在干咳两声道：“老了…老了…不灵了。”
少年将衣服下襟掖在腰带上，拿手捂住鼻子就往铺子里进。
四爷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言语。
过了一会，少年在铺子拾掇好了四爷留下的狼藉，大开门户等着烟气散去。
见到四爷坐在街边的石阶上，手里拿着一杆烟枪，少年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一把抢过烟枪，少年道：“四爷，下回这生火做饭的事儿，还是交给我吧，您等着吃就行。”
四爷手向身后的一个破口袋里掏了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杆烟枪，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吐出一口青烟：“你小子要是每天少去几趟广场睡觉，老头子我何至于自己动手？”
少年有几分老成的抽了一口抢来的烟枪，若有所思地道：“不去不行啊，自从我记事开始，除了在那地方，我似乎没有办法能安稳的睡上一觉。”
四爷再抽两口，若有所思的问道：“养生，这些年你心里有没有一种感觉？那感觉…就像是猫爪子在你心口挠来挠去。”
少年狠狠地再抽了两口，重重的点了点头：“有，只要我不去牌楼，就感觉有种躁动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这两年越来越频繁，离开广场一阵都不行。”
四爷望了眼铺子，一拍少年的后背，话风急转：“铺子里烟散了，快去做饭吧，四爷都快饿的前心贴后背了。”
少年扔下烟枪低低嘟囔两句，大步向着铺子里走去。
“别忘了我的桃花酿！”
四爷大喊一声，少年举起手挥了挥算是答应了。
捡起少年扔在地上的烟枪，四爷长长叹了口气，自语道：“凡人草已经压制不住他的气感了，狗曰的杀材，真以为四爷不知道你偷着干了什么。”
功夫不大，少年已经做好了一大桌的饭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后厨里的食材总是用不完，但多年时光流逝，少年已经习惯了。
四爷上桌坐好，手里端着酒杯，眼中满是回忆。
少年低头吃着饭，有些突兀的问了一句：“四爷，广场里的石虎是活物吗？”
四爷端着酒杯，顺口答应道：“是啊。”
少年楞了一下，问道：“活的？”
四爷这才反应过来走了嘴，连忙道：“四爷逗你玩呢，你天天在它旁边睡觉，你什么时候见那玩意儿冲你呲过牙？”
少年扒了两口饭，含糊道：“这一点也不好笑…”
四爷滋溜滋溜喝了两口酒，眼里有些朦胧。
“养生，四爷前几天给你讲的故事你还记得多少？”
少年想了想，回道：“我全记得。”
四爷点了点头，眼睛突然睁大，从他眸子深处冒出一道精光：“炼气一道是怎么回事？”
少年笑着回道：“想考我？炼气一道，不外乎感悟玄气，经历天地人三玄，每一玄为一劫，炼三玄历三劫，方能归一破法身外化身，涅玄化凡，破厄登仙，知命渡劫，百炼成圣。”
四爷声音低沉，饶有深意的再问一句：“倘若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炼气和活着，你选哪条路？”
少年一愣，喃喃道：“炼气…活着？这难道不是一条路吗？”
四爷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对于你来说，这就是两条路。你莫要忘了，你叫什么。”
少年缓缓道：“天养生。”
四爷点头，喝了一口醇酒，这才悠悠道：“炼气是逆天行事，你天养天生，若是再炼气就要遭天妒，天威之下生死难料。”
天养生伸手问四爷要酒，四爷一拍他的手掌，笑骂道：“四爷身上这点习气你倒是学了个十足十，这酒不能给你。”
天养生探身抢了过来，一口醇酒入喉，就像是刀子在嗓子里划来划去一样，火辣辣的。
“四爷，养生就问您一句，您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四爷眉毛一挑，再从他手里将酒壶抢过来，笑道：“你身上有点毛病，这毛病已经威胁到你这条小命了，有些事情四爷必须要让你自己做决定。”
天养生的头低垂着，有些无力的问道：“四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爷一口气将壶中的酒喝干净，两眼放光。
“天养天生者，与天地同寿。天地不朽，你不朽！只不过你命不好，自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身体里就有一股气，那股气影响着你的资质，让你不用去沟通天地，就能轻松的培养出气感来。”
“气感？猫爪子挠心窝？”
天养生有些诧异的将这两件没有关系的事情联系在了一起。
四爷点了点头，笑道：“没错，就是猫爪挠心的感觉。你若炼气必遭天妒，单是天地人三劫，你要比别人难过百倍！”
见他不说话，四爷叹了口气道：“若是只是这样，四爷还能保住你。可是你缺了一魂一魄，只要到了十八岁，必然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