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一阴凉处,孙正平躺在沙地上,两片沙柳叶遮挡住眼睛,嘴中叼着一根沙柳条,微微嚼动着,任由淡淡的苦涩在嘴中回味。
“唉...”想起这几天的变化,孙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枕着脑袋。
难道我真成了神经病么,从医务室回仓房以后,性子有些偏暴躁,一言不合就动手,仿佛总有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看不透,摸不着,驱动着自己的身躯,每当心烦意乱之时,那个人就会出现。
‘呸’吐出沙柳条,孙正悠悠的坐直了身子,从勃颈处掏出一玉坠。
你,还好么。我,不是很好。
有些故事不需要讲给别人听,感情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未入狱前,孙正第一次见到白雯洁承认对白雯洁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亦或是,未入狱,他可能会选择考入到她同一所大学,或一个城市,孙正是庸碌众生中极其平凡的一员,他和她有着不可越过的横梁,孙正明白,但还是想怀揣着这个不是梦的梦,金钱,权势,对于他来讲就像一条平行线,丝毫没有交叉点。
“老哥,你说,放弃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孙正低落着眸子盯着玉坠,对一旁看书的祝少言说道。
“放弃一个人?”祝少言被孙正的问题问的一愣,合上书,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道。“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尘土,你知道那是你的家,可是已经回不去了。”
“哈..”孙正轻笑了一下,扭头瞅向祝少言“干嘛说的这么有学问,要不是我上过学,还真听不懂呢”
祝少言不由自主的哽咽了一下,道。“我曾有过家,现在,没了..”
孙正瞅着祝少言微微紧握的拳头,忽然想起他未被上天眷恋的亡妻,轻轻道了句“对不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对另一个人感同身受。
“小正哥,小正哥!”两人正陷入沉默,孙正知自己说错了话,正想着该给祝少言怎么道歉,却被一路小跑而来的老花打断了思路。
“嗯”孙正瞅着来到自己面前的老花,并未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
“嘿嘿,小正哥,你瞧,我搞了点好东西”老花一屁股坐在孙正旁边,紧挨着孙正,看着老花跟偷窃似的眼神,让孙正蹙眉一皱,自从被自己教训过之后,这家伙就像一块狗屁膏药,整天黏在自己身后。
老花,张彦风,小学都未毕业,整天跟一群小流氓在社会上鬼混,专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大眼,尖嘴猴腮,欺软怕硬的主,有一次跟同伙入室抢劫,不料色心贼起,看中了女屋主,便起了坏心思,谁知女屋主是一名警察,身手了得,几下就被当场制服,这才来到卡尔特斯。
“在这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孙正往侧旁挪了挪,看着老花从裤腰带处掏出一巴掌大的密封袋。
“嘿嘿,这东西没关系一般人可搞不到。”老花查看了一下四周无人,猥猥琐琐的拆起密封袋,倒出里面的东西,五根香烟。
“恩?你从哪搞来的?”孙正非常诧异,香烟这玩意儿在这个地方可不好整。
“嘿,小正哥,我是谁,没有我搞不到的东西”老花听到孙正的诧异,瞬间昂起自傲的头颅,吹嘘一番。
“走,咱去解解闷,散散烟。”说罢,老花就架起孙正胳膊起身。
孙正并没有烟瘾,平常也有抽烟,但入狱以来,烦心事居多,看见香烟,不免想抽两口。
“老花”孙正走在操场的中央。
“咋了,正哥?”老花停下脚步,询问道。
“那个大铁闸是什么?”
老花随着孙正所指的地方瞅去,道。“正哥,别怪我没提醒你,那个地方你可千万别越界。”老花看着大铁闸,心有余悸。
“噢?”孙正有些好奇。
老花犹豫了一下,便说“这个地方,咱们仓房的人都管它叫遗忘之地,是前两年前忽然建筑起来的,说来也怪,我在这三年就见过它开过一次闸,那还是咱们典狱长亲自押一个非常大的黑笼子进去的,当时我就在旁,开闸的时候,吹来一阵阴风,里面冷飕飕的,你想想咱们在哪,大漠啊,怎么会有那么强的阴气,我当时就在想,这地方十有八九通到地下了,后来,关闸的时候典狱长声明过,越境范围超过十米,后果自负,有些人还真不信这个邪,还偏偏想去看,结果被把守的警卫,当场枪杀了,后来就再也没人敢去,那个闸门也再也没被开起过。”
孙正与老花边走边聊,不多时已走进了大厕所。
‘砰砰’一阵拳脚声,引起了二人听觉的注意,老花为孙正点上烟,便好奇的躲在墙边处张望,孙正也是跟了过去。
只见三个青年正在围殴一中年男子,个子高的青年,望着对方就是小腹一脚,腾地侧倒,青年再入一步,踏住对方的胸口,提起那醋钵儿大小的拳头,看着中年人道“狗一样的东西,眼长屁股上了,球往哪扔!砸到爷爷腿上了知道不!”扑的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的鲜血进流,中年人不敢还手,只知道躲,边躲边爬,也许他这样觉得会让自己少挨点打。
孙正看着中年人被鲜血染红的脸庞‘砰!’心脏剧烈的颤动了一下。
‘好看么’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孙正下意识的侧望寻找,身边除了老花,再无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