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整体来说月光在贝多芬的奏鸣曲里属于中等偏下的难度，但还是超出了业余十级的水准。”
赵文迪惊讶地看看两女，不由得鼓起了掌声。
一开始他的确很看不起流行音乐人，尤其是现在这种不好的风气，让他对年轻音乐人更加厌恶。
但这两个女孩，却像是给他上了一课。
谁说年纪小在音乐方面造诣就一定比德高望重的老音乐家低？
鼓完掌，赵文迪又将视线投向林木。
仿佛在说，你看看人家说的话，你再看看你自己。
说那种夸夸其次的话，你配么？
面对他的眼神，林木只是笑笑，“正好这个会议室里摆着一架钢琴，我弹给你听吧。”
“好，求之不得。”赵文迪点头。
他的心里露出一丝冷笑。
还敢直接上手。
我现在就等着你出尽洋相！
小伙子，年轻不是你的错，但夸夸其谈、视前辈的作品如无物，这就是你的错了。
赵文迪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语重心长的话。
就等着林木演奏不佳走下钢琴，披头盖脸的往他头上砸。
卫雨香也有点紧张。
她还从没见过林木弹钢琴。
此外，她对林木刚才说的简单，其实也有些微词。
只不过她一直敬佩着林木，所以没有表现出来。
但怎么说他们也是一个公司的，林木要是下不了台面，她和暴雨音乐公司也是一损俱损。
心檀倒是没什么感觉。
但她相当欣赏赠玉这个人。
所以也很好奇，赠玉究竟会将月光演奏的如何。
金萱的一双美目望向林木。
她的眼中闪烁异彩。
到底是如同传言一般，赠玉音乐天赋超人，精通一切乐器，还是赠玉口出狂言藐视前辈呢？
林木在三个人的视线下在钢琴凳上坐定，打开琴盖，双手放在黑白组成的琴键上。
下一刻，他的双手十指陡然运动。
双手快速在琴键上划过。
轻弹重弹……
仿佛夜幕合上，乌云低垂。
气氛黑暗阴郁，乐声平稳连绵而前进。
它像一湖水，表面平静无波，水下却波涛暗涌。
三人不由自主的沉入了这种乐声之中。
尤其是赵文迪，因为阅历丰富，所以感触更深。
他觉得，这好像是一个人筋疲力尽之后的努力。
艰难却不懈。
中间有过希望的挣扎，却一次又一次暗淡，沉寂，最后绝望。
但他没有强烈的感情波动，而是哭笑都不知如何。
心檀的感觉又更不一样了，她觉得这像是编织一张网，从头慢慢地展开，极富张力，极其稠密。
不能断，亦不能慢。
所有的波动都无法超出这张网，任何的挣扎都无比艰难。
林木的双手在琴键上划过。
乐声进入第二乐章。
情感的转换却非常迅速。
金萱的感觉尤其强烈。
这仿佛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的优雅和高贵。
这并不欢快，更像是两人之间不对等的对话。
再接着，进入了第三乐章
卫雨香陶醉其中。
她感觉到了有点不安，有点急切。
仿佛一刻都不停歇。
又像是小小的沸水。
不激烈，却不停地翻滚。
情感并不强烈，但又处于平静与剧烈之间。
一曲作罢，林木合上琴盖，嘴角轻扬，“赵前辈，我刚才说的正确吗？”
“啊啊……哦，”赵文迪被他这一句话提醒才反应过来，老脸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惭愧。
对方的演奏水准，已经超过了他。
身为一个资历极高的老牌音乐家，而且在全世界各地都举办过个人演奏会、接触过各类音乐节的大腕、明星、巨星的老牌音乐家。
赵文迪非常清楚对方的演奏是什么水准。
一场演奏，十万美金。
一点不假！
如果贝多芬揭棺而起，也会忍不住称赞赠玉的演奏。
“小伙子，你的演奏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赵文迪慨然，之前他觉得林木只是夸夸其谈。
但现在他知道了，林木完全有这个资本说这种话！
赵文迪深吸一口气，竟是朝林木一鞠躬。
“小伙子，是我轻视了你，我向你道歉。”他诚恳道。
林木上前一步，将赵文迪扶起来，“赵老，无需如此。”
两人相视一笑，皆大欢喜。
金萱此刻也促狭一笑，“看来两位的小小怨隙算是解开了，既然如此，赵老应该不需要再向赠玉提问题了吧？”
赵文迪老脸一红，“不了不了。”
“那好，我还要问您几个问题呢。”金萱笑笑。
“尽管问。”赵文迪点头。
“听说您的孙女也投身乐坛了，有没有将她带在身边发展的想法？”金萱询问道。
赵文迪感叹一声，“我倒是希望她继承我的衣钵，学习古典音乐，但她更向往现在的流行音乐，这不是，已经加入了这两位的公司吗。”
林木和卫雨香都一愣。
加入了我们的公司？
林木迅速反应过来。
赵子婧！
“是镜子？”卫雨香惊讶道，“没想到她竟然是您孙女？我们可是好朋友啊，她居然都一次也没跟我说过！”
镜子是赵子婧的外号和艺名。
赵文迪苦笑一声，“她说了要靠自己的努力，还特地让我、她奶奶、她爸爸、她妈妈都不要插手，绝对不要帮她靠人情找关系。”
金萱打趣道，“那这位赵子婧小姐还真的非常自立呢。”
卫雨香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小心翼翼道，“是不是因为镜子，所以您才不太喜欢赠玉前辈？”
赵文迪老脸一红。
林木则笑而不语，他大概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之前赵文迪一直盯着他看，还上上下下打量好几次，就让他非常疑惑。
赵文迪惭愧道，“好机会子婧和我通电话，都在夸奖赠玉，还说他是万中无一的音乐奇才，以后一定要努力成为赠玉的助理，好从他那里学习。”
“我就记住了赠玉这个名字，这次特地过来，就是想看看赠玉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赵文迪又朝林木再一次道歉，“实在是抱歉，我对你存在一些偏见，以后不会在这样了。”
林木笑笑，“无妨。”
会议室里众人闻言都露出善意的笑容。
因为赵文迪和林木的和解，会议室里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再加上金萱这个主持人特别能说会道，也并没有让会议室里的几人陷入无话可谈的情况。
一个小时后，便到了节目开始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