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人唉声叹气的模样,蒋乐贤说道:“我说老梁,你平时不是不收鼻烟壶吗?这一对东西到底哪来的?”
老人长叹一声:“这事一言难尽,你先说一下你手上的这一件吧。”
蒋乐贤摇了摇头,说道:“刚才孟掌柜说过运用照相感光法作伪,这种办法就是将放大的画面素描稿拍照,制成黑白底片,然后用明胶、重铬酸钾等混合剂,涂抹于鼻烟壶的内壁之上,再将素描稿的底片固定于鼻烟壶上,用强光照射使其产生化学反应后,在鼻烟壶壁上形成素描稿的图像,再绘制、上色制成赝品。”
“其实,这种做伪方法想要看出来也比较简单,只要仔细观察图案线条是否自然流畅,是否有重复现象,线条的边缘是否模糊。一般使用这种办法的赝品,其边缘线条会模糊不清,深浅一致且重复较多。而人工手绘的内画壶图案过渡自然、画面丰富、充满韵味。”
说话间,蒋乐贤让老人亲自观察,不一会,老人脸上就尽是苦意。
老人苦笑连连:“亏了,真是亏大了,早知道这样,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的。”
“老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蒋乐贤好奇地问道。
老人说道:“曹进你应该知道吧,这两件东西就是我从他那抵债抵来的……”
古玩这行的交易形式多种多样,以债抵物在这个圈子内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去年,曹进因为手头紧,就问老人借了三十万,这么多钱,当然得有个抵压物,曹进当时就提议,让老人选择房子或者古玩都可以。
老人觉得房子这东西处理起来太麻烦,不像古玩,三十万已经算是小极品了,处理起来非常方便,于是就选了古玩。
当天,老人就去随便选了一尊铜质雕像,这雕像当时的价值不到三十万,之所以选这件,也是因为老人觉得曹进应该会还钱,而且大家又是多年的朋友,随便选一件差不多的就行了。
后来的事情也简单,曹进因为打眼,生意失败等等原因没有还钱,老人也义气,只字不提。
不过,随着曹进家里的收藏越来越少,老人也知道对方是还不了他的钱了,于是,趁着昨天酒后的机会,老人就跟曹进说,要不把当初的那尊铜雕像让给他得了。
曹进答应是答应了,不过却说,当初那雕像价值太低,作为朋友不好意思,正好,他家里还有一对丁二仲的鼻烟壶,比较合适。
老人一开始说不用这么麻烦,但盛情难却,还是同意了,到曹进家一看东西不错,就拿了下来。
“早上我酒醒,就拿出鼻烟壶看了一下,却发现这件有问题……”
老人面带苦意,把手中使用照相感光法制作的赝品示意了一下的,接着,就有些咬牙切齿地说:“曹进那小子真不是东西,就算那些钱要不回来,我怎么着也得去说道一下?”
蒋乐贤说道:“这事曹进确实很不地道,不过,我觉得吧,以曹进的眼力,很可能并不能看出孟掌柜说的这件。说起来,如果不是孟掌柜指出来,我对这一件也不能肯定。”
孟子涛连忙谦虚地说道:“这也是碰巧了,我刚刚得到一件丁二仲的真品,内容同样也是山水,不然的话,估计我也得抓瞎。”
蒋乐贤眼睛一亮,本来他是想问孟子涛能不能看一下鼻烟壶,但暂时时机不对,就先恭维了一句,接着对老人问道:“老梁,要不要我做个中间人,给你们说合一下?”
“好吧。”老人沉吟了片刻,就同意了下来,说到底,他还是期望是曹进也看错了,毕竟两人相识的时间不短,他可不想因为这对东西,就和曹进反目成仇。
于是,蒋乐贤就给曹进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直截了当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曹进在电话里显得很惊讶,说他马上过来。
等待期间,蒋乐贤为孟子涛和老人做了下介绍:“老梁,你先前在范有喜那里看中的东西,就在孟掌柜这,你是什么想法?”
老人名叫梁有海,听了这话,马上就转过了注意力,说道:“孟掌柜,不知能你不能割爱?”
孟子涛笑着说道:“梁老,先前我也跟蒋掌柜说过了,我收藏文玩,而且那件趣÷阁洗的价格并不低,我现在转让的话,并不合算。”
蒋乐贤加了一句:“范定喜那家伙认钱不认人。”
梁有海明白了蒋乐贤这话的意思,他挠了挠头:“这事确实有些难办,容我再想想吧。”
其实,这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以物换物,梁有海应该也能想的到,不过从他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舍得自己的藏品。
孟子涛对此也不以为意,笑着表示没问题。
接下来,大家聊了一会古玩方面的话题,进行了一些鉴定经验方面的交流。
孟子涛的话虽然不多,但每回都能说到点子上,这让梁有海很是惊讶,没想到年纪轻轻的孟子涛,居然还挺厉害。
先前,梁有海听到范定喜的称呼还不以为然,认为孟子涛最多不过是个体验生活的富二代而已,现在看来,孟子涛根本就是“没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啊”。
有道是达者为先,既然孟子涛能力不俗,梁有海的态度也开始热情起来,和孟子涛交换了名片,以及网络上的联系方式,言及以后多多交流。
孟子涛当然也很乐意,愉快的答应下来。
等到快要吃饭的时候,正主曹进总算来了,他四十多岁,人显得很消瘦,精神也不太好。
曹进一进来,就连忙跟梁有海道了歉,说是自己眼力不行,没看出东西有问题云云。
见曹进并没有赖账,而且态度很好,梁有海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但这件事情如鲠在喉,如果不能圆满解决的话,肯定会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
蒋乐贤看了看时间,提议道:“要不咱们先去吃饭,事情等吃过饭再说,你们觉得怎么样?”
“行,那就先吃饭吧。”大家对此都没有意见。
一行人在古玩店不远处找了一家饭店,先享用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饭后,让服务员打扫了桌子,又泡了茶,梁有海就说道:“道理大家都明白,我就不多说了,老梁,你是什么想法?”
梁有海说道:“我也没什么要求,只要把原先那尊雕像给我就行了。”
曹进苦笑道:“老梁,这事我估计办不到了。”
“为什么?”梁有海有些不悦地问道,这才一个晚上,如果没有刻意,他还真不相信曹进能把雕像给处理了,现在曹进这么说,他当然不会高兴了。
曹进说道:“老梁,实话跟你说吧,我之所以要换那尊雕像,就是因为有人想要。所以当晚,那尊雕像就已经被那人拿去了。”
梁有海讥讽一笑:“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凭咱们之间的交情,我会不同意吗?”
“正因为咱们多年的交情,我才不好意思。”
曹进讪讪一笑道:“我知道这事确实巧了一点,这不是带了解决办法吗?”
梁有海冷笑道:“什么办法?你那难道还有什么东西值三十万?”
由于对鼻烟壶不熟悉,本来梁有海并不想选那对鼻烟壶。但没办法,曹进的藏品已经处理的差多了,再加上算起来鼻烟壶的价值要高于三十万,所以也就选了。
说起来,这事和梁有海的贪念多少有些关系,然而,要不是喝的有些迷糊,他也不太可能看不出来。现在发现两件东西都是赝品,而曹进又已经把雕像拿走了,他当然会往最坏的方面想了。
曹进说道:“康力行你们认识吧,他还欠我不少钱。”
“康力行欠你钱?你怎么会把钱借给他?”蒋乐贤有些讶然。
曹进苦笑道:“我和他是亲戚关系,而且当初我借他钱的时候,也还不知道他是个老赖,等到发现,钱已经借给他了。”
古玩这行,痴迷的很多,康力行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太爱古玩,只买不卖,搞得家庭经济紧张,自然家庭关系也紧张,到最后,老婆孩子都跟别人跑了。
由于舍不得卖一件藏品,康力行又在朋友间到处借钱,但这家伙借了钱却往往不还,从此就失去了信誉。圏子里的人都说他是个赖皮,他也不介意,依旧我行我素,搞得大家遇到他都不搭理他,玩古玩最后玩成这样子还真是悲哀。
蒋乐贤不明白,曹进到底是因为什么,借了康力行这么多钱,不过他并不想知道,就说道:“就他那个性格,应该不太可能还钱吧?”
曹进说道:“这事我有办法解决,他没钱就拿东西来抵。”
梁有海并不相信,说道:“既然你有办法让康力行还钱,那你怎么不早点解决?”
曹进摸了摸鼻子:“我办法是有,但用了之后,我和康力行之间就反目了。”
听他这么说,大家明白应该不是用的寻常办法,梁有海也就不多说了。(未完待续。)